从那之后到年底,林风月就开始小病不断了,不是感冒就是哮喘加重,整天都无精打采的,春节一过,秋生也曾经劝她去医院看看,可林风月倔强惯了,她觉得大过年去医院看病,太不吉利,为此,两人还争执一番。
春节过后,林风月的哮喘越发的严重了,就算是从前配的药物也不在管用了,不管是秋生还是张舒君,他们都劝着她去医院,可她就是不愿意去,仿佛还在执着些什么。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五月份,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张舒君终于冷了脸做了回主,把医生请回了家。
“师傅!”
张舒君带着医生来找林风月的时候,林风月躺正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你操什么心!”
林风月撇了撇张舒君的架势,叹了口气接着道,“赶紧回去吧,不是刚新婚嘛,别让你家那口子等你!”
张舒君脸色一红,可看着林风月这幅瘦骨如柴得模样,不由又严肃道,“不行!师傅您已经跟我拖了这么久了,这次一定要看医生!”
林风月见他还把医生请了回来,也只能由着那医生帮她看病。
“怎么样!”
看完后,张舒君迫不及待的问。
“我觉得,还是去医院吧,这样拖下去不成!”那医生扶了扶眼镜道。
林风月听着又要住院,当下不愿意了,她摇头。
“可……”张舒君还想说什么。。
“这样吧,等我考虑一下,有了决定再找你们。”
张舒君自然知道她这话的含义就是不去,他皱了皱眉,想着要让秋生来劝,可林风月固执的像头牛,谁都劝不听!
秋生知道了这件事后,沉思片刻道,“要是…他在就好了……”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她还在等着他呢……”
秋生勾了勾唇,似乎想起了那盛世年华,两人并肩走来的情景。
两人都是绝世容颜,走在一起,怕是都容不下其他人。
张舒君沉默了,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这个秘密怕是他要带着下棺材了,谁也不知,谁也不想……
秋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日子平缓的过着,终于到了五月的时候,林风月的病情越发严重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秋生和众人都站在她床头,担忧的看着她。
林风月迷糊的睁开眼,突然朝着张舒君招了招手。
“君…儿…”
“我想回去看看…”
“回江南——”
张舒君眼眶湿润了,他忍住泪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好!我带您回去!”
终于,林风月舒心的躺了下去,等到她病情稳定一点的时候,张舒君已经准备好了车票和衣物。
再次踏上这片故土时,林风月记得,烟雨中那依旧是江南,模糊的,清晰的,梦中的,依旧是江南,记忆中怕是再也抹不掉它的痕迹了。
她呼吸空气,这里从前是条河,可是如今却变成了田地,还有这里,从前年少懵懂的她,总是骑着车穿梭其中,可是如今却是再也找不到了,仿佛一场故梦,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是这里!”
林宅早就被拆了,如今剩下的也只是断墙残垣。
林风月笑了,她走了过去,朝着张舒君招了招手,她渴望记住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一草一木。
张舒君走了过去问,“师傅,这里你认识?”
江南的水无疑是柔软的,她看见了那座桥,它竟然还在,石转上的青苔还湿漉漉的,有些滑腻,可林风月却不管,就这么走了过去,就在青石巷边。
“我那个时候啊,最挑食了!”
林风月急忙把前尘细认,那么遥远的日子,不可思议的神秘,就这么一幕幕的,带到张舒君的面前。
“我哥哥宠我!家里人都宠我!也就他喜欢和我反着来!”
“师傅别提了,他有什么好!况且人……”
张舒君眼神一变。
啊他失言了!
林风月笑意凝结…
张舒君心头怦然乱跳,他痛苦得闭上眼,他恨自己,恨到不得了!
“君儿——”
她要问什么!她终于要问了?
张舒君无言的望着她,身心泛白……
林风月终于开口:
“君儿,我想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把他带回来,好吗?”
张舒君像被打了一拳,他恨不得在没听到这话之前,就一头跳进河里,疲倦袭上心头,他点了点头。
聪明如她,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可谁愿意面对这样震惊的真相,谁甘心!
一切都糊涂了,什么都记不起了…
回去后,林风月受了湿气,再加上旅途颠簸,果然受不了了。医生查出来她肺部积水,每日每日都在咳嗽中度过。众人见状,赶紧把她送进医院,这次,她却欣然接受了。
可在医院却又昏迷不醒,医生帮她排除了肺部的积痰,并且下了最后通牒。
作为林风月的大弟子,张舒君整日整日得陪着她,秋生也在一旁,不过众人却都肿了眼睛。
“君儿——”
“师傅!”
林风月笑了,朝他招了招手,凑着他耳边嘀嘀咕咕。
张舒君闭了闭眼,握住林风月的手,点头。
她勾唇,手指抬起,看着天花板的眼睛迷离了,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她看见了大门推开,那张绝色的脸,正撑开一把油伞。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墨汁点点,可这次,他却停下了脚步,回头等待着她。
“风月!”
他笑的释然,伸出手…………
“师傅!!!!!!!!”
床边传来张舒君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只有林风月安详的带着笑意的离开。
五月二十日,林风月因气肿和心脏并发不治离世,享年35岁…… 梨园.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