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没听见,脚下的动作不禁加快了。
“说的就是你,没听见么?”那边的士兵追了过来。
她‘啧’了一声,停了下来,帽檐压得低低的,不露出半点。
那边的士兵在慢慢接近,她压着嗓子,低声道,“外面的兄弟被人打晕了,我正要找人去救他们呢!”
两个士兵相视一眼,“你…转过来。”
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她攥紧了拳头,慢慢转过头。
在此之际,一道怒吼,传来过来,“还不快死过来,都在干什么?外面的也不好好守着门,你们两个还不过来?”
两人一震,看向门口,她的动作一顿。怎么办?
“这……”一个人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那怒吼,罢了罢了,还是先去吧。
两人琢磨了一下,还是丢下了她,先是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抬眸,继续走了进去。
陶庆会在的地方……她思索片刻,一间一间走了过去。这里平日是南山军要处,同时也是守城将领的宅邸。
收押的犯人各不相同,甚至老弱妇孺都有,只是人数较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用过私刑。
但这些显然都不是最重要的。
陶庆年轻的时候跟随永昌王上过三风之战,至今,少说也有四五十来岁。与这一个个犯人的年纪都不符合。
眼看就要到最后一间了,她有些纳闷,莫非…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而走到最后一间时,她顿住了脚步,那个坐在牢房里,透过小窗看向外面投进来的细微光芒的人,背影有几分凄凉。
那一瞬间,她就确定了。
“阁下便是…陶庆?”
那人身子动了一下,回头看向她。“你是何人?”
“是何人…都不重要,只是…我手上,应该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
卫牧初桂花糕回来,这几日忙着公事,倒是疏忽了她,如今首领抓到了,剩下的,就是从他口中打听出消息了。帝都已经有过忙了,他不想…再多一个人来抢位置。
去找秦无心才发现千疆站在温泉的屋子外面守着。一见到卫牧初,立刻行礼。“无心还在里面?”
“是……只是…进去也有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姑娘家沐浴都比较慢吧,“她近来…都做了什么?”
“每日照例出去看诊,回来沐浴用膳。”
“没有别的了?”
别的……“没了。”
他若有所思,敲了敲门,“无心。”敲了两三回,没人回应,顺手把桂花糕给了千疆,“你守着。”
等等!等等啊!千疆心里呐喊着,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去。秦姑娘不是在沐浴么?爷你走进去…真的可以么?
门‘咚’的一声关上,他抽了两下嘴角,拎着桂花糕老实站在门口。
屋内袅袅烟雾,一切模糊不清。
目光渐沉,转而冰冷。
牢狱中。
“白玉龙纹玉佩!”他猛的站起来,“怎么会在你手上,你究竟是何人?”
这女人面容清秀,笑起时的梨涡,甚是动人。
“你跟随永昌王多年,甚至奉他为主,不该是不知道,永昌王的遗孤还存于此世。”
陶庆皱眉,“小王爷?此话当真?”
“我为何要骗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希望他身边有人能守着他。你是他父王亲近的部下,甚至能为他成为叛军。自然也会护着他。”
“你要我怎么信你?”
“我放你出去。”她直直的目光,看向他,“你没能回报永昌王的,就护着他的子嗣吧。”
这个女人……很尖锐,却也很直接。
不浪费的时间,把交易都说得这么清楚。“可你为什么确定我就会答应?”
“你不会答应么?都已经把永昌王之名抬上了来,成为众矢之的,却连一个能继承永昌王之名的人都没有,那是无法真正走下去的。”
“……”真是…抵不过啊。“钥匙呢?放我出去吧。”
她拿起腰间的钥匙,一把把试了过去。
“城河畔那里,有一艘小船,若是能与你的部下会合,再好不过。日后…去公主府,寻卫公子,自然会见到人。”
最后一枚钥匙,锁头‘哐啷’一声掉了下来。
“看来…你还真是胜券在握。”
“过奖。”
陶庆走了出来,她也顺着墙离去。
最后一间牢房外面那面墙,慢慢转开来。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没入肉中,流出的血落在地上,松开之时,手心已经血肉模糊。
那一夜,她爬窗回去沐浴。匆匆洗了个澡,再出去时,千疆没给她好脸色,她懒洋洋道,“千侍卫,还在这呢?”
若不是爷的命令,他也不会想待在这个地方啊!!!他深吸了口气,“秦姑娘,这是爷要给你的。”
她接过桂花糕,“多谢。”
卫牧初分明是城府深重之人,这样的人…真的会对谁付诸真心么?手上的桂花糕此刻,变得这般烫手。
为了目的…做出这些事…很过分么?她本身…就是个卑劣的人啊,为什么要为了想这些事儿伤脑筋呢?
她自嘲的笑笑。没错,认定自己没错。只有这样,才会更心安理得,心无旁骛的走下去。
如果这世上…该是有坏人,那么…就让她来做吧。
因为总是好人在受伤害,不是么?
她去寻卫牧初的时候,他却不在,若是他不在,就可以出去了啊。她思索片刻,不知陶庆有没有顺利找到那艘小船。
想出去,千疆却又跟在她身边。
她都助他出去了,若他还不能成功逃掉,那他就真是实力感人啊。
那夜,她喝了花茶,洗漱后,便说要睡了。
可完全没想到,第二天会得到……那样的消息。
“你刚刚…说什么?”
“禁军首领出逃,大牢都乱了。按他的行迹,似乎是逃到了城河畔。”
“然后呢?”
“河畔上的小船,在河上漂流了一会,就炸了。上面似乎是被人放了火药。”
火药?炸了?这怎么可能?
是谁知道了,提前做了防备么?可这个计划是她所想,甚至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又怎么会有提前做了防备的人呢?
连她要去找陶庆都清楚不过的人……
——这是公主所该知道的,不是么?
莫非……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