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墨慌忙扯下袖子，遮盖住手上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会这么狠？突然想起来，唯独来府中见过一次的，他的亲人。“不会是…你爹娘……”
他立即摆手，“不，不是的……”默默低下了头，“只是…不小心摔的……”
摔的能摔成这样？她心里倒是很气，可她只是假扮公主的人，能怎么办？帮他出头，暴露了自己不是的事实怎么办？看了一眼挽朽。
挽朽却是在看着吟墨，接收到她眼神时，摇了一下头。
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么？心中再气，自己也知道，现在在这，该听挽朽的。
“不疼，梨梨你在这里就好了。”那灿烂的笑容，让她无端的心疼起来。
他伸手，拂过她洁白的额头，把发丝往后撩了撩，“有点乱了。”
那公主…知道被她丢在公主府的这个少年么？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还能这么笑出来。
相较红莺的心疼，挽朽却是没有任何表态。
“好瘦啊，不会在这都是在受委屈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红莺嘟着嘴。
“红莺，你管得太多了。”
“是是是。”她叹了口气，“你们要不要给我多加点银子？我总感觉扮这么久就拿了那些银子我亏了。”
挽朽冰山一眼，她又默默挪开头，心中默默骂着，臭冰山。
……
此战过后，卫牧初成了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战神。
战神么？身上背负了数百道伤疤的战神…倒是不枉这名号。
班师回朝的军队，满载归心似箭的将士们的心。
她坐在马车中，撩起车帘，看向渐渐远去的翁州城。
这算是给她的特殊待遇吧。带她回国都的特殊方式。
“姑娘。”秦易骑着马，与她的马车并行，“到了帝都，想做什么？”
“恩，到了再看看。”总不能把计划跟他说吧。
秦易笑道，“姑娘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啊。”
“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平静不下来。
“所以就活在现下么？”
“那更是最真实的。”她看向秦易，分明看不见面纱下的表情，可秦易看着她的双眸，却觉得她在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秦姑娘，若是帝都再遇，末将定会报答这份恩情。”任崇武过来，向她许诺。
“呵……”她轻笑一声，“任副将还是这般认真呢。”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染上瘟病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她笑而不答，放下了车帘。
秦易打量着任崇武，这小子，看起来个愣头青的模样，却是挺会用脑子的，而且还挺重恩义的。
楚夜骑马走在前头，身旁的卫牧初，看他的眼神相当微妙。
“王爷有话说？”他先发制人发问了。
“太傅这相貌，想来招蜂引蝶也是不少啊。”
招蜂引蝶？回想前几天的事儿，她从他屋里出来的事儿，他该是知道了。
他忍俊不禁，“王爷这话，微臣可是冤了。微臣对公主一往情深，王爷怎么会不知呢？只是对其他姑娘，总是要怜香惜玉些。”
他眉头一抽，“那六姐呢？”
“六公主是公主的妹妹，怜香惜玉也是该的。”
这楚夜的脸皮…也是厚到一种境界了。他嗤笑一声，“太傅做了这么多年男宠，看来倒是对怎么做，颇有心得。”
这讽刺意味也真是浓。“否则，如何能独得公主的恩宠呢？”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着牙痒痒的。
这楚夜…真是个棘手的人……
后面马车中的人，打了个喷嚏。轻轻揉了揉鼻子，有人在骂她？
雍和十六年，十月末。骏王带领军队，回到帝都。
那日城门大开，百姓聚城门边，为了一探这位战神，再一次带领胜利归来。他们高呼着他的名号：骏王。
这长途漫漫，日夜兼程回到帝都。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马车上睡觉了。马车进了城，欢呼雀跃的声音，把她的瞌睡虫都打走了。
这呼声，好大。
如今的卫牧初，已然是民心所向。
卫牧初，记得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到以后，全都会成为虚无。
“爷，爷！！！”那个努力穿过人潮的女子，伸长了手，想吸引到马背上的男子的注意。
卫梨瞥过那个身影。眼眸微微眯起，好像…在哪里见过。
入了城，他们是要入宫的。快到护城河时，她就下了。“秦姑娘。”任副将喊住她。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前方的男子，转过马，“秦无心。”
“就此别过。”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目光看他时，随即扫过楚夜。转身，向护城河道的方向走去。
功名利禄那些东西，在这个身份上，不需要。
挽留的话语，没有说出口，似乎…也不该说出口。
他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却始终难以移开目光。还会…再见吧？
千疆唤回他的注意，“王爷，该入宫面圣了。”
这方的人，向着皇宫的方向去。卫梨却是转了个方向，去了一品居。
找了楼上的包间，等待着。
楼下议论纷纷的声音，在这里，她还能听得到。无非便是骏王如何英勇之类的话语。
“这辈子啊，要嫁，就该嫁这等豪杰！！！”有个女声，特别尖锐，穿过各种杂声，到达她耳中。那是个穿着打扮相当花枝招展的女人。
这话让她想起了卫枫兒。那个…梦想着嫁给爱情的女人。
不知如今过得满不满意，至少她走了，是让她满意了。
想要嫁给豪杰，也要看豪杰愿不愿意娶你。
她沉思着，门突然被敲了两声，她应道：“进来。”
挽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随后进来的人，穿着朴素，带着箬帽，抬头时，俨然是她的容颜。
她扯开面纱，撕下带着的面具，灵动的双眸，微笑时浅浅的梨窝。只是声音还没能恢复过来，“你便是红莺？”
红莺摘下箬帽，也撕下了所带的面具，一张少女的脸，出现在面前，不施粉黛，却是娇艳如花。“我就是红莺，见到公主本人，我是确信，你的易容，确实是厉害。”
“过奖。”
挽朽看向卫梨，“我去外面。”
“恩。”
“现在，要换回来了？”红莺一屁股坐下来，“厉害是厉害，不过这面具戴太久，也不舒服。”
“再像，终归不是自己的脸皮。”卫梨也坐了下来，打开了自己的药包，“这次时间会短些，把你易容成我刚刚的模样，出去后，若是有人跟踪，甩掉便是。只要没人发现你的行踪，你就能换回你的模样了。”
“究竟，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红莺好奇道。
“对于雇主的问题，没必要知道太多，不是么？”她盈盈一笑，“只要有银子，什么都能办到…不是你的招牌么？”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