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他，不知算不算好事，反正众人的欢喜中不包括她。
她觉得简直是自找麻烦了。
这货能动后，仗着自己受了伤，吃喝换药什么都要她伺候。
“为什么我要帮你做这些？不是有女婢么？”她抽着嘴角，看着这个张嘴等着她喂的男人。真想把粥直接糊在他脸上。伤的是腰，又不是手。
“本王受的伤，那些个婢女怎么知道轻重？自然是得大夫来。”还一副他有理的样子。
“那就让千侍卫来，那般听从你话的千侍卫，总不用担心了吧？”
“千疆就更不行了，他一粗汉子，下手更不知轻重，本王现在可经不起折腾。行了，快点，不是还要让本王喝药么？”
难道她比较经得起折腾？比起给他干这些，还不如出去给将士们换药。
心中冷笑一番，哼，不是要吃么？吃死你。
舀了一勺，直接送到他嘴边，他一张口，就直接塞了进去。
“啊呸呸。”这位大爷马上又给吐了出来，“烫死了。”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这么折腾过。
“王爷不满意，不如自己吃？毕竟伤的，可不是手啊。”
“可本王一动手，腰就疼。唉……”一副无骨的样子靠在床边。
真是越看越来气。难道这一战，还把他脑子打坏了？
最后还是得一勺一勺慢慢给喂进去，全程是以嫌弃的眼神。
虽然造就他痛得要死的，是她。最终还得她来收拾烂摊子，也是真累。
终于喂完了，她把药端了过来。
他闻了闻，“有股怪味。”
“王爷还怕我毒死你么？”她凉凉道。
谁料，他竟道：“不怕，你是要救我的人啊。”
“……”救你…真想看看…你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他拿起药一饮而尽，喝完还咂了两下舌，“有股血腥味。”
正要去接碗的手一顿，“你喝下的，可是剧毒。”
“！”他盯着她，听得出她话中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怕什么？不是信我么？以毒攻毒，清除余毒，莫不是以为刮骨后，就把毒完全清干净了？”她收了碗，“我去医馆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们。”
他再一次，躺了下来，闭上了眼。腰间的痛意，还是一阵阵的袭来。
卫梨去医馆帮了忙，秦易又过来喊走了她，说是帮楚夜换药，所以又换了个地方。
千疆皱着眉，掌握了卫梨的动向后，又回去禀报了。“秦姑娘已经去了太傅那，说是太傅也要换药。”
他也挺怀疑，自家主子是被毒迷了脑子了，三不五时就问他秦无心的下落，像是怕人跑了一般。
“她还没给我换药呢，怎么就先上他那了。”他皱着眉，脸上有些的不悦。
千疆轻咳了两声，“爷，帝都那边，怎么办？无面已经传了消息，探过公主府，似乎真是公主本人。”
卫梨回来了啊。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带着血红玉消失这么久，也该把东西交出来了。”
“要再……”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他却道，“不，先不打草惊蛇，我们在淮州，她在帝都。这卫梨的花花肠子可不少，回去再治她也不迟。毕竟…心向高位的人，肯定不会放任她。”
“喏。”他应下。正要出去，又被卫牧初一句话喊回来了，“看看…秦姑娘，什么时候回来。”
已然找不到词来形容千疆此刻的心情了，这…还是曾经的主子么？
正在千疆心中，被骂上妖女的人，给楚夜换完了药，见他还在处理那些文书。此前卫牧初染了瘟病时的状态又回来了。事儿都堆在了楚夜那。
他动了动手，包得真严实啊。她已经整理好了药箱，准备出去。楚夜却道：“一旦做了选择，就不能再后退了。”
她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后退。”
此战死伤无数，卫牧初带去的大批将士，回来却是唯有数千人。而那些拼了命的将士，也只是草草葬了。不管是多拼命，多想守护这个国家，死了，就是死了。城中人的哭泣，仿佛能穿透到她心底。
是啊，没有选择…根本就不是温柔。因为人生处处都在选择，从活下到死亡，没有选择，不过是在逃避罢了。
而她…从来没有可能成为温柔的人。
千疆过来找她，才知道卫牧初又在找她。
真想看着他问一句，你不知道你很粘人么？
让千疆帮忙脱了他的衣服再出去。出去后，她才帮他换药，解下绷带。
这时候身上一道道的伤疤，才看得愈发清晰。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该是上了战场才开始有的。为了所想要的东西，可以赌上性命么？
“为什么不走？”此前说要离开的人，却又选择了留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淡淡道，又拿了药，倒在他的伤口上。他只是紧皱眉头，却一语不发，忍受着剧痛。
照这个情况看，肉要完全长好，在每日用药的情况下，最少要一个月。
“即便是帮你们，我也不能拿出毒药，去迫害他们，这是我作为大夫，最后的医德。”用了毒药，无论是尸体腐烂，还是遭受焚烧，又是一场灾难。
不管是医德，还是做一个人的基本，都不允许自己做那等事。
“不需要。”他冷哼一声，“我卫牧初，还沦落不到这等要一个女子相助。”
“……”她轻拍了一下他的背，那伤口痛得他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那就自己包扎吧。”
“喂。”她才走了两步，他忙拉住她。就是紧紧拉住她的手，又死拉不下脸让她继续帮他。
她就是瞥了一眼。把手抽了回来，帮他包了起来。
“为什么…总是带着面纱？”
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会问她这个问题。
连犹豫都没有，她就回答道：“因为丑。”
见他一直盯着她的脸，她语气不善道：“想看？”
他竟然还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民女可不想吓到王爷了。”把伤口包扎好后，她提了药箱就往外走。
“我不会被吓到的。”他立即给了个保证，“本王是不会被吓到的。”
对于他的答案，她嗤之以鼻，选择了无视。
“秦无心。”
回头瞥了他一眼，他轻咳了两声，“明天，要来换药。”
握着药箱的手紧了紧，她才应了一声，“恩。”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