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州过了十日,每日和淮州的大夫,观察染了瘟病的人们恢复情况。还有那些在战场上受了伤的将士们,在药材上是个巨大的消耗。
好在物资上的问题,不用操心,楚夜也处理得相当好。
淮州虽是曾被联军占过的地方,可城内的损伤并不是特别多,受到破坏的地方,重建速度也很快。
如果没有战争,这里,应该会是个让人很舒心的地方。
只是多了一件烦人的事,来源于——卫牧初。
“既然是大夫,不是该多守着本王么?昨晚上又难受了,你的药,不会是没效果吧?!”听他发出的质疑,她冷笑一声,“有没有效果王爷最清楚不过了吧?还有,我虽然是大夫,但并没有义务一直照顾着你,说到底,救你…并非我应该做的事。”
“大胆!”千疆喝斥一声,却遭到卫牧初的冷眼。
“你出去。”
卫梨起身,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不是说你,千疆,你出去。”
千疆也难以置信,是叫他出去?
“还要我再说一次?”
“不,爷,属下立即出去。”
在这空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她的手紧紧攥着,想杀他…恨不得杀了他。
啊…又有些要抑制不住自己了。卫牧初,能往上爬时,就尽量往上爬吧。毕竟…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秦姑娘不是凉国的奸细?”他瞥着她,打量着她的反应。
“这是新的拷问方式?还是这么正经的?”坐在他对面,看他端起药一饮而尽。“明明怕我是奸细,还要喝么?”
“这里是淮州城,我若是死了,你走得出淮州么?”药是极苦的,但喝了这么多天,也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女子空灵的笑声令人捉摸不透,“王爷,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慢性毒药么?一日只放一点点的毒,不出一个月,就会暴毙。不但如此,我还能平安走出淮州城。”看不到面纱下的表情,只道她笑得很疯狂,“王爷想试试么?”
卫牧初却是冷静到了极点,“那就试试吧。”
这个疯子。莫不是吃定自己不会杀他?
“从明日开始,早上允许你去看城中患温病的百姓和将士,用午膳时,你就必须回来在我身旁守着,本王若是没睡,你自然也不能睡。若是再烧起来,你也会有办法治疗的吧?”
“我不是王爷的下人,可为何要做下人的事?”
“不是试试么?你会不会杀了我。”这般泰然自若的人,怎么会害怕别人杀了他?
“那也请王爷付上相应的银两,我不会做白工。”
“待战争结束,本王会把你应得的给你的。”像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真是让她讨厌。“不,只要瘟病治好,我便不会留在淮州。我是江湖人士,不想过多牵扯朝廷之事。”
不想参与战争么……“可那夜你为何要干涉袭城战?难道与你所说的不相悖么?”
“我若不干涉,王爷现在大概是一抹孤魂了吧。”若是知道你会染上瘟病,定不会干涉的。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本王要沐浴了,你也要待着?”
“那我便退下了。”女子站起来,窗外吹进来的风,掀起了面纱一角,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
她望了一眼,逐渐暗下的天空,“起风了呢。”
起风了…起风了……即将到来的风暴。随着她出来,千疆急忙抱着几本文书进去。
恐惧、悲伤、绝望……这些东西,我都会还给你们。卿卿,你要好好看着,看着我…如何手刃仇人。
淮州到帝都有十几万里,那便是——我的复仇之路。
……
“秦姑娘,用过早膳了么?”淮州的百姓一见着她,就乐的开花,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这姑娘不急不躁,性情淡然,倒是个不多见的好姑娘。何况,还救了他们。“要不在我们这用膳?”
“不用了,多谢,我已经用过膳了。”
看过百姓和将士们,又打道回知府府邸。那人已经起了,在屋中翻阅文书。
在病情得到控制之后,一大半的事,还是他亲力亲为。她进屋,点了香,顺手把他喝空的碗拿了出去。
卫牧初抬眸,看了一眼那抹白色身影。在她折回来时,又垂下了眸。
只要病情控制住了,她也没事了,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书真是个好东西,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广阔。不是像只井底之蛙,跳来跳去,所知道的,都只有井口大小的天空。
不知是不是因为熏香的味道,安神定心,翻阅文书的时候心情也平和下来了。再翻阅到下一本时,思绪波涛汹涌。卫梨,又回来了。
楚夜该是知道了。却还能这般平静,分明与六姐还是暧昧不清。
现在也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该是要计划如何攻下凉国。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打下凉国,至少,要占下翁州。
“过来。”
她眼角都没抬一下,“做什么?”
“给本王磨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真是身份不一样了,气焰就嚣张起来了。看以前还是七皇子的时候,都是躲在人后,怎会强出头?
心中冷嘲热讽了一番,却还是放下书,过去帮他磨墨。
纤细的手,保持墨的平正,轻慢的磨起来。毛笔沾过墨水,在回复的文书上写了起来。
是因为是小事么?分明还怀疑她是奸细。
——如今瘟病已有了控制,年末前,儿臣必将攻下翁州。
年末前?真是有信心。
如今九月将至,想来联军都已达翁州了。东启想取下凉国,已是司马昭之心。
“秦姑娘对攻下凉国之事,有何见解?”他突然出声问她。
“无心只懂医术,对战场的事,所知甚少。未曾有何见解。”
“是么?”他推开桌上的文书,露出下面的地图。那是标明了淮州到翁州之中的所有路线,包括中间的夷南战场,甚至是旁边的森林、群山也标得清楚。
“如今的局势,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若你是凉人,会怎么做?”
试探么?“既然联军已至,牵扯上翁州,必然不切实际。我会想办法破掉埋伏在淮州附近的机关术。只要破了机关术,淮州便如瓮中之鳖。”
“主动么?”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张地图,起身道:“千疆。”外面的人随着他的呼唤,走了进来。“爷。”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