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盛京烟华:一只王爷翻墙来

第3章 无归处 意凄凉

  那些下人拿着眼睨她,那眼神就好像小时候夜里睡觉时幻想的、蹲在角落的怪物的一样叫人害怕。

  四爷还在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那烟枪大概是他气管生成的,只是投错了胎,和身体分开了变成了一杆油腻腻的黑烟枪。那一双分得很开的倒三角眼黏黏糊糊地粘在黄脸上,死气沉沉地看着她。

  四奶奶凉凉地开口,说道:“我可是听老人说过,这离过的女人呀,都是带灾的。这几年府里没来由没落了,就连田庄收成也一年少过一年,做点买卖也是往死里赔本。这些也就不计较了,多个人也不过多张口吃饭,毕竟仗着脸皮子厚可没什么磨不来的。我跟着四爷过的什么日子?我也不是没有娘家的,我那几个兄弟各个可都是顶有出息,可我也没这个脸跑回去赖着人家呀。”

  四奶奶涂得红艳艳的肥厚嘴唇一撅一撅地,往外吐着杀人不见血的刀子,抑或是嚼碎了的骨头,吞不下去,就该吐出来的渣滓。

  柳倾城气得身子打颤,她强忍着眼里的泪不掉下来,颤声说道:“行,府里没落了,是我吃穷的,做生意赔了钱是我带了灾。可我也不是没有带钱来的,我就问问,那些钱你盘来盘去?可盘到哪里去了?”

  四奶奶眼一翻,活像是和四爷一样的死人眼,她冷笑道:“你不提钱还好,提了钱可真是撕破脸面了。你自己出去看看,如今布什么价格,米什么价格?那点钱你可倒是指望着一辈子富贵荣华过娘娘的生活罢?”

  大奶奶弱柳扶风一般娇娇弱弱地站在大爷椅子边上,一面劝柳倾城和四奶奶都少说两句,一面抹着看不见的眼泪哀叹可怜失了独子的丞相府。

  大爷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开口说道:“从小我就常常在说了,七妹就不该这样要强,女人要强就该平白遭罪。前面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今七妹守得云开见明月,虽然木姑爷死了,但是人家丞相府的家底还在,只要今后七妹守着妇德老老实实过日子,再怎么样丞相府也能供下半辈子你衣食无忧了,七妹也该好好把握机会,不要一错再错……大家这都是为你好呀。”

  柳倾城手一松,木桶“梆”一声敲在地上,好似夜里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唱念了九九八十一遍往生经后乍然响起的木鱼声。她转身冲出了这好似阎罗殿的大堂,扑进了漆黑的夜里。

  夜风刮骨的凉,吹在湿漉漉的衣服上,好像有人用冷冰冰的锉刀要把那一层挨冻的皮肤硬生生地锉下来一样。柳倾城的手指感觉像是结了冰,冻得心都要死了。

  荷花池里都是残花败叶,曾经娇艳的花瓣开败了落了池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总没有人理会,只能孤单单地在水里烂成了一片一片的断香残红。

  柳倾城脸颊落了泪,泪几乎要在夜里结成冰。但却没有那么凉,至少泪还是有些温情的,带着她自己的暖意。但是这一点暖很快就会在秋夜的凉风里消散了,支持不了多久。幸好的是泪很多,这一点点的暖意不曾断绝。

  她摸着黑在回廊里瞎了一般乱闯,她想着要是一个踏空跌进了池里,揽着月去了另一个世界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她既不是诗人也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人物,就是投水里淹死了,也不过是将一身皮囊埋在这一池污水里,谁也不会记得,谁也不会为她叹息。到后头就连这身皮肉都被污水泡得胀了烂了,那更是不堪入目可憎至极。

  可是对于这条回廊她太过熟悉了,她在这里从小玩到大,现在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断然不会踏空落入池里去。

  她还记得曾经在这里和哥哥姐姐一起玩闹,那时候她跌进了池子里,是大哥跳进去顶着她,把她推上来的。记忆太过遥远,被时光磨得褪色,或许再过几年,就该模糊不清了。

  这里可是她的家,或者曾经是。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能在心里描绘出大致的模样,就连假山石头的样子也是一清二楚的,十几二十年过去了,柳府还是这副模样,可是人不同了,就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柳倾城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扇映着昏黄烛火的门前,她站在门口恍恍惚惚地迷瞪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了这是哪个清冷的屋宇。她一伸手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屋里摆着一张老旧的雕花木床,床上垂了褪了色的桃红色帐子,隐隐绰绰看见帐子里躺着她母亲。柳倾城脚一软扑在老旧的雕花床边,无力地跪坐在冰凉的地上,她哽咽道:“娘……”

  屋里只有一盏油灯,上面点着小小的一点火焰,小得介于熄灭和燃烧之间。那一点小小的火焰就这样摇摇晃晃地站在油碟边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扑灭在擦不干净的桌面上一样。

  她母亲动了一下,从里头几声黏重的咳嗽声,她伸手取了一只发黄的银痰盂,将堵在喉咙里的浓痰吐了出来。“七呀,从大奶奶那边过来的?”

  她的声音是沉重的,像是破了的风箱堵上了棉花,殚精竭力地喘着。老夫人的灰发在昏暗的火光下扭曲成了张牙舞爪的线条,皱纹的影子把苍老发白的脸割成了一段一段,就连这些线条也是僵硬的,好像随时都要断开一样脆弱不堪。

  “这件事大奶奶同我说过了。你也不要怪你的几个哥哥,现在全家就靠着大房的微薄俸禄过日子,去年才卖了两块地,现在也快吃空了。四儿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命是大烟续着的,如今抽坏了身子什么也做不了了,这样倒也好,省得成日往外跑去惹出那些要命的麻烦。只是可怜了四房里的,所以她难免怨我们柳家,你向来贤淑宽厚,就让着她些罢。”

  老夫人咳了一下,睁着浑浊的眼睛找到了银痰盂,又咳了一口痰。她伸出苍老的手掌慈爱地抚了抚柳倾城的头发,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了,又能看着你多久呢?丞相府家大业大,哪里不比这个空壳子的柳府强,你回去了,这下半生才算是有着落。这样,我就算是走了,也走得安心一点呀。” 盛京烟华:一只王爷翻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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