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就算他的幸福与你无关
春日正好眠,处处闻啼鸟。
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悯月摸索着起身,大老远便听见胥流光在山洞之外喊她:“你是小蚂蚁姐姐吧?我是胥流光,你来陪我一起玩吧。”
孩童充满稚气的声音如银铃,她的心弦微微动了动,便悄然出去。她听声辨位,朝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你到我这里来。”
胥流光的脑袋大大的,头发很柔软。她轻轻地蹲下来,“你叫胥流光是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可爱啊。”
“姐姐眼睛看不见,你能不能让姐姐摸摸你的脸,想象一下你的样子?”
胥流光愣了愣,看着这个蚂蚁姐姐,心里充满了同情,“姐姐,别伤心。等你夫君将再生玉取来,你便能看见流光了。但是流光是男子汉,不可以随随便便被女孩子摸的。”
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把悯月给逗笑了,悯月淡淡地回答:“若是一个人已经适应了无边的黑暗,再给她光明,有什么意义呢?”
她又觉得这样消极的话不适合在小孩子面前说,便轻轻扬起语气说,“姐姐不伤心,反而觉得黑暗很好。正因为看不见许多事,才让自己的世界变得简单,免除了许多的愁绪。”
“可是,那也同样失去了许多乐趣呀。”胥流光看着漫山遍野开遍的桃花,“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这片漂亮的桃花时,想的什么?”
悯月愣了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在想,我的娘亲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从小在这里长大。虽然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里的景观却好像早已植根于我的脑海里,我一下子觉得很亲切。想扑在这片桃林里滚个够!”
胥夜兴奋地看着这桃林。
“可是你并没有。”悯月的嘴角轻轻上扬,却冷不丁心头一紧,因为小孩已将软软糯糯的手温热地搭在她的掌心。很暖。
“对,我没有。”胥流光席地坐了下来,将悯月拉坐在他的身旁,“我是男子汉,我怎么能准许自己做那样孩子气的事!”
“男子汉?”悯月忍俊不禁,“谁规定男子汉就不能做孩子气的事?”
“我父皇啊。蚂蚁姐姐我告诉你哦,我父皇虽然凶巴巴的,可他就是我心里的男子汉。你说他这样的男子汉,肯定不会在草地里乱滚吧?所以,流光也不会在草地里乱滚,父皇说了,流光是太子,太子要有太子的风度。”
“风度?”悯月想象了一下,的确如此。
胥流光忽然有些紧张地站起了身子,局促地喊了声,“父皇。”
看得出来,胥流光对胥夜,很恭敬。这是因为在乎,才由内心生发的一种恭敬。
胥夜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衣服,原本只是远远看着儿子跟小蚂蚁姐姐的互动,听儿子喊了只好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问道:“姑娘,能不能借个厨房用一下,我们三个可都还没吃早饭。”
叶明染给蚕溪的请贴上,已写明了新娘的名字——悯月。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悯月吗?
可为什么她要戴着一副面巾,不以真面目示人。她在害怕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丝举动,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岂料悯月自然地拉过胥流光的手,笑着说:“流光,姐姐去煮粥给你们吃。”
古老幽静的厨房,是蚕溪的手笔。
点火,加柴。小小的灶台下,立即升起黄橙橙的火光。悯月一边烧火一边淡然地指挥:“流光,米要少一些,水要多一些,大概是一份米配十份水的样子。”
流光一股脑儿地将准备好的米和水扔进锅子,盖上锅盖,又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某人:“父皇,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别在门口挡着光好吗?”
胥夜的脸黑成一片,但悯月看不见。她只顾着埋头添柴,尽力无视这两人的互动。
“哎,父皇,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是姐姐教我的比例,不能乱!”胥流光见胥夜往铁锅里加米,气的张牙舞爪。
“别动!”胥夜拍了一下胥流光的脑袋,“我看一下。”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躲在灶坑后面的悯月,声音泠然:“或许小月喜欢吃稀一点的粥,但流光还在长身体,还是稠一些为好。”
胥流光耷拉着脑袋,纳闷的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他什么时候会煮粥了?
他刚刚喊她什么?小月?
悯月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可言语却淡漠得不像话,“不管你信不信,顾悯月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小月,我姓白,下次不要再喊错了。”
“姐姐你姓白呀,真好听……”胥流光狗腿地拍马屁。
木柴哔哔啵啵地响声从灶膛里传来,小米粥咕嘟嘟地喷出一大堆白色的雾气。大米的清香传来,这火候,刚刚好。
杵在门口的人早就不见了。胥流光又按照悯月教的,切了几根青菜,剁碎了洒在粥上。不一会,一锅香喷喷的青菜粥烧好了。
流光体贴悯月眼睛不好,麻利地舀了四碗青菜小米粥端到了门口的青石方桌上晾着,然后走到厨房牵住她的手:“白姐姐,咱们去吃饭。”
悯月一愣,声音有些哽咽:“好。”
吃饭的时候,小六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胥夜蹙了眉头,冷冷的道一声:“坐下。”
小六连忙扒拉了两口粥,一时嘴贱,问道:“姑娘这么贤惠,可怜了这双眼睛,怎么受伤了?”
其余的三个人一愣,手上的筷子皆一顿。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清风徐来,吹散了几朵桃花。悯月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起伏:“悯月姑姑与我虽然出自同一门,但她是灵狐,而我只是癞狐。我不仅天生是个瞎子,而且皮肤溃烂容颜可怖,很是怕人。所以一直住在这天澜洞府,从不敢出去。”
紧接着又是一顿瞎掰:“至于我眼瞎,我娘说我这是打从娘胎里落下的病根。七百年前,天上落流矢,恶鬼逃窜,冲撞了我娘,是以我娘怀我的时候胎气不足。或许,我就在那时瞎了吧。”
好可怜的身世!
流光忽然不舍地握住了悯月的手:“别伤心,容貌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内在。我觉得小蚂蚁姐姐你很善良。”
无视胥夜的凌厉目光,胥流光继续像个大人一样问:“虽然你快要嫁给那个东海龙王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如果你早一些遇到的人是我,你会不会考虑要嫁给我?”
悯月的手一抽,呐呐地道:“小孩子家家的,想些什么呢?”
“没有啊。”胥流光纳闷地看一眼胥夜,感觉不被理解:“男人追求女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们为什么都不能理解呢?我不在意蚂蚁姐姐的容颜,也不在意蚂蚁姐姐的伤口,我只想一辈子保护她,跟她在一起。这也不行吗?”
悯月险些被噎到,但由于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交流,唯有故作淡定地说:“人与人之间,并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要与他在一起。”她温柔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却充满了魔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无奈,相爱不能厮守,或者深爱得不到回应,都不算什么。很多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一座灵动山。你可以看到它,却不可以搬走它。感情也是如此,经历过,也就放下了。”
四周寂静,胥夜在思考她这话中的深意,而流光压根听不懂什么山的,唯有一脸懵逼地看着父皇求解释。
小六忍不住多嘴,“对呀。太子殿下,仙子姑娘已经许配给东海龙王了,你做第三者是不对的。”
胥流光气得瞪了他一眼,“哼,好好喝粥,不要多嘴!”
气氛,陡然变得沉默。
过了好一会,胥流光才固执地说,“我不管,我就是喜欢白姐姐!” 天地绝恋:太子妖妃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