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茅有方的声音都变了,他想往后躲,却丝毫动弹不得。
稽康言也不回答,笑嘻嘻的把粉末洒在茅有方的伤口上。
卫长卿愣了下“那不是……”后面的话她没说。
“对,就是你前些日子练的蛊虫。”稽康言的笑发自内心,眉眼全都舒展开了。
茅有方瞬间瞪大的眼睛,四肢疼的都难忍,脖子上还被划开了口子,这下胳膊又开始痒。
“你是不是又疼又痒?身体里像千百只蚂蚁在爬,又像上万只蚂蚁在撕咬。”
“这是虫卵吸了血在生长,你看,血都被吸走了,流不出来了。”
雨多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茅有方的胳膊,又看向卫长卿求证。
卫长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稽康言挑着眉,不怀好意的看着茅有方。
茅有方一看胳膊,果然不流血了。
可一想到,这是蛊虫的虫卵在吸血,他就忍不住直哆嗦。
“你、你、你们,为什么……为……老跟我胳膊过不去?”他的声音抖的都不成形了。
稽康言没搭理他,笑眯眯的伸手,轻轻戳了戳茅有方胳膊上的伤口。
“是不是我戳你感觉也没那么疼啦?是不是觉得伤口深处有些痒痒?”
“痒了一会儿,是不是又觉得有些疼?又疼又痒又麻?那就对了!”
“那是虫卵在吸收你身体其他地方的血。”
“如果不救治,你会一直这样难过下去。直到虫卵孵出虫,虫子再顺着你的血,爬遍全身。”
茅有方难过的想挠、想翻身、想打滚。
雨多咬着手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悄悄闭着眼,不敢再看茅有方。
稽康言在一边兴致勃勃,笑的阴测测的。
“虫子饿了吃你的肉,渴了喝你的血。”
“但你放心,你不会死的。虫子不会吃死你的,他们会让你长了新肉,然后再吃。”
“你会一直这样又麻又疼又痒,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雨多和五人组听的脸色发白,倒吸一口气,惊恐的看着稽康言。
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人,估计这会儿已经上手开打了。
茅有方也想打,也想跑,可四肢却软踏踏根本动不了,难过也只能硬挨着。
稽康言没理会他们,他的注意力全在茅有方身上。
“这种感觉,我包你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恨不得死了了事。可你死不了,你得这样过一辈子!”
这句话成了压垮茅有方的最后一个稻草。
他鼻涕眼泪大把大把的流,哭着喊着求饶。
“你越早说,我越早帮你解决。”
稽康言觉得这会儿心里的郁气才疏散了,刚才他憋在哪儿,什么也做不了,他就想杀人。
“我可以不杀你,把你送官,怎么判,按官府律例来。只要把你知道从实招来,当众告诉大家。”卫长卿憋住笑,蹲下来看着茅有方“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说着看向稽康言,稽康言还在阴测测的搓粉末。
“或者,”卫长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让他在你脖子上也撒点?”
雨多直接捂住了嘴,太可怕了,她怕自己惊叫出声。
茅有方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刚才还觉得稽康言恐怖,现在看到不是。
自己都这么惨了,雨多和五人组都吓得脸色发白了,她卫长卿能笑成这样,可见,她才是更恐怖的存在。
她现在这个样子,比胳膊腿折了、比蛊虫遍布全身,还要恐怖十倍、百倍。
这不是龙王妃,也不是人,这是河妖吧!
“你别这样看着我笑……”茅有方吓得闭上眼睛。
齐锦光见状,脸色更加难看,甩手扔出一枚尖镖,对着茅有方的头。
卫长卿一直防备着齐锦光,抬脚踹了过去,正好让茅有方躲过。
茅有方摔了出去,正好压在胳膊伤口上,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天空。
齐锦光见一击不成,紧接着又是一击。
稽康言撇着嘴“这点儿伎俩不够看的。”
他手一伸,雨多把腰里的弹弓递了过去。
稽康言捏手拉弹弓,松手的瞬间,两粒弹丸飞了出去。
一粒不偏不倚,在空中正好对上齐锦光的尖镖暗器。
另一粒打在他的面具上。
面具和尖镖应声而落。
稽康言远远朝齐锦光晃了晃手里的弹弓“再有下次,小心你的头!”
“我说!我说!”茅有方这次不待别人问,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说了。
祭台如何布置、血盆怎么扣人,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山上山下的人一片寂静,难以置信的看着上面。
不用旁人提醒,茅有方把第二层的也说了。
“围着你的小弟子会有一个专门朝你身上撒药粉,和弹丸里的药配合,就能产生黑烟。上层有风空,从风孔里往外吹风,黑烟就歪歪扭扭。我们说它像龙,看着就像了。”
“黑烟有迷幻效果,花里有药。”
“前面有人拿着花引路,引到童男童女那儿,再让人杀了童男童女。”
卫长卿扭头看了眼祭台,那上面童男童女还在昏睡“为什么要杀他们?”
已经说了这么多,师傅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茅有方咬牙闭眼,等下求一求卫长卿,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为了让人们恨你。童男童女是打着你的名义选的,说送去服侍你的,又被你亲手杀害。就跟我们大巫没关系了。”
“第一层我就不知道了,都是师傅在主持。”
山上山下的人沸腾了。
“我苦命的闺女啊!我要给我闺女报仇!”
有人开始往上冲,要杀了大巫报仇雪恨。
卫长卿点点头,伸手帮茅有方把胳膊装回去。
“寅镖头,看好他,郡守不行,回头交给知府。”
茅有方可怜兮兮的举着胳膊“我这、我这……虫卵怎么办?”
一说虫卵,卫长卿又笑了起来“骗你的,金疮药而已,又痒又疼又麻是药起效果呢,你现在不是不痒不疼不麻了。”
茅有方晃了晃胳膊,确实不痒了,血也不流了。
“你们骗我!”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卫长卿,又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拳挥向稽康言。
稽康言连忙矮身躲过。
茅有方还是觉得不解恨,跳着脚叫骂“你们这帮丧天良的,给我等……”
话没说完,从上面射下来一粒石子,正中眉心。
茅有方应声而倒,顺着台阶滚到最下面。
有离得近的,仗着胆子上前,伸手一摸“死了!”
“这等逆徒,诬陷我清名,死了白死!”齐锦光站在最上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面具捡回去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我茅岭巫祭天求雨可曾错过?你们不要听信他人谣言!”
“今日选的,这不是龙王妃,而是河妖!”
“河妖害得我泸州雨水渐少,还要害泸州大旱三年!河妖罪不可恕!”
“逆徒与河妖联手害我,你们且看我收妖!”
一听有妖,往上冲的人群没人再敢往上冲,却也不走,围着高台,都仰头看着。 有巫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