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醒，我想得起来！”稽康言生怕再有谁提醒了自己，连忙制止。

　　又磕巴了几句，恍然道“爱而知其善，憎而知其恶。积而……积而……”

　　他直拍自己的脑袋，这篇文明明会背的，怎么一时想不起了呢。

　　雨多听的直着急，心里憋的百爪千挠。

　　哎呀，善恶错了，是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对于所爱的人要了解他的恶德，对于憎恨的人要看到他的优点。

　　全方面看人嘛，多直白的意思，怎么还能背反了？

　　雨多直砸吧嘴，多好背的一篇文啊，字又不多，怎么还能搞混呢。

　　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却看见稽康恒朝自己摇头，也就闭嘴站在一旁。

　　稽康言干笑了下，讨好的看着稽康恒“大哥，你再提醒一个字呗。”

　　稽康恒摇摇头“你背书我什么时候给你提醒过？”

　　他开始用着顺手的，找能抽人的东西。

　　稽康言瑟缩了下，的确啊，自己背书大哥从来不提醒的，向来手里一把戒尺，背不出一尺子，几尺下来，自己就想起来了。

　　那今天谁提醒自己的？

　　欢喜吗？

　　他不可能这么厉害。

　　肯定是松木，他是大哥的小厮，一定是听大哥背的多，学会了。

　　他看向一旁装柱子的松木。

　　怎么可能是我？我跟欢喜一样，什么时候背过书？

　　松木摇摇头，看了眼门外的雨多。

　　稽康言顺着松木的眼神看出去，雨多正在门口戳着，有些着急，有些心虚，有些尴尬，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瞟了。

　　这样的人会提醒自己？

　　开什么玩笑啊！

　　她可是出了名的没脑子！

　　能会才怪！

　　再说，她的性格，要是会，还不早就蹦跶的把祠堂都拆了，能这么老实的戳在这儿？

　　稽康言摇摇头，还不如说门口的汪汪给自己提的醒呢。

　　雨多一下子冒火了，背不出文章的又不是我，背的颠三倒四的也不是我，你竟然拿我跟狗比！

　　太欺负人了！

　　她撸起袖子又想往上冲，得跟他掐一架才算完！

　　“雨多，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稽康恒冲着雨多温和的笑着，表情诚恳，态度真挚。

　　他想让雨多把刚才稽康言背的再背一遍，包括稽康言没背出。

　　“啊？”雨多吃惊的连连摆手，自己不是不会，可是当着稽康恒的面，总是有些心虚。

　　“正阳楼烤鸭。”稽康恒笑着提醒雨多“你算算多少个字？能吃多久？”

　　天呐，那得多少份烤鸭？

　　不行，自己得扳着手头好好数数！

　　雨多瞬间眼睛都瞪大了。

　　“大哥，她叫没脑子，你让她背，不是难为她么。”稽康言才不相信雨多能背出来。

　　大哥就是为了刺激自己，什么瞎话都能说了。

　　我就在这儿看热闹，就嫌事不够大，看雨多背不出，大哥能说什么。

　　“我看别说她了，就是她嘴里无所不能的小可怜，估计也悬。大哥，你就别让人家主仆丢人现眼了。”

　　雨多还没数完，怒视着稽康言，说我可以，说卿娘不行！

　　“你稽二郎太可恨了，不知道上的什么学，背个书都背不会，还有脸在这里唧唧歪歪，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书是怎么背的！”

　　雨多叉着腰，先把稽康言骂了一通，再向稽康恒告一声罪，然后伸出了手，重新扳指头开始背。

　　“敖不可长……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雨多背到这里，重重的咬了善恶的音，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稽康言。

　　稽康言的嘴张的能塞下鸡蛋，到了这里，猛地把嘴闭住，像抓住了雨多的把柄，得意洋洋。

　　雨多没理他，接着往下背“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迁。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从头到尾，一字不卡。

　　稽康言愣了下，她真的会？

　　不对，她不会！

　　她背的是错的！

　　“我没错，你才错了！”雨多不甘示弱。

　　不能让稽康言再污蔑卿娘，再说，自己确实没错。

　　稽康恒也不多说话，给松木示意个眼神，松木一溜烟跑了出去。

　　没多会儿，拿着书回来了，往稽康言手里一递。

　　稽康言瞬间傻眼，雨多果然没错。

　　那、错的是自己，怎么可能？

　　我可是背书的行家，念过三遍呢！

　　而且这篇文确实会背的，前天还给大哥背过的，怎么会错？

　　我可是念过三遍的！

　　雨多愁眉苦脸，刚才跟稽康言吵了几句，背完数了多少个字来着？

　　数乱了，数不清了。

　　稽康恒也不理他，转而问雨多“七十三份烤鸭。雨多，这篇文你背诵多久背下来的？”

　　雨多立刻又雀跃起来，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听说稽康恒很厉害，长文三五遍之后就能背的滚瓜烂熟。

　　卿娘也厉害，一两遍之后虽然不熟，也能背下来。就自己很笨，这篇短文，她背了四五天才背下来。

　　“我也懒，每天才背个十来遍。”雨多觉得自己羞赧的不得了。

　　跟人家脑子比不了，勤奋也比不了，说出来怪丢人的。

　　“不、你很好！”稽康恒看着雨多，毫不吝啬的夸赞她“你很聪明，又肯用功，只是学的晚，假以时日，不少学子都赶不上你呢。难怪卿娘喜欢你。”

　　“言郎，稽家将来在你身上，你还觉得自己厉害，执迷不悟吗？”稽康恒恨不得掰开稽康言的眼睛，让他睁大了好好看看眼前的人，看看人家怎么学的！

　　“真的？我真厉害？”雨多开心的快飞起来了。

　　稽康恒夸自己呢，被玉江学子的顶尖夸赞，这可是值得骄傲的事！

　　稽康言又想笑话雨多，可听到雨多背诵的天数和次数，又听见大哥的话，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不信，她哪里这么厉害？

　　大哥胡说的，或者她只是误打误撞会了这一篇而已。

　　雨多有些心慌，她会的确实不多。

　　只学完《诗经》，《礼经》还没学完呢，《尚书》刚开了头，《易经》还没接触。

　　还真的是误打误撞，碰上了正好学过的。

　　稽康言越听脸色越白，不可能，她不是没上过学么？

　　她不是跟着卿娘才学了些东西么？

　　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多？

　　她怎么可能学了这么多？！

　　稽康恒也吃惊不已，这个程度赶得上学了好几年的学子了，早已超越了稽康言。

　　“我没想到他这么笨。”雨多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稽康言看她的眼神更不好了。

　　雨多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她真不是故意的。

　　“我以前在卫家无所事事，就常去学堂混时间。先生们教学生时，我也没书看，就跟着瞎学。卿娘来了，教了我新方法，我才正儿八经跟着书本学起来。好多以前都听过，懵懵懂懂有些印象，现在用新方法学，速度就比以前快些。”

　　雨多原先没什么感觉，稽康恒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学东西挺快的。

　　但是在稽康恒面前，她还不敢造次“但是跟你和卿娘比，我就显得太笨了。” 有巫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