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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见得月

公主长安 夏忻然 6186 2021-04-06 18:14

  “快把解药交出来!”芹姨捂住胸口,催促。

  “琴童。”

  白衣琴童从门外走入,先是对穆先生鞠了一躬,才把陶瓷瓶子交给女子。

  芹姨一把夺过瓶子,打了开来,倒出一粒就是一口吞下。

  见她调动内力,消化完毕,穆先生淡淡道:“若是阿笙知道你就是出卖黛夫人的人,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

  “澹台瀚文是老皇帝的儿子,老皇帝灭了咱们越国,公主怎能爱上了仇人之子?”吃了解药以后,许是体内的烧灼转好,芹姨收敛了几分方才的疾言厉色,只是漠然地陈述道。

  当年的确是她就将此事告知了莫煊,让他改了原来的计划。

  “至于阿笙,她是澹台瀚文的女儿。”芹姨根本不在乎,虽说她与阿笙也有几年的交情,但这些能够比得上她与黛夫人打小一起长大?

  将黛夫人的事情告诉莫煊时,她有犹豫过一瞬,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黛夫人放弃了他们多年来的计划,相当于背叛了越人,没有人能够保证她以后不会将这些事情道出,因此为着大局,她不能隐瞒此事。

  “所以你们从来就没有真正把阿笙当成自己人看。”穆先生的眸光极淡地落在芹姨身上,内里带着凉薄之色。

  芹姨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今你也算是坏了莫煊的大事了,他知道以后会放过你吗?”穆先生拂了拂自己衣襟上的皱褶,漫不经心地道。

  芹姨的呼吸一滞,说不出话来了。

  那时候黛夫人坏了事,他们除掉了她,现如今,没想到自己却入了这样的境地。

  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轮回?

  身着黑色夜行服的女子只想仰天而笑,果真是报应。

  “你带一句话,我给你一条生路。”穆先生从容不迫,胸中自有定论,他知道女子一定会答应的。

  “什么话,你说。”芹姨自嘲一笑,“没有生路,我拿到你所有解药也是无用。”

  “你找个机会给那叫瑶花的女子透露,就说莫煊事成以后有杀阿笙的打算。”穆先生转过头来,视线落到女子身上。

  芹姨忽觉身上压力陡增。

  这位穆先生,明明只是轻淡的眸光,在这一刻却慑人极了,仿若藏着一股无形威压。

  横竖她也别无选择,答应下来以后,她皮笑肉不笑道:“先生神通广大,还知晓那么多秘辛,倒是不知您究竟是何人哪。”

  青衣的琴师不再回答她的话,只微微闭眼吩咐道:“琴童,送客吧。”

  五月鸣蜩,到了五月初五这一天,阿笙吃过了端午的粽子,便又被端颐叫去了峪王府走了一遭。

  回来以后,她对蒋离道:“端颐确实有些异样,我是不是该留个心。”

  最近端颐的行为一直有些古怪,这蒋离也知晓了,于是答应帮她去打探一下。

  有些事情阿笙不知情,蒋离却是知道的,作为半个局内人,阿笙与裴靖阑的关系他也清楚得很,况且大哥也向他表明过自己的意思。

  所以蒋离不会像端颐那般,怀疑阿笙与裴靖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可也不该呀,我与阿阑并没有在人前走得近过,端颐是怎么总要盯着我和他呢?”阿笙的眉头轻轻蹙起。

  蒋离打算埋伏在端颐身边观察一下,不过他还没有出门,阿笙就收到了门房转交过来的一封信。

  看完以后,阿笙舒展了眉宇,对他道:“你不用去了,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蒋离眉梢轻扬。

  阿笙叹了口气,“是齐陵玉,他煽动了端颐帮他打探我和阿阑的关系。”

  “齐陵玉?这与他有什么关系?”蒋离眸色一沉,“他这般做法,倒像是笃定你与大哥有隐瞒的关系似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笙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沉吟道,“齐家现在已经是裴甫新的党羽,会不会是裴甫新告诉了齐陵玉什么?”

  “有可能。”蒋离道,“大哥跟我说过,裴甫新想通过他的反应,试探你究竟是不是长安,现在就不知齐陵玉对你的身份知道了多少。”

  “齐陵玉已经知晓长安公主的死而复生了,他在帮裴甫新验证我的身份。”阿笙又是一声轻叹,她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信件,“你能猜到这是谁写来的信么?”

  蒋离看着她生动的神色,不由一哂,“能发现此事并且来告诉你的,莫非是齐国公府里头的人?”

  阿笙嘴角轻勾,“正解。”

  她将笺纸递给蒋离,蒋离熟稔地接来,却发现信中竟没写抬头。

  他往下看去,心里头其实并没有直接提及阿笙的身份,遣词用句十分隐晦,不过末了,落款处写着:

  安平,叩禀。

  蒋离抬起头来,对上阿笙饶有深意的视线。

  “没有写抬头,落款却用了‘叩禀’,再加上这封信的写法,这个安平也是聪明人。”蒋离将信笺重新交还给阿笙道。

  写这封信的人用这样隐晦的写法,想来是想提醒阿笙,但是又要防止信件落入其他人手里,泄了密。

  不过一句“叩禀”,已然点出了全部。

  阿笙颔首,与蒋离道:“你还记得那会儿,你带我夜入齐国公府找一个小丫头吗?”

  “嗯。”蒋离点点头,他记得那时还是为了黄仁弼的死因,因为那个小丫头与死去的两个齐家奴隶相熟,所以他才带了阿笙去找她。

  “那日小丫头是跟在一个红裙美人身后的,你应该还记得那个美人吧?”阿笙想,那个女子倾国倾城,只要见过她,应该没有人会忘记吧?她作为姑娘家都印象深刻,更别提蒋离一个年轻男子了。

  不成想蒋离却有些茫然,“我没留意。”

  那日的确是有两个人,不过他的目标是那小丫头,所以倒没有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尤其是去关注别人的长相。那个女子应该没有功夫,造不成威胁,否则他不会那么轻易就将她排除在了注意之外。

  看到蒋离的神色不似作伪,阿笙有些无奈,“总之就是那个美人,她在落款写下安平,不是因为她叫安平,而是因为我在安平坊曾经试图搭救她,她借此来提醒我她是谁。”

  轻轻换了个坐姿,阿笙又道:“那时因为五皇子的缘故,我没能买下她,叫她成了齐陵天的侍妾。”

  “她愿意帮你,不会无所图。”蒋离提醒她道。

  想起那个红裙美人的遭遇,以及她含恨的眸光,阿笙一笑,“她帮我,日后我了了她的心愿,也未尝不可,不过端颐……是要暂且少接触一些了。”

  她可是有些头疼了。

  过了端午节以后,在穆先生的帮助下,阿笙终于拿到了宫内那株草药的拓画。

  展开薄薄的画卷,一株茎叶分明的植物栩栩如生。

  “你上次说的,可以辨认草药的人是谁?”蒋离问道。

  阿笙唇边泛起一抹笑,眼里闪过一道雪芒,“也是时候让这个人出场了。”

  她留了那么久的后手,等的不就是为了今天。

  “对了,长平军,也可以让他们准备动上一动了。”莫煊近来已经催过她了,那么她势必也要给一些回应了,“只是最终这个动法,可不会如了莫煊的意。”

  蒋离长身站在门下,看着青衣姑娘喟叹,“长夜,终于要尽了么?”

  青衣姑娘盘膝坐在榻上,也镇定地回看他,“是,要天明了。”

  月中,下了一场大雨,然而天气不见转凉,反倒是越来越炎热了。

  胡家的光景是一如既往的惨淡,从前胡夫人和胡三小姐还会偶尔地发愁,而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但是今天,胡家上下麻痹的神经却一下被刺激了。

  原因是午饭的时候,胡夫人发现胡大人居然失踪了。

  很快,胡家的事情被风一般被多方势力得知,其中掀起的风云暂且不提,此时的胡大人正被人五花大绑着放置在一匹马上。

  他是被人点了穴以后,翻墙……嗯,不仅是他胡家的墙,还指雒京的城墙,他出城了。

  他被不知名的人带走了。

  不知走了有多久,身旁有勒马的声音。

  “唰!”

  眼带被拉下,胡大人只觉自己眼前一亮,重见光明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的眼前此刻站着一位紫衣的年轻侠客,琳琅珠玉,丰姿昳丽,挺拔的背后挂着他方才摘下的斗笠。

  胡大人的眼睛微微一睁,旋即继续开始装疯卖傻起来。

  年轻的侠客伸出手,将胡大人身上的穴道解开了。

  他笑眯眯地道:“胡大人可还记得我是谁?”

  胡大人呆滞着目光,置若罔闻。

  年轻的侠客继续笑着道:“虽然咱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但你不应该不知道我的,毕竟你还看过我扮演嬴王殿下的好戏呢。”

  他潋滟的眸子分明含着点点愉悦的笑意,但落在胡大人眼里,却一骇。

  蒋离拍了拍胡大人趴在马背上的脸,微微敛了嘴角的弧度,道:“别装了,随我去北地。”

  心里的想法被证实,胡大人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挣扎着想要逃跑,没想到才动了两下,就发觉全身上下软绵绵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给你下了药。”蒋离翻身上了旁边的阿黑,阿黑一迈蹄子,驮着胡大人的那匹马也跟着亦步亦趋地小跑了起来。

  胡大人被马颠簸了一会儿,见自己着实跑不了了,于是有些惊慌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去北地做什么?”

  蒋离轻轻一甩头,回过头来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会让你知道的。”

  与此同时,蒋侯府的书房里,蒋老侯爷意外地听阿笙讲完了所有事情。

  “没想到魏国舅竟然还活着。”

  阿笙颔了颔首,“没错,那时候我只是做了一场戏,没有真的杀了他。”

  “可是,你那叫朔风的属下,他不是越人?”蒋老侯爷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问道。

  “朔风的确是越人不错,然而并不是所有越人都如莫煊那般,有那么大的野心。”阿笙低叹了一声。

  五月榴花照眼明,此时院中的石榴花已是盛极,重重叠叠压在枝头,透过洞开的纱窗,能将这满园美景收入眼底。

  昨儿夜里,许久未曾面对面相见过的瑶花来了,自从阿笙搬到了蒋侯府住以后,两人的联络又恢复成了以往的书信形式。

  见到她以后,瑶花没说二话,先是跪下,长长拜倒。

  阿笙也没有说话,沉静地看她做完了一整套动作。

  “姑娘,瑶花誓死效忠!”

  冷毅的属下宣誓着自己的忠心。

  “哦?”阿笙不动声色道,“怎的忽然跟我说起这个来了。”

  瑶花一咬牙,将自己无意间听闻的消息,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阿笙,“主上,对您有杀心!”

  阿笙听完她说的话以后,沉默了半晌。

  “瑶花,为何你要选择告诉我这些?”阿笙缓慢地开了口,墨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跪着的女子。

  “瑶花早已对天起誓,要奉姑娘为主,那么这辈子便不会背弃誓言。”瑶花冷毅的眉眼下,是刚强的眼神,“即便他们认为您终将会偏向于东人。”

  阿笙眸色微动,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如果我的确偏向于东人呢?那么你还会这么说么?”

  瑶花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瑶花其实并不求复国。”

  她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跟莫煊那一派划界限了。

  阿笙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瑶花暗自深吸口气,沉声道:“越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复国。”

  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瑶花眉眼一沉,眼中有痛色闪过,她闭了闭眼道;“毕竟大势已去,国运已颓,何苦强求。”

  听到她说的这番言论,阿笙是有些讶然的,纵观史书,疯狂的复国者很多,然而却很少有人会有这般认识。

  瑶花说的话,倒真的有些惊奇了。

  瑶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阿笙的神色,缓缓道:“复国,不过是徒添更多的杀孽罢了,姑娘知晓南边的情况,也知晓它再也经不得更多的动乱了。” 公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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