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程适之过得有些纠结，他觉得他似乎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人。虽然，他……的确水性杨花。

　　可以前那些女朋友吧，他本来也没认真过，杨就杨花便花吧，他也不在乎。但是肖西是不同的，他不是和她玩玩，是真的喜欢她。可怎么……怎么就和穆澄菲上了床。关键还在于，他竟然恋上了这种滋味，导致穆澄菲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时间，居然比肖西还要多。这……实在是有些失控。

　　现在，他就失控地将车再一次停到了怡园小区，停到了穆澄菲楼下。她家的灯是熄的，刚才联系过，她还在她爹妈那儿，过会儿才回。

　　程适之也懒得先上去，虽然那个“012320”的密码一直并没有修改，他也不止一次长驱直入，但这会儿，他突然良心发现，一只手搭在车窗外慢慢弹着车身，脑子里则思考起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肖西很漂亮。几乎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他一开始，就是被她的外貌吸引，迷上了她。在之后的相处中，他渐渐发现，这个女孩子性格当中，也有十分可爱的一面，坚强、独立、上进，并且，还有一点小小的清高和自傲，对金钱是真的不在意，又因为这种不在意，对待朋友便完全只凭她的喜好，要么是真心诚意付出，要么便客气地拒人千里。他觉得他就像是在探险，好不容易一点点攀上峰顶，打开了她的心扉，怎么突然就发现原来峰顶还有一座吊桥通向旁边的山峰，而那山峰居然景色奇丽，引得他流连忘返，早忘了最初的目的。

　　穆澄菲呢，其实也不错。活泼率真，热情洋溢，心直口快，总能够很自然地和别人打成一片。虽然有时那股辣劲儿，让他呛得口鼻生烟，但不知怎么，他就是贱，若有几日她不怎么搭理他了，他又巴不得她挤兑挤兑他，和他打打嘴仗。他以前还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种找虐的体质。

　　他有些烦燥，打开车门下来，想透透气。坐到花坛边，他随手扯了一朵紫红色的小花，无意识地捻着花茎，唉声叹气。

　　盯着那层层叠叠的花瓣看了好一会儿，他伸手扯下一瓣，嘴里念叨着：“肖西。”

　　再扯下一瓣，念叨：“穆澄菲。”

　　“肖西。”

　　“穆澄菲。”

　　“肖西……”

　　念到还剩下几片花瓣时，他发现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白色的平底鞋，抬起头，穆澄菲正看着他，一脸玩味的笑容。

　　“在做什么心理斗争呢，幼稚。”穆澄菲从他手中夺走那朵已被糟蹋得不成形的小花，一屁股坐到程适之身边。

　　“什么呀，我采采野花不行啊，家花哪有野花香。”

　　穆澄菲却清清嗓子，从剩下的花瓣中扯下一瓣：“穆澄菲。”

　　再扯下一瓣：“肖西。”

　　程适之顿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狼狈感，恼羞成怒抢过她手里的花，揉成一团扔进花坛里：“无聊。”

　　穆澄菲拍拍手：“可不是无聊。”

　　随即站起来往楼道的方向走，迈出几步后，又停下，转脸向着程适之道：“无聊的人要上去加夜班了，大忙人请回吧。”然后不再理他，快步向前走去。

　　进了屋，她将笔记本电脑摆上茶几，摁了开机键，又去倒了杯柠檬水，端着喝一口，这才坐下来，拿出一份资料，摊开放到大腿上，手指则点开一份表格，一会儿微眯了眼睛认真看着屏幕，一会儿低头和大腿上的资料比对。

　　两分钟后，门锁处传来“滴”的一声，她眼皮都没抬下，继续忙自己的。

　　身边的沙发往下陷了一下，她滑动鼠标，将表格中的一个部分刷成红色，然后点击邮箱，发送出去。再掏出手机，开了微信，发语音：“洛冰，收到了吗？”

　　过了十几秒，对方有信息过来，低沉柔和的男声：“收到了，我先看看。”

　　“好的，谢了哈。”

　　说完这句，她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进卫生间将扎了一天的丸子头拆开，拿起梳子梳几下，再用发箍把垂落下来的头发一齐别到耳后，这才洗个手，往手上挤了点护手霜，一边对搓着双手，一边走出来。

　　刚到客厅，一眼便瞧见程适之正大模大样地翻她手机，见到她，马上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和洛冰最近联络挺频繁的啊，有什么问题不能问我，跟他眉来眼去地干什么？瞧瞧瞧，还发什么‘么么哒’，你知道‘么么哒’什么意思吗你就和他‘么么哒’。”

　　穆澄菲又好气又好笑，嘟起嘴唇响亮地发出一声亲吻的声音，然后说：“第一，这就是‘么么哒’。第二，我问的问题只有洛冰能帮我解答，你个游手好闲之徒解答不了。第三，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动我手机查我聊天记录？第四，我至少没有拿着朵花，在那里一边掰花瓣一边默数洛冰还是程适之。第五……”

　　她喝了一口水，才接着道：“我和洛冰是正式相过亲的，是有我爸妈和你爸正式见面敲定过的。你也就敢背着肖西偷偷摸摸来我这里几次，你敢对外人说嘛？说到底，我和你也就是个奸夫**，我和他才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说完，她抢过手机，坐回原位，继续之前的工作。

　　微信提示音这时响起来，洛冰说：“我发了一份注解到你邮箱了，你打开看着，我来详细说一下。”

　　穆澄菲依言操作。

　　新的语音很快进来，洛冰开始逐条讲解。

　　程适之被她的“一二三四五”给气蒙了，好半天，鼻子里才哼一声，没人理。他提高了音量，再次大声的“哼！”

　　这回穆澄菲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看他一下，然后说：“你很烦。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程适之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出门，然后“砰”地用力带上。

　　回到刚才的花坛边，他气乎乎坐下，心道：游手好闲？我游手好闲？我那是杂事太多，没时间搭理，真要用心起来，我打理公司未必比洛冰差多少。这些个破表格，有什么难的！居然还说我不是你什么人？我都和你滚过床单了，你说我是你什么人？我要不是你什么人，洛冰就更不是你什么人了。还三书六礼，还明媒正娶，也不嫌害臊，我人在这儿站着呢，我没答应，轮得到他娶什么娶！ 我若回头，你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