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于是各挑了一间房，将东西拿进去。肖西选了二楼最里一间，隔壁是何剑平，最外面靠楼梯的是洛冰。一楼卧室里，穆澄菲一边帮程适之把衣服挂进柜子，一边教训他：“小姨说了，那中药丸是她找有名的老中医开的，你不许偷偷扔了，全得吃下去。”

　　程适之靠在床头玩手机，听了这话，既不回答，连头也不曾抬一抬。

　　穆澄菲想了想，干脆把药盒拿出来：“算了，还是我拿着，我定好闹钟，盯着你喝下去。”

　　“你以为你是我妈啊？”程适之抬眼看她，手机随手扔到一边，紧接着抱住双臂作出一副惊恐的样子，“你该不是喜欢我吧？可千万别吓我啊。”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这里几个男人就你长得最逊，尖嘴猴腮的谁会喜欢你？”穆澄菲马上反唇相讥。

　　“什么？”程适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尖嘴猴腮？我长得最逊？你有没有正常人的判断能力？”

　　穆澄菲发出一声嗤笑，很轻，但足够让他听到，再轻蔑地瞟他一眼，拿着药盒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只剩下程适之在后面喊：“喂，黄毛丫头，你给我回来！回来说清楚！”

　　中午是去主楼餐厅吃的饭，菜是穆澄菲安排的，前三个菜清一色劲道的辣。穆澄菲一边布菜一边招呼：“来来来，试试我爸重金聘请的大厨的手艺。”边说边斜睨程适之，一脸挑衅。

　　肖西等人都吃些辣，还无所谓，程适之却是横眉怒目：“我刚做了手术，你故意的吧？”

　　穆澄菲听了这话，笑得异常甜美：“对，我故意的。”

　　程适之张口结舌，其他三人脸上则均有或深或浅的笑意。

　　穆澄菲继续添柴：“你就是不做手术，难道就能吃辣了？你看看，有几个男人像你这样怕辣的？”

　　程适之被噎得不轻，好容易反应过来，正要还击，侍者又端上来一道菜，却是财鱼豆腐汤，乳白色的汤汁浓稠鲜美，配上黑色的鱼块、浅棕的秀珍菇、红色的火腿片和一些绿色的葱花，可谓色香味俱全。

　　侍者偏还要加上一句：“穆小姐，厨师长说按您的吩咐，这道菜就是有利伤口恢复的，其余的他还在做，很快端上来。”

　　穆澄菲有些窘迫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下去吧。”再偷眼看众人时，一副明显不自在的神情。

　　程适之夸张地咧开嘴，舀了一勺汤喝下，再啧啧有声：“嗯，好喝好喝。”

　　肖西则笑着给她解围：“澄菲，你别光照顾我们了，自己也吃点。”

　　山庄在靠近山脚的地方，辟了一块菜园子，种植着多种有机蔬菜，专供山庄餐厅取用。吃完午饭，几个人跑到菜园子里采摘蔬菜，号称亲手挑选晚上的食材。

　　洛冰在农村长大，种粮种菜不在话下；何剑平和肖西两人小时住的院子里，妈妈们有时也会种些应季的蔬菜，多少见过些；真正觉得新鲜的，只有穆澄菲和程适之，两人都是从小锦衣玉食，五谷不分，这会儿左看看右看看，热情高涨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见洛冰蹲下来往篮子里采摘，穆澄菲走过去蹲在他身旁，指着他篮子里的那一点绿色问：“洛冰，这是什么？”

　　“菠菜。”

　　“怎么连根拔？不是应该留一点等它继续生长吗？”

　　洛冰微笑解释：“韭菜、葱是这样的，菠菜不一样，剪掉叶子，它今年也不会再长了，所以是连根拔。”

　　穆澄菲按照他的讲解拔起一棵，提到眼前问：“这样？”

　　洛冰轻轻点头。穆澄菲便高兴起来，一边将菜放进篮子里，一边说：“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浅薄的女人。”程适之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评价。

　　穆澄菲鄙夷道：“你不浅薄，就是没一样比得上人家，学问少也不知道低调些，能力低也不知道虚心些，长得差也不知道遮着些，还总是有劲儿说别人。”

　　程适之被她一番抢白气得够呛，一时间却又不知怎么驳她，只是举着一根手指道：“你……你这女人，谁以后要是娶了你，一定倒霉到家。”

　　穆澄菲白他一眼：“要你管！”

　　这边两人热火朝天斗着嘴，那边肖西却有些神色黯然。刚才洛冰指着菠菜介绍时的神情又浮现在她眼前，他和穆澄菲肩抵着肩，脸挨得那么近，两人的眉梢眼角都有笑意，两张面庞也因为这份默契和亲近而显得生动起来，灼了她的眼睛。她不愿再想，走到一丛韭菜前，用提前准备的小镰刀顺着黄色叶鞘处慢慢割起来。

　　何剑平见状也跟着走过去，蹲在一旁帮她把割好的韭菜整整齐齐放进篮子里。他的眉心有一个浅浅的“川”字，这痕迹每当他心情烦躁时，便会悄悄爬上来，此刻连肖西也不曾注意到，那川字随着他僵硬的脸部线条，越发的深了、重了。

　　摘完菜，穆澄菲交给管理菜园子的人送去餐厅，一行人回到湖边别墅里，各自休息。

　　肖西洗了把脸，又歪在床上看了会儿带来的书，突然想起之前看到湖边的树阴下，似乎泊着几条小船，一时兴起，带上门就往楼下走。

　　经过客厅时，听到程适之房间传来声音：“我说你有病吧？我小姨花多少钱雇你的你开个价。”

　　“少废话，水拿着，有神经病就得吃药。”

　　“我怎么知道你在里面下毒没有。”

　　“当然下了，大剂量的砒霜，吃吧，吃死你。”

　　“就没见过这么难吃的药，赶紧拿走。”

　　“这是药不是糖果，当然难吃，你好歹是个男的，又怕苦又怕辣又怕痛，干脆作个变性手术得了。”

　　“唔唔唔……”

　　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听起来，大约是穆澄菲强行将药塞进了程适之嘴里。

　　再过了片刻，程适之提高了嗓子：“你，你这女人，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没关系，你充满了阴柔之美，跟一女人也差不多。”

　　“你……”

　　肖西有些好笑，脚下不再停留，径直来到湖边。 我若回头，你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