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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辽国廷议

霸宋西门庆 三王柳 4498 2021-03-28 10:40

  说实话,所谓的关南租界,即使再加上大名租界,两者之实利还是及不上燕云租界,不过意义太重大了

  马人望颤巍巍上前陈词:“想当年,我大辽兴宗皇帝亦曾谋取关南十县,惜乎功败垂成,宋使富弼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言犹在耳然今日,我主万岁不费一兵一卒,张弓只箭,就可坐得关南十县地,此功业足以告于太庙,以慰先皇也后世史书,若提起此事,必谓我主万岁于克绍箕裘之外,尤能发扬光大如此一来,上取英主之名,下博辅臣之誉,正当其时也”

  耶律大悲奴、萧查剌、柴谊、吴庸四个老头儿马上随声附和起来:“马枢密之言,正合安邦定国之道”

  众辽臣一时心中都盘算起来关南十县地之于大辽,就好比燕云十六州之于大宋,都是本国人心中的遗憾之所在。今日若能以租界的名义将这个遗憾填补,倒也是一件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的好事

  大家正思忖间,却早有耶律余睹奋然而出,慷慨激昂道:“陛下马老大人之言,臣附议”

  这一下语惊四座。要知道,耶律余睹不久前还是马人望燕云租界的坚决反对者,是反对派们的领袖今天何以突然一下子就转立场了呢

  不但与耶律余睹同一阵营的反对派们都傻了眼,连辽国皇帝耶律延禧也愣住了,愕然好半晌后,天祚帝方才回过神来问道:“爱卿附议,却不知是何道理”

  耶律余睹便慨然道:“今日我大辽之患,非在南,而在北也若只以燕云租界换大名租界,国人闻之,必谓我大辽先败于北,又辱于南,必丧师之锐气然今日有了关南租界为号召,却又不同关南十县地,祖宗求之不得,而吾辈子孙取之,国人闻之,必欢欣鼓舞,军心民气复振如此一来,既可结南朝之援,又可洗本国之颓,以我大辽无后顾之忧兵甲,对敌女直不共戴天仇敌,好男儿挥戈一战,破完颜叛逆必矣”

  听耶律余睹说得雄壮,便有不少人喝起彩来,然后很多辽臣都纷纷出班,站于马人望、耶律余睹身后,七嘴八舌叫道:“我主万岁,臣等亦附议”

  天祚帝耶律延禧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将众臣子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赞成派固然是从者云集;反对派先是不知所措,但听了首领耶律余睹的陈情后开始改弦易辙;还有逍遥中立派的乐见其成一时间,耶律延禧不由得龙心大悦只要今天搞定了燕云租界这摊子烂事,自家就又可以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地往山中射猎去了

  但是,耶律余睹虽然大义当头,愿意捐弃前嫌和马人望站到同一阵线,但他原先的盟友同样反对燕云租界之议的萧奉先却依然是一意孤行,又站回了耶律余睹的对立面上。

  就见萧奉先跳出来大叫道:“万岁陛下,燕云租界之议,万万做不得啊”

  耶律延禧见萧爱卿一力反对,不是平日里察言观色,言听计从的模样,倒好奇起来,于是问道:“萧卿,众意皆允,卿何以不从”

  萧奉先便伏地大哭起来:“万岁啊臣弟萧保先,于年初辽东东京城之乱中殁于王事,而害死臣弟之首恶,便是从前梁山的那个军师智多星吴用此仇不报,焉肯许他家燕云租界之议”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大奸臣大贪官萧奉先突然间大义凛然了起来原来倒不是其人一时吃错了洗心革面的药,而是为了报私仇,所以才要和南朝做个对头。

  这倒是挺符合萧奉先平时的本性这人为了私仇,什么大理大义、大是大非,都能出卖的当然,众人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人为了私利,什么兄弟血仇、手足旧恨,照样是一文不值,半文就卖了

  耶律余睹当然不会放过这打击对头的好机会,当下在旁边冷笑道:“结好南朝,此国之大事,岂容私仇间于其中此中得失,惟我主万岁明察,莫受了佞臣的蒙弊”

  与耶律余睹同一阵营的驸马萧昱、耶律挞曷鲁等人马上落井下石,随声附和道:“我主明察”

  萧奉先便跳起身来,咆哮得不成个体统“耶律余睹,你这辽奸”

  耶律余睹气黄了脸,心道:“老子虽然暗中结交南朝元首西门庆,但所谋者亦是我大辽之福祉,岂是你这等奸佞小人辈可比的今日竟然被你这大奸骂做辽奸,也算平生之奇耻大辱了”

  当下义正辞严地喝道:“朝堂之上,天子威仪所在,岂是大臣咆哮之地还请萧大人自重”

  有那萧奉先的党羽见主子跟宿敌又斗上了,马上顾不得燕云租界了,急急出班奏道:“我主万岁,这耶律余睹出使南朝,必受了南朝之馈,因此包藏了一肚皮祸心回来我大辽作祟,还请我主万岁明察”

  耶律余睹那一派系的人不干了,立即跳出来道:“话要说在明处,钱要丢在响处你说余睹将军受了南朝馈赠,哪只眼睛见来在万岁面前如此臆测大臣,深文周纳罗织罪名,居心不堪,请陛下将这等奸臣推出斩首”

  又有人涌身而出帮腔:“若只是往南朝走一遭儿,就有受馈之嫌疑,那么南朝使者还往萧大人府中去了呢萧大人那里,又受了多少好处萧大人今日反对燕云租界之议,必然是欲擒故纵,包藏着一肚皮祸心要在我大辽作祟,还请我主万岁明察”

  这人本是打口水仗,信口开河,却偏偏将暗影里的隐情一口道破,世上的先知、预言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这么蒙出来的。

  两派两下里一驳火,朝堂之上顿时大乱,双方早把什么燕云租界、关南租界、大名租界统统抛到了脑后,纷纷指责起对方来,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天祚帝耶律延禧看了,脑仁儿都疼,大叫一声:“退朝”自己先跑了,耶律余睹、萧奉先等人在马人望等一帮和事佬儿的扶劝下,各自恨恨而散。

  耶律延禧回到自己的后宫,想到朝堂上的乱象,不由得叹一口气唉还是打猎好啊拉弓放箭,哪儿用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讲究

  不过,要想能够歇心打猎,还必须得把结好南朝这桩子事给平了,否则一切只好免谈。想到今天对燕云、关南等租界的问题上,耶律余睹与马人望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欠萧奉先的首肯,耶律延禧便思忖起来:“寡人可不是独断专行的昏君啊如何令萧爱卿点头待我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要说天祚帝耶律延禧,聪明劲儿还是有的,只是转瞬间,他就打好了腹稿儿,然后命人去传萧奉先入宫晋见。

  萧奉先一听到耶律延禧有招,马上赶来。小黄门将他引至宫中天马苑时,远远就看到耶律延禧正在苑中高楼上把酒临风,看着四野马栏中两千余匹好马自得其乐。

  此时独处,萧奉先早没了朝堂上那股飞扬跋扈之气,恭谨上前,向天祚帝拜倒行礼,耶律延禧则道:“萧卿且免礼平身今日此来,却有要紧物事要给爱卿观看。”

  萧奉先起身,逼着手躬着身问道:“小臣惶恐,却不知是何要紧物事”

  耶律延禧便扔了酒杯,兴致勃勃地拉了萧奉先往天马苑中一处深阁里去。推开阁门,掌上灯火,萧奉先只觉得满眼生花,一时竟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原来,这座深阁里早打点下珠玉、珍玩不计其数,此时被灯光一映,光华闪闪灼人的二目,映在萧奉先眼中,都成了贪婪的原色。

  却听耶律延禧悠然说道:“如果女真人真的来了,我有这五百多包的珍宝珠玉,又有两千多匹日行三五百里的快马良驹,若能与南朝约为兄弟,再加上西夏也有甥舅之亲,走到哪里,还不都是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萧卿,你说呢”

  萧奉先欣喜赞叹道:“此正是我主万岁胸襟旷达,有容纳天地之雅量,臣子们万万不及不过”

  耶律延禧正听得舒服,突然来了个“不过”,便追问道:“不过什么”

  萧奉先赶紧躬身道:“不过,当年兴宗先祖名宗真,女真之名,犯了王讳,因此勒令其改名为女直我主万岁言语之中,当以女直称之为是”

  耶律延禧哈哈大笑:“难得萧爱卿对我耶律家如此忠心不过,现在只有咱们君臣二人,言出我口,入于你耳,便有小小的不敬,又算得甚么”

  萧奉先连称不敢。

  耶律延禧突然话风一转,将言语归拢到正题上来:“萧卿,你既然左一个不敢,右一个不敢,却怎么就敢阻碍燕云租界之议,使我不得结好于南朝的兄弟之盟呢”

  萧奉先一听,心中暗喜。这正是:

  符来袖内围方解,锥脱囊中事竟成。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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