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纲能把司歆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下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郎纲接着又说:“玉绪啊,脑子里全是些小孩子想法,她认为,师弟是城主之子,自然说一不二。纵然那小羊崽是有主之物,只要师弟一句话,将那小羊从那小羊的主人手中要来,那小羊的主人料想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是万万没料到师弟能对她说出这么番话来。”
叶幸陪笑道:“是了,我们这里,没有别国的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说。这苍顺城的地儿都是大家的。城主一族虽为苍顺城至尊,也就是一直为苍顺城万民守护治理这里,从没干过倚势仗贵强占等霸道之事。我们这两位公子从小就被这么教养。改日,我劝二公子给郎小姐赔个不是。”
郎纲忙道:“赔不是就不必了,这本来也是玉绪无礼取闹。只是——玉绪很少受委屈,这次,她见师弟竟这么对她说话,心里不大自在,这几日整日在家生事,鸡犬不宁。我想着,怎么让他们两人早日和好,也省了同喜她们跟着受罪。”
两人边走边聊,不多时,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此路口,再向前走,分为两个线路。一条,通往夫人的朱瑾阁,另一条,通往二公子的小院。
郎纲主动与叶幸告别:“叶姑娘,我就先送你到这里了。”
叶幸这才反应过来,郎纲说过不去找二公子,他也不太可能去夫人居住的内院。这么说来,这一路,他是专程送自己的。
叶幸忙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谢郎少爷。”
郎纲拱了拱手,“没什么需要谢的。”
郎纲话一说完,便微微欠了欠身,与叶幸告别,便转身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叶幸站在原地想了想:既然答应了郎纲,帮助郎玉绪与司歆和好。
那,还是先不去朱槿阁了,去司歆那里吧。
到了司歆的院子,叶幸自己掀开帘子进去,只见司歆懒在竹塌上,侧身拿着本《景岳全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
叶幸上前笑他:“学了十几年的诗书武艺,如今,要改行去做郎中了?”
司歆见是叶幸,眼睛一亮,忙正坐起来,把书往榻上一扔,请叶幸在桌前的小凳坐下。
叶幸环视四周,司歆的屋子里难得的干净整洁。难得自己不在的这几日这房子没被司歆毁得面目全非。
看来,司歆现下年岁长了,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叶幸环视着这干净整洁的房子,以往,司歆看完书就到处乱扔,杯碟茶器什么也是一股脑的床上榻上桌上的乱放,为着这个,也不知道打碎了多少器皿。还有那扇套……
叶幸陡然生出一种养了好久的儿子终于懂事的感觉。虽然,这儿子,比她自己还要大上两岁。
正当叶幸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司歆的一声吆喝打破了她的欣慰与伤感。
“良辰!!你阿幸妹妹来了!倒茶来!”
“良辰?!他在这里?”
司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若不是他来了,我上哪再找个人来给我收拾屋子?”
叶幸之前的感慨欣慰在看到良辰端茶进来的瞬间碎了一地。
良辰,是良清的胞弟。他兄弟二人父母俱在城内居住。良氏夫妇膝下只这兄弟二人。良清爹娘愿意让两兄弟入城主府跟着长些见识。哥哥良清便入城主府侍奉在大公子左右。弟弟良辰不愿入府,只在家侍奉双亲,得闲时便与城中武艺出众之人切磋请教。不出几年,便习得了一身好武艺。
叶幸向良辰问好:“良辰,真没想到现在在这里和你再见面啊,我足足有两年没再见你了。大伯大娘身上可好?”
良辰笑答:“都好,多谢记挂。”
司歆插嘴:“良大伯嫌他整日在家淘气,便托了哥哥,让他跟着我收收心性,长长见识,开开眼界,以后,也好在家主张事务。”说着,又从书架上抽出好几本书扔到一边。
叶幸看着默默跟在司歆身后收拾整理的良辰。不由得感叹,一边是吊儿郎当的青年富贵公子,一边是沉稳的武林高手。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限度吧。到底是谁淘气,谁在收谁的心性啊?!
叶幸笑着打趣道:“如今良辰来了,把我替出来给你收拾这烂摊子了。以后我可清闲了。”
司歆也坐下笑回道:“可是呢,这也是哥哥的意思,良辰跟着我,帮我打理事务,把你替出来好在家做做女工针织,把你出嫁的什么嫁衣锦被的都做好,省得你以后出了阁,没工夫做这些还得外头买去。”
叶幸陡然羞得面目绯红,半天才挤出一句:“大公子怎么可能管这些闺中琐事,你别借着别人打趣我。我来的路上才听见你把郎小姐得罪了。我什么时候出阁不打紧,就不知道你下次成亲时什么时候了。”
不提郎玉绪还好,一提她,司歆登时脸色就沉了。
“快别提她,她怎样胡闹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本来还挺喜欢她的娇俏可人,那模样不用说,千里挑一。性情倒也有趣。和她成亲确实是美事一件。谁想她那样不知四六,说话没个经纬。我先谅她两日再说,我自己也得再仔细思量思量。”
叶幸劝他:“郎姑娘性情不坏,只是孩子气了些。再加上,她不知道咱这里的规矩。你不是素来就是只要美人绝色吗?况且,你也说了,天下美人甚多,必要都见识过才不枉此生。这美人也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温顺恭俭的。肯定是有郎姑娘这样可爱娇丽孩子气的,有大气温婉的,也有那娇弱妩媚的。你这只见识了郎姑娘,还有那万千佳丽没见,怎么就打退堂鼓了?”
司歆偏头问叶幸:“依你说,我去和她和好?”
叶幸笑道:“正是,我来的路上听说郎小姐也很是后悔自己之前逼你之事,她一个姑娘家,不好意思主动来找你,就等你去找她呢。你们两人不和好,郎少爷夹在中间也是尴尬。你就算是为了你和郎少爷的同门师兄弟之情,你也快去看看郎小姐吧。” 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