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将窗户打开,屋子里一片亮堂。荀晋从屋梁上落下,正要再跃起,忽然呆了一呆,从桌上整个栽倒下来。
瑶婆婆费力的站起身来,走过去,发现荀晋昏迷过去。她忙叫小芳出去取水,并带一些草药过来。
荀晋其实并未完全昏迷,只是睁不开眼睛,也没法说话。不过,他感觉到瑶婆婆的着急和迷惑是真的。看来,这个局确实不是她故意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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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打水取药过来,荀晋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全身酸软,被瑶婆婆扶上床去,就一直没力气动弹。
瑶婆婆令小芳给他包扎了伤口,然后让他先躺着静一下。
荀晋无力的问道:“前辈,那些猫是怎么回事?”
瑶婆婆摆摆手,“你现在先别想这个,休息好了再说!”
荀晋道:“不,我现在闭上眼睛还是猫,满脑子的猫,还不如跟你讲讲话,那样会好一点。”
瑶婆婆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问道:“除了猫,你还看到什么?”
荀晋非常确定,“没有了,只有猫。”
“没有什么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瑶婆婆还是不放弃。
荀晋坚定的点点头,“确实没见什么。那些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在它们中间,就是虚空。”
瑶婆婆不说话了。她在低头沉思。
荀晋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你说,这个会不会真的是‘猫打墙’?”
“猫打墙?”瑶婆婆苦笑,“这个我还真没听过,更没领教过。”
荀晋无奈道:“反正,那些猫已经形成一座一座的墙,再次将我逼到走投无路。”
瑶婆婆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前辈明白什么了?”荀晋紧张的盯着瑶婆婆问道。
瑶婆婆又沉思了片刻,说道:“大概你所遭遇的‘鬼打墙’,源自你的内心,即你所谓‘鬼迷心窍’。这面墙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你执迷于何物,它便会化作什么东西的模样,形成新的墙,令你根本无法突破。”
荀晋皱了皱眉头,他自然觉得瑶婆婆的话有些道理,“可是,我怎么会执迷于猫呢?这不合理!”
瑶婆婆苦笑了一下,“这个怪我!我用猫为你催眠,你精力自然集中在猫身上,于是便出现了你所谓的‘猫打墙’。”
“这么说,催眠这一招是行不通了?”荀晋失望的道,“任何催眠的手段,都得将注意力集中于某一种事物,某一个点上,对吧?”
瑶婆婆想了一下,并不急于回答荀晋的问话,只又问道:“对了,你在猫群中,有没有看到一扇门呢?”
荀晋摇摇头,“没有,真没有。”
“那么,窗户呢?”
“窗户也没有。”荀晋说完,又补充道,“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出口。起先,我还能看到,那些猫是在我的屋子里,它们的就是这屋子的墙壁。到了后来,墙壁和屋子都消失了,除了猫,就是虚空,无止尽的虚空……”
瑶婆婆再次陷入沉思。过了良久,方才问道:“如果我让你再做一次尝试,你愿意么?”
荀晋一怔,“还是猫?你想让我尝试攻破‘猫打墙’?”
瑶婆婆苦笑着摆摆手,“所谓‘猫打墙’,不过是个意外。或者说,这就是个巧合。世间何来‘猫打墙’一说。我们要想办法攻破的,始终都是那座无形的‘鬼打墙’。”
荀晋点点头,感激的道:“前辈说的对!我几乎又要误入歧途。”
瑶婆婆得意的一笑,“年轻嘛!”说罢,又认真的问道:“那么,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再尝试呢?”
“我自然愿意!”荀晋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
瑶婆婆却反而显得有些不放心,“你要想好!虽然这一次,我心里有了一点数,但并不是完全有把握。你有可能会相安无事,但也有可能,陷入更大的危险。”
荀晋想了一下,“没事,我想尝试!”
“好!”瑶婆婆点点头,说道,“不过,你先休息两天。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找你。”
瑶婆婆带着女弟子小芳刚要出门,忽又转身说道:“对了,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荀晋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只是,我有一位忘年之交,他也是一位巫师,我能向他请教一下这件事情么?”
瑶婆婆微微一怔,“巫师?他叫什么名字?”
荀晋尴尬道:“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字。”
瑶婆婆犹豫片刻,说道:“其实,同是巫师,我本来不该问。不过,既然这人跟你有接触,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他擅长的巫术是什么?”
荀晋挠着脑袋想了半天,讪讪的道:“他的巫术……大概是给人说媒吧!”
“呃……”瑶婆婆无语。
她想了一下,“这样吧,在不知道你这位朋友巫师的真实身份和意图之前,先别跟他讲这件事。另外,你也不要跟他提及我瑶婆婆。毕竟,同是巫师,多有禁忌,你明白的。”
荀晋点点头,“好的,前辈尽管放心!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瑶婆婆好奇的问道。
荀晋笑道:“前辈,那您的那三只猫……”
瑶婆婆一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小芳没好气的道:“那是婆婆的宝贝,能留给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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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中午,老巫师带来了一些吃的来看荀晋。
他见到荀晋满头是伤,吓了一跳,“好好的,为何要自寻短见?”
荀晋苦笑道:“我没有自寻短见啊……”
老巫师不信,“你那么好的功夫,即是招人暗算,也绝不至此。何况你初来乍到,又没招惹什么人。”
话行说完,忽道:“不好!莫非,那些给你设了‘鬼打墙’的人,开始瓮中捉鳖,准备取你性命了?”
荀晋无奈,“什么瓮中捉鳖?前辈,您可以挑个好点的词么?”
荀晋一面说,一面暗中看老巫师的神情,感觉她的着急和关切竟是真的。看来,作为巫师,他并没有从中用计,想借机伤他。
老巫师忽然又吃惊道:“莫非,你是找到了困住你的那面墙?你想要突围,才把自己给撞成这样?”
荀晋笑一笑,心下感激,他平静的说道:“前辈,您别着急了。有些事,我暂时不能跟您讲。我就这么跟您说吧,我确实是在尝试突围,只不过方法不放,自己受了伤。”
老巫师还想再问,荀晋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晚辈还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前辈呢?”
老巫师给荀晋盛了一碗鱼汤,“我姓谢。”
“哦,谢前辈!”荀晋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巫师这一行,只有男的才从事么?”
老巫师一笑,“巫师当然有男有女。在女称巫,在男称覡。”
“哦!”荀晋又假装恍然道,“那么,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利害的女巫呢?要不,我再找看试试看?”
老巫师苦笑道:“你先前不是早就找过了么?也没见你找到一个满意的啊!”
荀晋又道:“那么,近来有没有发现什么从外地来的巫师呢?”
老巫师想都没想就说道:“没碰到过,就算有,多半也不会隋朝让你识出身份。”
“哦,这又为何?”
老巫师道:“你自己想啊,巫师无非两种。一中就是像我这样的,说媒卖药材,能赚钱的都做,我这样的巫师,也算一门生意,到处乱跑,那是在抢人家饭碗,会被本地势力偷偷清理掉的。”
荀晋想一想,“这倒也是!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呢?”
老巫师捋须意味深长的笑道:“还有一种巫师,吗就是真巫师了!他们行走各地,只为修习各种古老或者新潮的巫术,这些人神出鬼没,岂会随便暴露形迹的?”
荀晋想想也有道理,既然瑶婆婆交待过不要暴露他的身份,他只好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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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巫师走后,荀晋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黄昏。
醒来喝了些水,又睡着一会。天刚黑,小芳送来一些吃的。
荀晋谢过,狼吞虎咽了下去,然后问小芳:“瑶婆婆昨晚也被我伤到,她现在无大碍吧?”
小芳笑眯眯的说道:“婆婆没事,你无需挂怀!”
荀晋看小芳态度有些奇怪,想起先前她曾救过自己一命,忙诚恳道谢道:“对了,我还没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呢!”
小芳拉着头发辫子,低头无限娇羞的道:”那么,你想怎么谢我呢?”
荀晋忽然浑身不适,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小芳见他不说话,忽然将头发辫子往脑袋后面一甩,凑近荀晋脸,双眼放光的说道:“兄弟,要不咱俩练练?”
荀晋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往后一躲,结结巴巴得陪笑道:“练?咱俩怎么练?”
小芳嬉笑道:“不会了吧?小样儿!”说着,在荀晋下巴上摸了一把,“你自然不会!芳姐教你呗!”
荀晋着急道:“芳……芳大师,请您让瑶婆婆来,我有话跟她说!”
小芳冷冰冰说道:“婆婆累了!”
荀晋道:“那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行吧?”
小芳笑嘻嘻的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日子就再好也不过!”说着,靠过来拉荀晋手掌。
荀晋掌上发力,借势一推,小芳整个摔出,跌坐地上。
她刚站起身,荀晋手腕一转,掰下木床上一块碎屑,伸指弹出。木屑飞出,擦过小芳左边脸颊,立即一道血痕。
小芳吃惊道:“你……你不是受伤不能动弹了么?”
荀晋沉声道:“你若不走,休怪荀某不再客气!”
小芳嘿嘿冷笑:“好,算你本事!不过,你逃不出我掌心的!”说些,翻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虽然身材肥胖,身形却灵敏得如同一只山猫。
荀晋吐出一口鲜血,适才掌推小芳那一下,急火攻心,用力过猛。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匆忙将门窗都锁好,重新躺回床上,内心忽然一阵凄凉:不想自己急于攻破那道无形的“鬼打墙”,竟至招惹了如此邪性的女巫…… 鬼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