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接着讲:“我吃一惊,夜里便去问她。她哭哭啼啼的,方才道处实情。她说她的乳母,已经追来过来,每夜趁我离开以后,便在院墙外面角马,说她没有良心,竟然不辞而别。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金华与析出可谓路途遥远,那老妇人即便长得健硕,不畏长途跋涉,可我们一路昼伏夜行,她怎么得到我们的形迹的。
顾姑娘叹息着跟我说,原来当初她的老土木从为身上放血,便是担心我像其它那些登徒子之类,始乱终弃,欺侮了她,便不辞而别,因此用我的血去养蛊,然后蛊物便可以循着我身上楔形的味道,纵是天南海北,也可以将我找到,若不能明媒正娶,就要了我性命。没想到的是,她千方百计要保护的忍,却反而生了外心,弃她而去。
顾姑娘说到这里,便问我有没有履行诺言,讲粮食衣物送于她乳母处。
我知道欺瞒不过,便如实告诉她没有。其实那些话语,会加以后我早忘了,即便想起,也不可能真叫人送去衣物,那不是对这件事情不打自招么。
顾姑娘听了我的话,伤心来一阵,说难怪乳母如此心寒,便说要跟着乳母回金华去。
我自然不敢放她走,她这一走,那些蛊物不知讲如何对为。
我说明媒正娶有点难度,但找个机会纳为小妾并非不可。
顾姑娘苦笑着说,像她这样的人,七十哪里敢去争什么名分。她连小妾都不要做,只想躲在这园子李安静的度过余生。至于她的乳母爸爸,如果能在这里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她找机会慢慢去劝说,相信她也不愿生事。
我听她这么说,便放了心,在后园子里又收拾出一个屋子,让她的乳母跟着她一道生活。
可是没过多久,后园子里的骂声又起。我问顾姑娘,她哭着脸跟我说,她的乳母执意养蛊。我说那怎么办,人血可到哪里去弄。
起初几天没有颁发,我只好用自己的鲜血来替她养蛊。那时我身上总是奇痒难耐,但若放出一点血时,身上的痛痒便减一分。我知道那是老妇人的蛊术在我身上起了作用,可是事已至此,我只好听之任之。
那时我只要到后园子里去,顾姑娘便取出那只青色的小鼎,让我讲手指放进去,任里面的蝎子、蜈蚣吸食我身上的鲜血。
后来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有一夜,我竟昏迷了过去,醒来时,见到顾姑娘坐在为床边哭。我问他怎么回事,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尽对于乳母的孝心,可又心疼我的身体,实不知以后该怎么办。
我当时深受感到,索性将心一横,答许她们可以去向外人寻血养蛊,至少绝对不能闹出人命。
顾姑娘听了非常高兴,便说一定不会闹出人名,并说她的乳母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光明正大的取人鲜血。
我一听是光明正大的,自然也高兴,便问是什么办法。
她说我只需开一个斗虫玩儿的虫馆,那样便会有许多人来。那时她们将虫子放出钱,吸饱了血再收回来,几遍有人发现身上被虫咬伤,那也容易推脱烦躁那么一丁点的伤口,来人也不会介怀。
我说偶有咬伤,自然无人介怀,但若有人迷于此道,美日必老,天长日久,失血过多,身体必定虚弱。
顾娘子说,即便这样,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
我当时迷于美色,心中又对老乳母手中蛊物有所忌惮,只好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开起了虫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白允讲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
黄栩冷笑道:“好你个一夜风流!话说,阁下这小娘子也太厉害了,轻而易举边将你掌握在鼓掌……不对,是‘蛊’掌之间,要我说啊,她才是那老妇人养的一头最厉害的蛊物啊。”
白允叹道:“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少,她确实没有跟我要任何名分……”
“哧……”一声,黄栩笑喷一口茶水,“难怪逮着你这呆子!她们这样的人,敢要名分?巴不得躲在暗处,藏得越深越好,反正好吃好喝有你伺候着,出了事也有你担着!”
黄栩话音刚落,忽然听得外面“嗤嗤”声响,几枚飞刀穿过铁栏,分别打向薛逸和黄栩。
白允一惊,却见薛逸一抬手,将扑向自己的飞刀接住。眼看黄栩便要中刀,却听“当当”两声,扑向黄栩的两枚飞刀被碎石打落。
黄栩吓得不轻,大叫:“怎么回事?什么人?”
荀晋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白允大惊,惊问:“你……你是什么人?”
薛逸微笑道:“我朋友,荀晋。”
黄栩忙道:“长白山来的大人参,嘿嘿!”
白允还是有些糊涂,“那么,刚才的飞刀……”
荀晋漠然道:“我在这里很久了,你没发现而已。至于那几把飞刀……”说着,往楼梯处瞥了一眼。
白允和黄栩同时转头看时,却听到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
当时夜极静,那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听来,显得尤为诡异。荀晋笑了一笑,说道:“果然!”
黄栩奇道:“果然什么?”
荀晋说道:“一会就就明白了!”
片刻之后,一个女子出现在敞开着的门外。
她的背后上漆黑的夜空,她那一身白色衣裙站在门边,清风浮过,飘然若仙。
黄栩点头赞道:“哦,我明白了,果然是绝色美女一枚,对吧?嘻嘻,看这这一身装扮,甚至眉眼之间,都跟书里说得那是一模一样。多半这位便是顾姑娘了吧?”
白允显得有些疲倦,点了点头,问那女子:“你怎么来了?”
顾青冷冰冰的说道:“几天未见你,过来看看。”
白允说道:“这几日我与朋友下棋,冷落你了。”
顾青将荀晋、薛逸和黄栩逐个打量一番,又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白许叹道:“我们的事情败露了,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顾青怒气冲冲瞪了白许一眼。
“知道你养蛊的事情了呗。”黄栩笑嘻嘻的说道。
顾青一咬嘴唇,又瞪了白允一眼,“什么养蛊?好办,就当我们确实养蛊了?那又怎么着?我们一未谋财,二没害命,养几个虫子,算是犯法么?”
黄栩一时语塞,他求助式的看看薛逸,那家伙只自顾自饮茶,头也不转一下,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黄栩不快道:“我说兄台,你倒说句话啊!”
荀晋说道:“宁愿活吃虫子,也不愿拿鸡鸭之血凑合,这也未免太执着了!”
黄栩一怔,“什么意思?”
顾青不自禁的退了两步,“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荀晋笑道:“顾姑娘,自然也是饮血一族了,对吧?”
顾青苦笑一下,点点头,说道:“没错,我确实是饮血一族。只不过,我是被逼的。那时我小,不知道乳母竟然是饮血的,有一次无意中撞见她在喝血,怕我走漏了风声,她便咬了我一口,然后,我就变成了跟她一样的人……”
白允叹一口气,眼睛里又是恐惧,又是心疼。
荀晋却笑一笑,问道:“真是这样啊?”
顾青道:“你若不信,我现下就可以把我的乳母叫来,你们亲自问她。反正你们也不会放过她的,迟早都要见这一面。”、
荀晋说道:“她此时就在门外,我替你喊她进来,怎样?”
顾青一怔,喝道:“胡说!”
荀晋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胡说?”
顾青说道:“她……她一个老人家,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荀晋道:“从金华过来,都是说来就来,这点路算什么?”
白允说道:“好了,既然来来,把她请出来吧。”
顾青叹一口气,点点头:“好吧,我出去把她老人家給请进来。”
荀晋走上前一步,道:“既然我话都说到这份上,真不必费事了吧?”
黄栩奇道:“什么意思啊?”
荀晋道:“你刚才不是问‘果然什么’,这便是我听到的‘果然’了。”
说着,转身问薛逸:“她刚才上楼的脚步声,你听出了什么?”
薛逸一笑。
顾青深深叹了口气,“好吧,事已至此,我确实不必再费事了。”
荀晋向顾青道:“如果不是你想借故逃走,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点破。其实只要你自己知道进退,我们仍可以……”
顾青一抬手,“不必!你完全无需虑及我的尊严,这个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荀晋叹道:“我是觉得白公子这么多年,其实也挺可怜……”
“可怜?”顾青冷笑一下,“那是他咎由自取!这种人我实在见得多了,当初要不是我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今天会有我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白允皱眉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费尽心机,用尽手段?这不都是被你那个躲在暗处的乳母所逼么?”
顾青冷笑不止。
荀晋看着白允,叹道:“白公子,你怎么还没明白?好吧,我问你,她的乳母,你总共见过几次?”
白允想了想,说道:“呃……我总共只见过她一下。”
荀晋又问:“那一次,她和你这位顾青是同时出现得么?”
白允摇摇头,“没有,她知道事情败露,便逃走了。”
荀晋说道:“那么后来呢?顾青到了白府之后,你还见过她没有?”
白允身子缩了一下,“没有,我曾听过她凶巴巴的叫骂之声,又知道她对我用了蛊,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见面?!”
荀晋一脸无奈的表情,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青忽然走上前一步,看着白允,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沙哑着嗓子,道:“那姓白的小子呢?让他来见我!”
白允一听这话,立即全身一阵抽搐,急忙往里躲,一面神情惊恐的看着顾姑娘:“你……你怎么会……”话说一半,忽然呆了一呆,双手抱着脑袋发疯般的一声大叫。
顾姑娘倒是神情平静,重新恢复先前的音色,疲倦的说道:“我原出身贫寒,带着这样的身份,自小流落在外。除了到处逮虫子吃,便是躲在暗处听人讲故事,听得多了,便知道了适合自己扮演的角色……”
荀晋问道:“可是我仍有一些不明白。我们进白府之前,曾被人放毒虫攻击,那应该不是出自你的手吧?”
顾青微微一怔,“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会用虫子攻击你。何况,我也没那个本事。”
想了一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的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荀晋问道。
顾青又犹豫片刻,方才说道:“除非你得罪了他们……” 鬼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