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晋和简书吟跟着那老管家进门,只见那院落里果然到处是陶器和木雕。屋子的回廊里则点有染香,极浓郁的异国气氛。
不过除此之外,倒也并无更多特别之处。
老管家说夫人正在沐浴,一会便到,又自我介绍说自己也姓杨,是这屋子已故老爷的亲戚,如今帮着夫人看看屋子。
荀晋看到墙上一幅挂画上,有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面目之间竟与这管家有些相像。
他心里正觉好奇,简书吟却开口问道:“想必,这画中人,便是这屋子的主人杨老爷吧?”
老杨叹息着点点头,说道:“这便是老爷,我的堂哥哥。”
说话之间,老杨已经沏了一壶茶,端着送上来。
简书吟率先取了一杯,一面喝着,一面起身看了看屋子里的木雕摆件,然后似不经意的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放在荀晋面前,自己则端了另外一杯细品。
荀晋心里一动,心里暗道:“莫非,这茶里有毒?”
他知道简书吟最通用毒、解毒之术,她现下不动声色的换了摆在他面前的茶盏,应该不会是无意之举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他二人刚一进门,对方二话不说便即下毒,但既然简书吟做出此举,必定另有深意。
他见简书吟再饮茶时,竟似无意的将小指指尖浸在了茶水里,他心里立时明白:“先前一杯,她多半已经放了解药在其中,才换给我喝的。”当下也不动声色,举杯便喝了一口茶。
老杨见他二人都喝了茶,显得很高兴,他问简书吟道:“敢问这位公子,祖上是在暹罗哪个地方?”
荀晋心里暗笑:“他果然还不相信我二人的来历,还在试探……”
正等着简书吟就继续好胡诌,忽然感觉手臂上一阵酸麻,随之“哐当”一声,杯盏落地,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但觉一阵僵硬,不自觉的便跌倒在地上,蜷缩作一团。
这一下来得突然,荀晋虽然意识尚且清醒,但身上确实已经僵硬,做不了丝毫动弹。
他心里暗叫“不好”,想必简书吟解毒功夫并未到家,现下着了对方的道,两人性命休矣。
不想那老杨却率先惊慌起来,“这……这怎么回事?这兄弟他……”
简书吟也吃惊道:“咦,他怎么中毒了?”俯身看了一看,冷笑道,“果然好大胆!光天化日只想,竟然毒……”
老杨惊慌失措,“哪……哪有?我哪有下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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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屋门忽然打开,一阵香风透入,有人慢悠悠走了进来。
老杨颤动着声音,说道:“夫……夫人,这怎么回事?我……我没有给这位公子下毒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千娇百媚的说道:“你不要慌!这位公子,他未必是中毒……”
简书吟冷冷一笑,说道:“面目都发黑至此,不是中毒是什么?”
那女子走过来看了荀晋一眼。荀晋也看着她,只见这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果然长了一副异国女子的模样,长相和穿着都异常的美艳。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一双妙目在荀晋身上走了一遍,忽然朗声说道:“没错,这公子确实是中毒了!”
老杨倒退一步,“怎……怎么会这样?夫人,我真没给他下毒啊!”
荀晋吃惊的看着老杨的表情,他脸上的迷惑和恐惧,似乎不是真的。那么,如果不是老杨下毒,莫非竟是这杨夫人提前在茶里放了毒?
这时,那杨夫人又笑了一笑,对老杨说道:“你急什么?我说他中了毒,可又没说,他这毒是你下的。”
老杨一怔,“那……那这是……”
杨夫人摆摆手,“他中的毒,与我们杨家无关。”然后转头看着简书吟,娇滴滴的问道:“请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设计陷害我一个弱女子?”
荀晋身子虽然不能动弹,眼皮也重得睁不开来,可耳朵里却听得分明,面前这女子似乎并未说谎。
他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我中的毒是简书吟下的?她为何要这么做?”想着,心里忽然一阵寒意。
简书吟却忽然嬉皮笑脸的道:“好了,好了,我承认啦!这毒呢,当然不是你这样的大美女下的毒了,我承认是我下的毒了,成么?”
荀晋一怔,“她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莫非,想用自己演个苦肉计,要挟对方说出真相?”
杨夫人也莫名其妙的问道:“可是,老杨不是说,这公子是你的朋友,你们是一块来的么?”
简书吟嘻嘻一笑,“我跟他认识,才不过几天,我说跟他是朋友,那是逗他玩儿呢。要说朋友,我跟姐姐才是好朋友呢。”
荀晋又一怔。
杨夫人奇道:“我都不认识你,怎么跟你是朋友?”
简书吟笑道:“以前不认识,现下不就认识了么?”
杨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女扮男装的简书吟,神情还是充满疑虑,“你要跟我做朋友,那也不用送这么大的礼,竟要毒杀一个人吧?莫非,小公子是想用这个中毒的人作为要挟,得到一些我们杨府的东西?”
简书吟摆摆手,说道:“那倒没有。这个人么,就当我送的见面礼吧。”
荀晋与杨夫人都是一怔。
杨夫人不快的问道:“这么一个人,你送给我做什么?”
简书吟笑道:“夫人只管放心,我与这个人萍水相逢而已。我套过他的话,他家乡在东北,山高路远,在这一带无亲无故,他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会任何人过问的……”
荀晋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寒意。虽然直到此刻,他也不能确定简书吟此举到底何意,不过他忽然记起当初在白府,那些人也是当他是个外乡人,就想随随便便让他消失,反正他消失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过问。他不由得心下凄凉。
杨夫人却说道:“小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跟此人无怨无仇,无端的,为何要让人家消失……”
简书吟笑道:“夫人要是不想让他消失,自己养着玩儿也行啊!”
荀晋:“……”
他知道简书吟年纪尚幼,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在旁人耳里会生出什么歧义。只是那杨夫人脸上却红了一红,说道:“你说什么话呢!我养他做什么,过年……来吃么?”
简书吟一笑,“既不愿养,那就还是消失吧。”
杨夫人刚要开口,简书吟忙抢着说道:“让这个人消失,理由有二。其一是,他已经知道太多关于我们的事……”
杨夫人奇道:“什么我们的事?我们能有什么事?”
简书吟道:“夫人不必再遮掩啦。若非看到屋角那个符号,我怎会如此费劲的要带着一个大活人来讨好您呢?”
荀晋又一怔,想起了杨府外面那个倒写的“巫”字。
杨夫人也愣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方才叹息着说道:“你既已经看到那个符号,并且又愿意进来见我,那我自然是可以相信你的。那么,这个人呢,他也见到那标志了么?”
简书吟认真的说道:“我告诉他了。你想想,若非让他略知一二,他怎会愿意跟着我进来呢?”
杨夫人吃惊道:“他知道了?那他为何明知如此,还愿意跟你进来?”
简书吟笑嘻嘻的道:“他有他的目的,我便利用了他的目的,让他跟我进来了呀。好了,这事,我慢慢再跟你细讲,目前最重要的,是趁着新鲜,尽快将他制成参人,好免除后患!”
荀晋听她二人的对话,感觉云里雾里,真不知道这个简书吟嘴巴里讲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有什么“趁新鲜,制成参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那杨夫人呆了一呆,忽然“扑哧”一笑,“我听说过东北有‘人参’,却不知道还有‘参人’这一说!”
简书吟冷笑道:“夫人,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真话?”
杨夫人也冷冷一笑,说道:“我便是巫,那又如何?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混口饭吃而已。你现下却说我养什么参人,那就是在血口喷人!”
简书吟淡淡笑着,“好吧,既然不愿跟我说真话,那你自便。只是我始终不明白,杨老爷既非暹罗人,为何一身暹罗人的装扮……”
杨夫人奇道:“什么意思?哪个杨老爷?”说着,转头看了身旁一直低头不语的老杨一眼。
简书吟却漠然道:“请问你杨府里,还能有几个杨老爷啊?”
杨夫人沉默片刻,说道:“可是,我们老爷早就已经过世了,你怎么看到他穿什么衣服了?”
简书吟笑了一笑,说道:“我当然看到了,还看到你们杨老爷衣服的前襟都破了两个洞了,您怎么也不给换一套啊?”
简书吟话音刚落,那老杨忽然吃惊道:“夫人,他说的是……”
荀晋只听得“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跪在了地上,却是老杨。紧接着,杨夫人也结结巴巴说道:“小……小公子,您……您真见过我家老爷?”
荀晋心里一凛,“杨府的老爷?这怎么回事?莫非……”他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寒意。
简书吟却只冷笑不语。
杨夫人见简书吟神情冷漠,忙讨好的说道:“公子,您说我家老爷前襟坏了,是的,那是昨夜他离开家门的时候,才刚刚撕坏的,确实就是两个口。所以我知道,我家老爷此时必在小公子处,对吧?那么,还请小公子高抬贵手,将老爷归还!”
听到这里,荀晋明白了,原来昨天简书吟见到的那个活的小人偶,竟然是这杨府的主人杨老爷。可是,他们不是口口声声在强调,他们老爷已经过世了么?
何况,即便杨老爷其实并未过世,那又怎么会变成不足一尺的样子,到处行走蹦跳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 鬼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