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晋回到白府,见到情形果真如简书吟所说,不由松了口气。简书吟说道:“现下相信我没骗你了吧?”
荀晋笑笑,“这样最好了!”
简书吟说道:“好了,我能帮的就这些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荀晋急道:“这就走了了?”
简书吟微笑道:“因为多管闲事,我也耽搁太久,回去交不了差啦!咱们后会有期吧!”
荀晋无奈,只好点点头,说道:“将来有机会,我上哀牢山亲自道谢!”其实他也知道,“三坟”之人从来没有互相串门的习惯,何况云南路途遥远,哀牢山又范围极广,简家更是深居简出,远遁世外,岂是想找便能找得到的?因此,如今一别,多半再见无期。
简书吟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她原想客套几句,却也知道不过虚礼,一时间欲言又止,抱一抱拳,还是勉强说了一句:“后会有期!”转身走了。
此时白府已被查封。
一夜折腾,自然有人去报了官。结果白府主人白允不知去向,府外抓到几个养虫的蛊师,都是嗜血一族,其中有两名在拒捕逃离时,在阳光里化为了灰烬。余人不敢再造次,对在白府养虫的事情供认不讳。
荀晋跃墙进入白府,发现虫园已经被毁,满院狼藉。府中家丁或已被拘,或已逃离,府内空空如也,只有庭院深处,薛逸一袭白衣,坐在阳光不及的厅堂内饮茶,他的前面,是那只曾经盛放过金蒿的小香炉。炉上青烟缭绕,只不过其中焚烧的,已非当初的金蒿,而是一堆嗜血虫子的残骸。
荀晋奇道:“这炉子怎么来的?”
薛逸道:“虫害稍解时,我在白府外捡的。”
“捡的?”荀晋一笑,“从那几个蛊师的手里?”
薛逸“嗯”了一声,“他们的腿折了,不宜再拎重物。”
荀晋说道:“原来,是你把他们送入官府的……”
薛逸疲倦的道:“官府能办的,何必劳我多事?!只可惜,让他们跑掉了一个……”
荀晋苦笑道:“反正也抓不尽,以一儆百罢了。”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黄栩呢?”
薛逸点点头,“虫围解了以后,我把他赶回家了。”
“嗯,”荀晋点点头,又问,”那么,白府主人白公子呢?对了,还有那位顾青,他们躲哪去了?“
薛逸淡淡一笑,伸手一指阳光。荀晋一惊,”你把他们送进阳光了?“
薛逸摇摇头,“顾青自己走进了阳光,白允也跟着去了………”
荀晋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么那几个蛊师,你有没有问过,他们背后究竟受何人指使?”
薛逸道:“没有人。他们也不算真正的蛊师,只不过以养蛊为命,饮人鲜血而已。”
荀晋奇道:“那他们要这香炉何用?”
薛逸说道:“他们也是嗜血一族,炉里的香味可以解除他们血渴的痛苦。”
“只是这样?”
“起先只是这样。后来,他们也想到了用这东西召唤邪灵,好为他们所用。因此,为了守住香炉,他们开始对我们痛下毒手。”
“那么,三个神秘人呢?莫非,与他们并无关系?”
“他们对这三个人毫不知情。”
“如此说来,这场虫灾依然至少嗜血一族引起,与他们三个人并无关系。”
薛逸沉默不语。
荀晋道:“你不想知道,昨晚是什么人为我们解的虫灾?”
薛逸说道:“顾青说起过,多半上那些蛊师害人心切,用的虫子太大,引起了虫子之间的互相残杀。”
荀晋道:“那么大家身上的毒性怎么讲。”
薛逸道:“她说这些虫子生性嗜血,比如他们饮血一族,一见阳光,便化灰烬。那么这些嗜血虫子的毒性,一见阳光,也就失效了。”
荀晋笑了一笑,“想必大家都这么想吧。那么你呢,你怎么看的?
薛逸笑笑,“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
“哦?”荀晋问道,“那你想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替咱们解的围?”
“三坟。”薛逸漫不经心的道。
荀晋一惊,“你知道啊?”
薛逸无奈道:“白府院墙上都是咱们‘三坟’的标志,难不成还是你留的?”
荀晋一怔,“她留下标志了?”再一想,那着实在不像是简书吟的做事风格。
他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薛逸道:“我擦去了。那符号写得怪里怪气,满墙都是……”说着,皱了皱眉头。
荀晋心道:“莫非,除了简书吟,昨晚白府还来了其它的三坟人?”
正思忖间,忽听外面有人高声:“荀晋,长白山荀晋,你到底在不在里边啊?”
一会功夫,荀晋带了一个人进来,苦笑不得的对薛逸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三坟人。”
薛逸一怔,认出此人便是先前在许宅被他夺了金蒿的那大汉老季。
荀晋道:“我先前为了方便与他联络,留下那个符号,没想昨晚被他写个满墙。”
老季不服,“不然我怎么找你。”
这时,他也认出了薛以,又一眼看到了那只香炉,忙不迭的就要去抢。
荀晋道:“金蒿已经没有了。”
老季道:“不碍事!”说着,一拍身后背的一个小包袱,“我这……”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警惕的看着薛逸。
荀晋微笑道:“没关系,自己人。”
老季一怔,“怎么几日不见,两位就成自己人了?”
荀晋笑道:“我朋友薛逸,他也是‘三坟’人。”
老季不无嫌弃的看了薛逸一眼,“就这小白脸?他也是‘三坟’的人?”
薛逸并不在意,只是笑而不语。
老季瞥了荀晋一眼,说道:“他即便真是三……的人,那也是你的自己人,跟我八杆子打不着。”
薛逸忽然想起一事,好奇的问荀晋:“莫非,昨晚解了白府虫围的,竟然便是这位?”
荀晋摇摇头,说道:“解了虫围的,并不是季大哥。这事,稍后我详细跟你讲。”
薛逸迷惑的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荀晋转头问老季:“暮秋师傅呢?你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老季一听提到“暮秋”,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说道:“起先是没她的消息啊,因此我还专程跑了一趟闽南暮门,结果你知道怎么了么?”
荀晋一怔,“怎么了?暮秋师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老季又老大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出事倒是没有。只不过,人家洗手不干了!”
“什么不干了?”荀晋满心好奇。
“洗手不干就是洗手不干了呗!”老季说道,“说白了,人家就是不愿再做赶尸人了,人家改行了,懂了吧?”
“哦,暮秋师傅改行了?”关于这一点,荀晋倒也确实有些意外,他此前看暮秋师傅的执着,根本不像会轻易放弃这一行的人。莫非,这中间出了什么事,疑惑她还有什么苦衷?
“那么,暮秋师傅改行做了什么呢?”荀晋思忖着问道。
“你猜!”老季双眼忽然发亮,“反着来猜。”
“反着来猜?什么意思?”荀晋一头雾水。
老季说道:“我就知道,我就这么提醒你,你肯定也猜不着。我告诉你吧,暮姑娘金盆洗手,不再干这赶……的行当以后,竟然转行去给人做了接生婆了,你说怪不怪?”
“呃……”荀晋一时语塞,“这个……我还当真想不到……”、
老季苦笑道:“暮姑娘说了,她从小只知道送人离开这个世界,却从未尝试过把人接到这个世界上来。因此这一次,她要换一种活法,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看待这个世界,以及人的一生……”
荀晋心中触动,不由得微微一笑,点头赞道:“暮秋师傅,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
老季道:“暮姑娘还说了,其实这两个行当有个地方非常相似……”
“哦?”荀晋好奇道,“这两个行业,有何相似?”
老季说道:“暮姑娘说了,这两个行业的相似之处,那便是都得听人嚎啕大哭,只是此哭与彼哭之间,却完全不一样。因此,她很想仔细的去体验一番,究竟为何’哭‘与’哭‘之间,给人心里的感受就那么不一般……”
荀晋又微微一笑,“暮秋师傅,人家那是悟了!”想想,问老季道:“那么季大哥您呢?有没有改行的打算?”
“改行?嘿嘿!”老季苦笑道,“我老季改行了,能做什么呀?难不成,也当接生婆去?人家不把棍子把我赶出来?”
荀晋一笑:“其实,三百六十行,还有很多选择啊。”
老季摆一摆手,说道:“也罢,也罢,这个世界人来人往,来了得有人接,去了那也得有人送,这才叫规矩,这才成方圆,你说对吧?”
荀晋微笑着点点头,“可见,季大哥您也悟了!”
老季得意的一笑。
荀晋又说道:“您和暮姑娘,一人管接人,一人管送人,那才真正叫作天生一对啊。”
老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个嘛,努力,继续努力吧!”
荀晋又问道:“对了,我请你办的事,处理得怎样了?”
老季得意的点点头,“有我出马,你放心!”
荀晋又松一口气,伸个懒腰,说道:“那就好!昨晚折腾一夜,大家也都累了。要不,咱们先各自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同时,我也可以去做些准备,因为今晚天黑以后,还有一场好戏。我请大家看戏,如何?” 鬼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