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浴池里的血迅速的扩散,最后满池都是。
血水突然决堤,冲出壁面,漫上岸来。
宁惜想逃,却逃不了,声音带上哭腔,捶着门大喊救命。
那血水带着腾腾的热气,眼看要淹到她的脚来。
宁惜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四周寂静无声,有冷风从耳边穿过。
她抱紧了自己,冷得发抖。
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把脖子上的东西摘掉。”
宁惜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慢慢地睁开眼,就见到一个身穿紫袍的男人站在她的一步开外。
他戴着一个青面獠牙,表情很狰狞的面具。
见宁惜没有应答,他阴测测地靠近她,属于少年人的悦耳嗓音此刻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我叫你摘掉脖子上的东西!”
宁惜反应过来,脑子快速地转动着,这鬼气森森的家伙……莫非真的对这块血玉有所忌惮?既然这样,那么他就是接触不到她的吧?既然接触不到,她也就不用怕他的吧?
这么一想,宁惜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轻蔑地看着他,嘲笑道:“你当我傻么?有本事,自己来取!”
面具之下的唇轻勾,冷哼一声,“胆敢瞧不起我,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阔袖一挥,身后的浴池里血水涌动,三秒钟的时间,便形成一个两米高的大浪,朝宁惜淹来——
宁惜无路可逃,紧绷着身子,双手捂住了口鼻。
然而,那泼天的血水还是将她冲倒在地上,灌了不少入喉。
满嘴的血腥味,她只觉得恶心,扣着喉咙不住地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眼前出现一双黑靴。
宁惜心里惊惧气恨交加,蓦地抬头,结果便对上一张青灰色的脸庞,脸上的一双眼睛,尽是灰白色的,没有黑色的眼珠子,深陷的眼眶里,流着血丝,这个模样,如同话本小说里的僵尸。
他露出一对尖牙,猛地俯身,往她细嫩的脖颈咬来——
“啊!”她控制不住发出一阵尖叫,眼睛一瞪,彻底晕了过去。
晕厥的那一刻,她听到浴室的柴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声音……
宁惜这一晕,就晕了一天一夜。
“鬼……有鬼!不要、不要咬我!滚开——”
听到床上人的呓语,正在打扫房屋的绿莺赶忙丢下扫把,朝床边去,“少奶奶您醒了!”
宁惜一脸苍白憔悴,缓慢地睁开眼,对上绿莺的脸时,有片刻的失神。而后激动地说道:“绿莺,你有没有看到,穿着紫色袍子的男鬼?很吓人,很恐怖!我……”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又沙哑,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疼痛。
不经意地转过头,就看到后面妆台上的西洋镜,里面清晰地映着形容枯槁的自己,皮肤憔悴,眼神无光,唇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的,虚弱极了。
“我……这是怎么了?”
绿莺给她倒了一杯水润喉,答:“少奶奶昨天夜里就发了高烧,神志不清的。还好是二少爷发现得早,要不然您和肚子里的小少爷……”她后怕地抖了抖。
宁惜从床上起来,披着被子坐着,心中苦笑,原来昨晚闯进浴房的那个人是霍毅东,亏她还以为,是霍衍洛回来了。
“少奶奶既然醒了,我这就去给您送来饭食,您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经她这么一说,宁惜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很久,胃里空空的,升起一股饥饿感。她点点头,“劳烦你去一趟厨房了。”
再看悬挂在墙壁上的吊钟,时针已经转向六点半。
入了秋,白昼就短了,夕阳将将西下,夜幕很快就降落。
由于今天睡的时间饱足,晚上她就睡不着了。一想到那鬼又要来找她,她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当看到绿莺和红袖两人搬着一床被子与她同睡一屋时,她有点懵。
瞧她不解的模样,红袖俏皮地笑着说:“司令夫人让我们今晚近身照料您,还请少奶奶不要嫌弃跟丫鬟同住呀!”
宁惜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嫌弃。对了,大少呢?”从下人口中,她得知司令夫人和老太太都来看望她,还有身为“小叔子”的霍毅东,唯独没有提及霍衍洛。
两个丫头对看一眼,斟酌着说:“大少爷说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今天都不在府上。”
宁惜修眉上扬,“从昨晚不归家到现在?”
两丫头迟疑着点头。
宁惜按了按太阳穴,心神疲惫。
深夜,睡在小榻上的两个丫头都睡着了,呼吸均匀,睡得正香,宁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挂在门侧的水晶风铃在这时响起了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床帐被风吹开一角,宁惜眼皮子一跳,不禁抓紧了被褥,身子往里缩。
那男鬼,不会又来了吧? 贺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