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久野幸江带着宁惜去靶场射击,去跑马场练骑术。途中,他的义父突然来访,于是他只好放下宁惜,过去接待。
谁知,等到晚些时候他回了和苑,侍女慌慌张张地告知宁惜失踪,他怒极,当即派人去搜找。
然,搜遍和苑也没找到人。为此,他还传了军令,让人去司令府查探情况。
最后都无功而返。
久野幸江绝对想不到,下午去接待义父,便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宁惜会被风里带走,但转念又想,风里从来不会插手他的感情,即便他把侄女塞给他,那也只是为了牵制他。
宁惜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对风里根本构不成威胁,也没有利用价值。
久野幸江想的没错,宁惜确实对风里构不成威胁,但是,他低估了风里对他那个“侄女”的宠爱。
他几乎要把整个京城都掀起来,找了一整夜,还是没能找到人。
他最终登上风里的居所。
他言语的试探,风里表现镇定,雷打不动的模样,让久野幸江问不出什么来。
他说,“两次来义父这里,都没有好好参观过您的新院子,现在,我能来在这随便走走吗?”
宁惜被关在密室,风里相信他绝对找不到。所以很大方地点头,“当然可以,我让纪子带你去走走。”
他看得出来,爱女对幸江的喜欢,所以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私底下能多多接触,培养感情。
久野幸江无视身边局促不安的女子,与她并肩走在花园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
他突然问起,“我有个妾室,姓宁,是个十分貌美的女子,你有没有见过?”
纪子听了,神情一愕,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没有见过。”
久野幸江眼光一闪,微笑起来,“那我跟你讲讲。她啊,虽然美貌,但却学着那些女校学生,剪了一头短发,还不喜欢穿裙子,只爱穿衬衫,穿长裤。若不是她面貌娇美,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个男孩子……”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及腰长发,穿一身素净的长裙……”纪子急急地否认,当她说了一半,触及久野幸江似笑非笑的眼神,喉咙顿时卡住了。
久野幸江见她垂下头,不敢说话,笑意一敛,托起她的下颌,与她的眼睛对视,“告诉我,她在哪?”
纪子一双明丽的水眸飘忽闪烁,“我、我不知道……”
久野幸江盯了她一会子,松了手,沉声说:“如果她死了……纪子小姐,恕我不能娶你。”
“她没有死!”纪子再次脱口而出,“为什么,她的生死能关系到我们的婚事呢?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能让他抛下军务,掀遍整个京城的人,到底重不重要?
不用他回答,纪子就已知道答案。
久野幸江这时恍然,难怪他找不到她,敢情是被捉到这里来了。“她现在,就在府上?”
纪子忽地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闪,“如果我说,我把她放走了呢?”
话刚落,她胳膊一紧,被他抓住,他眼中情绪翻涌,“你把她放到哪里去?”
“不是我把她放到哪里去。”纪子轻声说,“我只是给了她离开你的机会,她把握了这个机会,趁夜离开了京城,兴许……她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出城了……
久野幸江摔了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纪子红着眼眶,对着他的背影说:“宁姑娘跟我说,她不喜欢你,她早就心有所属。她既不爱你,你就是再把她带到身边来,也没有用!”
久野幸江猛地转过身来,朝她走近,逼得她步步后退——
“看不出来,纪子小姐还有这样的心机,是幸江看低你了!”
纪子心中有点委屈,“我只是,实话实说……”
久野幸江打断她,“你可能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实话!”
这么说,他喜欢听假话,他宁愿自欺欺人?这一瞬,纪子的内心对他的认知被颠覆了,原来她对这个男人,真的是没有一点了解,她喜欢他,甚至都不知道真实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子看他折回来,忍不住问他:“你不去找她了吗?”
“拜你所赐,我不想去找了。”久野幸江冷笑着说。
他这个人,向来不顾忌别人的意愿,所以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实话。虽然他心里一直都知道,那个女人不喜欢他,而且避如蛇蝎。
可这又怎样?她没有那个本事逃出他的手掌心,她这一生,只能像柔弱的菟丝花一样依附着他。
他惘顾她的心意,无视她对自己的讨厌和抗拒,他只要强势地把她揣在怀里就好了,她的心声,他不需要知道。
可如今,有人说了实话,把真实的想法捅了出来,他便不能再坐视不管,无法再无视,装作没有觉察。
既然那个女人已经出了城,那么迫不及待的,彻夜离开,那他也不必去追回这个不爱他的女人了。
以往他惘顾她的心声,现在他便要正视她讨厌自己,想逃离自己身边的事实。
久野幸江,从来就不是那些沉沦在红尘里、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
如纪子所说,宁惜和离恪趁夜离开,到五更天的时候,他们就出了京城。
虽然坐船的行程很长,但期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两人谈了彼此半夜溜出来,又在码头相遇的缘由。
交代完京城里的事情,便又从天南聊到地北,天涯到海角。
等到天色蒙蒙亮,大约凌晨五点半的光景,两人还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下了船,离恪付了老船家八块大洋。
宁惜拉过他的肩膀,跟他咬耳朵,“你这傻小子,你哪来的钱?还有,你八块大洋的船费,给多了你不知道吗!”
实际船费只要六个大洋。而他竟然给了八个,要知道多出的那两个大洋,可以让他们俩在客栈酒楼住一个星期,而且包含三餐了!
那厢,老伯清点了大洋,也发现多出两个,他很敦厚地把多出的钱递了回来,“小伙子,你给多了。这两个大洋你拿回去吧。”
宁惜见离恪没有要去拿的意思,不由瞪了他一眼,自己去拿。
离恪拦住她,干笑着对老船家说:“不用还了,这是给您的小费,昨天那么晚了您还愿意走船,真是辛苦您,太感谢您了!”
老船家倒也不扭捏,笑呵呵地说:“那就多谢了。祝你们往后顺顺利利,一切都好。”
说完,便倒了船头,往来时的方向行去。
见老伯走了,宁惜狠掐了离恪一记,“你以为你很有钱吗,给什么小费!你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省吃俭用,独立生活么?”
离恪揉了揉被她掐红的手臂,委委屈屈地说:“我钱带得多,怎么就不能给小费,怎么就要省吃俭用了?”
宁惜看他还不知错,抬手拍了他的脑门,“难道你不知道,钱带得再多,也会有花光的时候么?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就不知道省着点用!”
“我不是好吃懒做的人!”离恪不满的反驳,“就算钱花光了,我也会努力去找工作,供你吃穿,绝不会让你饿肚子沦落街头!”
说沦落街头就太严重了点,宁惜不能想象自己沦落街头的模样。“好了好了,现在先找落脚的地方要紧。”
经打听了解,这是一座依山傍水,民风朴实的小城,物价和消费水平相对来说较低,这让宁惜稍稍安心。
他们来到洪城最大的客栈,在上等房间住一晚需1块5角钱。
宁惜见这价格不贵,但也不便宜,正纠结着要不要开两间的时候,离恪便抢在她前面,对老板说道:“一间就好,我们两个是夫妻!”
“喂!”宁惜拍他,“谁跟你是夫妻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迟早会是夫妻,”离恪附在她耳边说,“还有,你不觉得两人住一间,可以再节省点钱吗?”
确实是这样……宁惜看了他一眼,勉强同意了。
离恪背过身去付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暗窃喜,嘴角上扬的弧度像一只偷腥的狸猫。
他就知道,按宁惜那抠门劲儿,肯定会同意跟他住一间的。
整理好房间,一人坐在桌前,一人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叫尴尬的东西。
因为某人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一直投射在她身上,让人无法忽略。
宁惜苦恼地想着,无事可做真心慌,之前还能养养花草,看看书练练字什么的,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
“你……”刚刚启口,对面的某人便朝她扑来,将她扑倒在木床上。
他的吻落了下来,呼吸急促,“宁惜,咱们现在就歇息了吧!”
宁惜推他,“你压在我身上,还要怎么歇息?”
“你又不是不懂,此歇息非彼歇息!”他猴急地要去解开她的盘扣。
宁惜打掉他的手,捧住他的脸,让他正视她。“你还记得,此番是要干什么去吗?”
离恪不满她的不予,“不是双宿双飞么?”
“双你个头!”宁惜无语,提示道:“你总不能一直占据着霍衍洛的身体跟我生活啊。”
此番是要去寻找羲族,而羲族就坐落在西北地区,目前,他们还在华北,需要加快脚程,才能到达西北寻常羲族部落,然后请求大祭司给予枯骨生肉的秘术。
离恪瞪她,心道这死女人真是扫兴。
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身边,离恪想起一件事,侧了身,亮着眼睛看她,“明天我们就成亲吧!”
宁惜感到莫名,“无缘无故,成什么亲?”
“只有跟你成了亲,做了你的夫婿,才有资格跟你进入羲族的部落,得到秘术啊!”离恪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闲杂人等,无关紧要的人都能接近羲族吗?”
宁惜却是想,她刚和离了半个月,就马不停蹄地“再嫁”,貌似,不是什么好德行……
离恪觉察到她的小心思,搂紧了她说:“你我都有过夫妻之实了,结婚成亲也就走个过场而已!不要想太多。”
话是这么说着,他对自己和宁惜的婚礼,可是期待得紧。
“择日不如撞日,过了今晚,明天咱们就去购置喜服,然后宴请别人喝喜酒吧!”他兴致勃勃地说着,“从来没见到你穿红色的衣服,我想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宁惜无语,虽同意了成亲,但她还是叮嘱道:“婚礼一切从简,要省点钱,不要铺张浪费……”
看她这么啰嗦,离恪真心觉得烦,用唇堵住她,“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啰嗦的死女人!”
他虽是这么应了,然成亲当天,宁惜还是被他气得够呛。 贺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