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携来到街上,街上已经张灯结彩,让对这里本来就不熟悉的裴安更是对这街道陌生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慕蒹葭的手,道:“蒹葭姐姐抓紧我的手,莫要走散了。”
慕蒹葭回握回去,对裴安一笑:“嗯,我们去旁边的摊贩逛逛吧。”
路边的摊贩除了常见的糖人之外————即使这糖人的小摊很常见,慕蒹葭还是饶有兴致地停了下来,道:“老丈,捏一个我和我旁边的这姑娘的糖人,可好?”
老丈爽朗一笑,道:“好嘞!”说着,老丈双手手指不停揉捏,不一会儿两根形神皆备的糖人便插在竹签上递给了慕蒹葭。裴安把钱递给老丈之后,从慕蒹葭手里拿过蒹葭糖人,伸出舌头在糖人脸颊上轻舔一口,笑道:“真甜。”
慕蒹葭看着她的动作,羞红了脸颊,轻拍了一下裴安:“不正经!”
裴安哈哈一笑,害怕慕蒹葭恼羞成怒,便不再逗弄她,道:“好啦,要不我们把糖人换回来,各吃各的?”
裴安不知道为什么,慕蒹葭听到她这个提议之后脸更红了。但见慕蒹葭似嗔似怒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又来!”
裴安不明所以,问道:“我怎么了?我裴……我对天发誓,我刚刚绝对没有逗弄你的意思!”
慕蒹葭还是红着脸,不再理会裴安,安静地吃着裴安糖人————当然,她的手,还是紧紧地牵着裴安。
但是裴安看着慕蒹葭小口小口地舔着裴安糖人,心中莫名地有一点点蠢动。她凑到慕蒹葭身边,道:“蒹葭姐姐,你真的不和我换一下?”
慕蒹葭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裴安,无奈道:“安安,那老丈做糖人时用的糖浆都是一样的,你又不是没有看见。”
裴安理不直气也壮地道:“那谁让蒹葭姐姐秀色可餐,看你吃这糖人,愣是让我觉得你的糖人比我的好吃呢?”
慕蒹葭简直要被裴安气得笑出来。她十分孩子气地一口咬掉了裴安糖人的头,嚼了几下之后又凶狠地咬掉了裴安糖人的身子,最后把一根光秃秃的竹签递给了裴安,道:“喏。”
裴安难得见到慕蒹葭这般模样,倒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收下了慕蒹葭递来的竹签,然后把手上的蒹葭糖人递给慕蒹葭,道:“我看你刚刚吃得那么快,想来没有尝到什么味道。你要不要再试试自己的味道?”
慕蒹葭性格软和,刚刚那样的举动可以说便是极限了。她见裴安还是笑嘻嘻地说着让她面红耳赤的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别过头去拒绝和裴安说话。
当然,她的手仍然紧紧地牵着裴安。
二人牵着走了许久。裴安被一股莫名的香味勾着,牵着慕蒹葭就往那个方向走。到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卖卤味的小摊子。裴安咽了咽口水,看向慕蒹葭,道:“蒹葭姐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走了许久,慕蒹葭已经可以正常面对裴安了。听得裴安这样问,她不禁道:“我还会拦你吃东西不成?”
裴安嘻嘻一笑,拉着慕蒹葭坐了下来,道:“那你可也要和我一起吃才行。”
慕蒹葭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裴安要这样说,老板端上一碟鸭掌,她咬了一口之后才明白————这是辣的。慕蒹葭马上把鸭掌丢到裴安碗里,然后拿起裴安早准备好的茶一口饮尽。稍稍缓过来之后,她才怒瞪裴安,道:“安安,你又使坏!”
裴安嘻嘻一笑,招呼老板拿了一个水盅过来,把慕蒹葭丢掉的那根鸭掌仔仔细细地涮干净之后再递给慕蒹葭,道:“现在你尝尝?”
但慕蒹葭没有接。她神色复杂地盯着裴安,严肃道:“安安,你再欺负我,我就……”可是,慕蒹葭“我就”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你就什么?”虽然慕蒹葭神情严肃,但是裴安还是嬉皮笑脸,“你就不理我了?那可千万不能,我会心碎的。”
“谁让你今晚老是欺负我?”慕蒹葭拧起细眉,细声细气地控诉着裴安。
“我现在不欺负你了,你试试,不辣的真的好吃。”裴安信誓旦旦地道。
慕蒹葭看着裴安,神情复杂。但她最后还是相信了裴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发现这次裴安确实没有骗她。
这时,裴安低声道:“谢谢你,蒹葭姐姐,最后还是相信了我。”慕蒹葭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便听得裴安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这些时日来,是为什么不开心。但我希望,你能像刚刚这样相信我,把你不开心的原因告诉我,我们两个齐心协力,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慕蒹葭抬起头,便撞进裴安深邃的眼眸中。她心中莫名一慌,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裴安。
裴安估摸着隐藏在暗处的封朗的人应该快要出来了,便连忙观察起周围,看要怎么样才能让慕蒹葭全身而退。
慕蒹葭当然不知道裴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把装着鸭掌的盘子拉到面前,学着裴安刚刚的模样一个个洗净了鸭掌之后,对裴安道:“安安,吃吧。你虽然能吃辣,但吃多了也不好。”
但这跟被慕蒹葭精心洗过的鸭掌裴安终究还是没有吃到。在裴安观察周围地形的时候,封朗的亲卫一如过去一路上那样,沉默着包围了裴安与慕蒹葭。
慕蒹葭先是一慌,但她看见裴安一脸沉稳,似乎胜券在握,一点也不怕这些五大三粗来意不善的大汉,心中的慌乱也就慢慢平复了。她哪里知道,裴安不是沉稳,而是还在观察周围的情况,想着要怎么才能让慕蒹葭全身而退。
过了一会,亲卫的领头人在上前道:“我家将军想请裴侠士走一趟。”
裴安一听,首先半颗心就掉回了肚子里。如果封朗只是想抓她的话,应该不会对慕蒹葭穷追不舍。她站起来,沉声道:“若是封朗只想抓我,那能不能让我身边这位姑娘先走?”
那亲卫闻言笑了:“虽然你这麒麟庄少庄主是最重要的,但若是能为兄弟们抓一个小医仙回去做军医,又有何不可呢?”
……裴安被吓到了。她是什么时候变成麒麟庄少庄主的?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亲卫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惊讶之色,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惊讶什么,但还是决定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还请裴侠士和慕大夫和我们走一趟。裴侠士虽然可以以一敌多,但我看慕大夫身娇体弱,怕是……”
慕蒹葭虽然被这群军汉身上的杀气逼得俏脸惨白,但还是拔出腰侧长剑,十分坚定地道:“你做梦!”
裴安虽然对慕蒹葭坚定的态度有所触动,但还是忍不住苦笑起来————慕蒹葭的武功实在是差了点。若是让慕蒹葭单打独斗,没准数十合之后,她还能制服这些亲卫。但是现在对方人多势众,谁会给慕蒹葭单打独斗的机会呢?
裴安把慕蒹葭牢牢护在身后,低声对她道:“等等照着我的话做。”
慕蒹葭一眼瞪向裴安,问道:“你是不是在想如何让我先逃走?”
裴安点点头,快速道:“我来这里赴这鸿门宴,是景叔的意思。但是蒹葭姐姐实在是不用趟这趟浑水。”
亲卫见二人一直在窃窃私语,心中便觉不妙,大手一挥,喝道:“看来裴侠士是不打算配合了。动手!”
亲卫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军汉便极有默契地摆出阵型,一步步收缩围着裴安和慕蒹葭的包围圈。
裴安看敌人已经开始动手,便不再与慕蒹葭说话以免分心。她马上拿起面前那盆洗过卤鸭掌,漂浮着许多花椒的温水,然后运起内力使盆中的水沸腾,便朝着人最多的地方一泼。这些军汉不避不躲,却正好合了裴安的意————这可是辣椒水。下一刻,这些军汉便觉眼睛一痛,阵型顿时出现了漏洞。
这时裴安一把抓住慕蒹葭,运起内力把慕蒹葭往外一掷,竟然直接把慕蒹葭丢到了对面的屋顶上。这时裴安吼道:“走!”说着,裴安拔出腰侧长刀,刷刷几下便是数个人头落地,喷溅而出的血液模糊了裴安的视线,让她看不见慕蒹葭有没有顺利逃走。
不过就算现在没有也不要紧,她裴安不会让他们有余力去追慕蒹葭的。裴安稍作调息,便继续冲入敌阵。她左手先是一个肘击击退她身后的军汉,右手握着刀往前一劈便斩断了另一个军汉的右手。
这时,军汉们在亲卫的指挥下恢复了阵型,裴安再如刚刚那样想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便很困难了。但是裴安丝毫不惧,她且战且退,退到刚刚她们吃饭的桌子旁,脚一抬一压,木桌便难承压力碎成无数碎片,迷住了裴安前面军汉的眼睛。但是这时,裴安身后的军汉长枪一挺,眼看便要刺入裴安的身体,这时裴安反身一把握住枪尖一个用力,掰断枪尖再反手一掷,便又是一条人命。
虽然此时封朗的亲卫还没有伤到裴安,甚至还让慕蒹葭逃了,便已折损了三四人。但他们的信心似乎丝毫没有动摇,一个人倒下了,便有下一个人来顶替他的位置。
这也难怪。毕竟之前裴安杀人时,主要所凭借的并不是她的武功有多强,而是借助周围的物品,靠的是一个“奇”字。可现在,被重重包围的裴安,身边已经空无一物了。
眼看着一剑已经横到了裴安脖子上,看着这锐利的锋芒,只要裴安稍稍一动便能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但是裴安微微仰头避过锋芒便使出一招擒拿手拉断了握剑之人的手腕。然后裴安旋身飞起一脚,正中身后之人的胸膛。此时有人拿枪去刺裴安下盘,裴安冷笑一声,往手中的刀往地上一刺,借力飞身而起,又如猛禽般下扑,化掌为爪,捏爆了一人的头颅。
“这便是封朗亲卫的水平?”裴安冷笑道,“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亲卫在包围圈外笑道:“我们这些糙军汉,怎么敢和麒麟庄少庄主比拼武功?只得走些旁门左道,不知少庄主再运转内力,可有些窒碍?” 掌刀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