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炼很快将结果告知,霍锦笙抬手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
第二天一大早,粱箫从梦中醒来。
昨晚守着悄悄到后半夜,一醒来,就头痛难忍,她刚一动,悄悄就醒了。
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粱箫柔声一笑,“悄悄,你醒了,睡得好不好?”
悄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妈妈,以往妈妈亲她的时候,她一定会高兴的爬起来亲妈妈,今天却只是看着她,没有动。
粱箫想到昨晚的事情,怕她还没有平复,拿起床头她最喜欢的小兔子娃娃在她眼前逗她,“悄悄,这是你最喜欢的小兔子布布,昨晚布布有没有偷偷的跑到悄悄的梦里去呢。”
悄悄看都没看小兔子,望着天花板失魂。
梁箫很担心,抱着她安抚,“悄悄,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保护你,你别怕……”
悄悄还是没反应,甚至连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这可把粱箫吓坏了。
“悄悄,你别吓妈妈好吗?”
粱箫强忍着的心酸,眼泪不禁湿了眼眶,她真的很担心她。
也许是看到妈妈哭了,悄悄这才抬起眼皮看着她。
抬起小手,懂事的替她擦眼泪,她不喜欢看到妈妈哭,妈妈哭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妈妈,我的爸爸是谁?”悄悄突然问道。
粱箫心酸的欲言又止。
“妈妈,我真的是一个没有爸爸的野种吗?所以我叫悄悄,是偷偷摸摸的意思是吗?”
“悄悄,谁跟你说这些话的?”粱箫的心提起来,她记得上次大家骂她是小三的时候,听到张洁这么讽刺她,难道悄悄听进去了?
粱箫没想到,因为一个名字,竟然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当初。
方梓隽将刚出生的女儿抱到她面前,说:“箫箫,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粱箫躺在病床上,心酸的说道:“悄悄,梁悄悄。”
方梓隽的表情僵了一下,干笑一声:“悄悄,是别离的笙箫,这个名字好,悲情浪漫,富有诗意。”
每当她喊悄悄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霍锦笙,即使他离开自己五年,这五年,霍锦笙三个字,无时无刻占据着她的思想,生活,一切的一切……
悄悄又不说话了,眼里再一次暗淡无光,恍若失神。
未免旧事重提刺激她,粱箫从床上坐起来,“悄悄,你再睡一会,妈妈去给你做早餐。”
离开房间后,粱箫的视线变得模糊,她很快就擦干眼泪,怕外面的方梓隽看到。
厨房传来声响,粱箫走过去查看,方梓隽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并且做好了早餐。
“你没睡?”现在还这么早,他就把早餐做好了,可想而知起得多早。
方梓隽回头一笑,“睡了一会,昨晚你和悄悄没吃晚餐,怕你们饿了,就提前把早餐做好。”
粱箫心里升起一丝暖流,昨晚被张洁缠到半夜,回来担心着悄悄,连晚餐都忘记吃。
方梓隽笑笑,“悄悄醒了吗?”
“醒了。”想到她刚才的追问,心情一下子急转直下。
方梓隽看出她的担心,安慰道:“别担心,待会我就去医院,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
粱箫一心想着悄悄刚才的反常。
从昨天打架伤人到现在,她一直不愿意提,昨晚做梦都在喊着爸爸,刚才又问她爸爸的事情,难道她和别人打架的起因是因为爸爸?
“别发呆了,快去刷牙。”方梓隽提醒。
粱箫反应过来,去到卫生间,悄悄已经起来了,自己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她叫了一声,悄悄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继续刷牙。
三个人吃早餐,粱箫一直看着悄悄,她吃早餐和平时一样再正常不过,可是她的安静,让她心里产生一丝强烈的不安。
……
方梓隽送粱箫母女去幼儿园,和她们告别之后,独自一人去医院打听洋洋的伤势。
李老师单独将粱箫叫到办公室,说道:“梁小姐,张小姐刚才打电话给我,她说她不再追究这件事,你就放心吧。”
粱箫以为自己听错了,昨天张洁的态度那么强硬,说不追究就不追究,这变化也太快了。
“她有没有说明原因?要不你把她的号码告诉我,我打电话问问。”
李老师将号码给她,粱箫打过去,张洁的声音传来,“喂。”
“张小姐,我是悄悄的家长。”
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慌,“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已经不追究了,你还想怎样?”
明明是她想怎样,现在反过来质问她,这件事实在奇怪,粱箫正要追问,张洁讽刺道:“粱箫,算你有本事,我家洋洋伤得那么重,本来我不想善罢甘休,既然你把钱一分不少的给我汇过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等洋洋出院,我就给他转校,以后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
粱箫疑惑不解,“什么钱?你说清楚一点。”
张洁没回答,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对方提示用户忙。
李老师说道:“梁小姐,既然事情圆满解决,你就不要紧追不放了。”为了学校的声誉,李老师希望这件事快点息事宁人。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给她汇款,我哪里有那么多钱。”粱箫想不通,到底是谁帮她把钱打给张洁的?
像张洁那么难缠的人,她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昨天来幼儿园接你的那位先生?”李老师提醒。
粱箫回想昨晚被张洁禁闭,方梓隽答应给张洁二十万。
难道是他把钱赔给张洁的?
除了他,梁箫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自从和他相遇,他又是垫医药费,又是垫房租,她没有工作,生活上的开销全是他垫付,现在又帮她赔钱,粱箫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欠他实在太多太多,恐怕用一辈子都还不起。
李老师突然严肃的说道:“梁小姐,张小姐虽然不追究此事,学校可不能坐视不理,本来之前学校出现家长围殴的事件已经让学校的名誉受损,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学校领导昨晚开了紧急会议,一致决定让梁悄悄同学退学。”
粱箫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反应过来,突然被这个消息打击得措手不及。
“你们凭什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凭什么开除悄悄?”
“梁小姐,你不是一直想替悄悄转校吗,现在是学校这边主动提出劝退,所以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会全部退还给你。”
之前她是有打算给悄悄退学,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悄悄经过昨天的事情已经受了刺激,现在被退学,她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变故。
“李老师,之前是之前,你能不能和领导说说,这件事能不能商量?”
“梁小姐,很抱歉!”
办公室外面,悄悄站在门口,看到妈妈为了自己退学的事情和李老师求情,想到是自己打人连累妈妈,心里更加难过,转身就跑出去。
……
粱箫和李老师争论没有半点结果,她决定去找学校领导理论,刚出来,就被一个小男孩拦住了。
这个小男孩看上去面无表情,说话也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阿姨,你是不是想知道悄悄昨天为什么打人?”
粱箫正想弄清楚这件事,急忙追问,“你知道?”
陈墨点头,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粱箫。
原来,自从上次唐梦瑶说粱箫是小三之后,幼儿园的家长私下都传开了,有的家长叮嘱自己的孩子不要和悄悄玩,连着几天,悄悄在学校里受冷落,就连老师也不管她,昨天洋洋突然过去抢悄悄的书包,还骂她是野种,并且怂恿班里的同学一起嘲笑她,悄悄一时没忍住,随手就抓了小板凳砸过去。
粱箫没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
这几天她住院,一心想着奶奶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悄悄每次放学回来都不爱说话了,也不喜欢笑,她以前那么开朗,却因为自己的身世被所有人针对。
心里更加自责,如果她早注意到悄悄的变化,及时开导她,或许她也不会被激怒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悄悄,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悄悄,当她来到悄悄的班级时,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悄悄不见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粱箫差点站立不稳,着急的冲出去……
……
医院。
方梓隽打听洋洋的住院情况,结果医院那边说,洋洋的伤势特别严重,已经转到了其他医院接受治疗,听到这个消息,方梓隽心情沉重。
离开医院,他心里一直在想待会怎样和粱箫说才不至于吓到她。
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粱箫的来电,方梓隽一扫阴霾,微笑的接了电话,“箫箫,是我。”
“梓隽,呜呜……悄悄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呜……”
听到她的哭声,方梓隽心里紧紧一揪,“箫箫你别哭,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方梓隽忧心忡忡,赶紧从医院出来。
霍锦笙坐在车内,正好看到方梓隽一脸焦急的上车。
他一早就来医院,肯定是为了张洁的事情,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着急?
难道是关于粱箫?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霍锦笙紧紧绷着表情,命令陈炼,“跟上去!”
半个小时后,方梓隽终于在大街上找到粱箫。
她看上去失魂落魄得快要疯掉。
“箫箫。”方梓隽下车,焦急的跑到她面前。
粱箫奔溃,眼泪不停的往外流,“梓隽,我把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悄悄,怎么办,她会不会出事?”
方梓隽搂着她,心疼的安慰,“箫箫,别担心,我跟你一块去找。”
方梓隽带她来幼儿园的监控室。
后面,霍锦笙秘密跟上。
一遍遍的在监控画面中寻找,终于在一个小时前的记录里看到悄悄的身影。
她离开了幼儿园,顺着这个线索,又在另一个监控摄像里发现悄悄的踪迹,可惜的是,由于下一个街口没有监控,就失去了消息。
这可把粱箫急坏了。
两人又去公安局报案,结果警察说失踪时间没超过24小时不能立案,粱箫彻底奔溃。
“悄悄,悄悄你在哪?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的错,你回来好不好?”粱箫站在大街上几近崩溃的大喊。
“箫箫,别哭了,我相信悄悄一定会没事的。”方梓隽也担心悄悄,她身体不好,谁也不敢保证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出事,但他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箫箫,悄悄一个小时前还在这附近,说明她还没有走远,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悄悄是我的命,她要出了事,我也不活了。”粱箫泣不成声。
方梓隽紧紧搂着她,“箫箫,我一定会找到她,我向你保证。”
远远看着方梓隽和粱箫抱在一起,霍锦笙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震怒,反而注意到粱箫的情绪一直处于奔溃的边缘。
从监控室到警察局,他们似乎在找什么。
霍锦笙的思绪飞速一转。
除了悄悄,还有谁能让她这么伤心难过?
霍锦笙当即令道:“陈炼,通知罗局,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悄悄。”
陈炼担心他的身体,昨晚他为了张洁的事情整夜没合眼,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想让他休息的话到嘴边,生生压下去,“是。”
……
粉色的房间,到处布满了可爱的娃娃,就连墙壁上都贴着hellokitty的壁画。
悄悄躺在心形的粉色大床上,旁边的医生仔细的为她检查身体。
医生检查完后,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霍锦笙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昏迷的悄悄,沉声问:“如何?”
医生叹息,“这孩子的心脏病是先天的,除非做心脏移植手术,要不然这病一直拖下去,恐怕……”
“说下去!”
“恐怕活不过成年。”
霍锦笙的呼吸停住,再看向悄悄,上次粱箫为了交医药费卖戒指,他知道悄悄有病,却没想到她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心里莫名的心疼这个孩子。
“知道了,下去吧!”
医生走后,霍锦笙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
他是在大街上发现她的,当时她晕倒在路边,好多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不知为何,当时看到她晕倒在地上,那一刻,心里好像被人东西牵住了一样,心里产生一丝无法控制的痛楚,他不由自主的跑过去将她抱回来。
想到之前她护着粱箫咬他的倔强摸样,就像一只发怒的小老虎,现在小老虎晕倒了,乖得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她的模样长得和粱箫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性格也这么像,心里一下子产生一丝怜惜,抬手放在她的额头,难得温柔的力道,轻轻的抚摸。
“爸爸。”也许是感觉到舒服,悄悄突然轻声念道。
霍锦笙的手一僵,这两个字,就像羽毛一样刮过心间,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被这两个字牵起。
当初,他知道粱箫怀孕的消息,天知道他有多高兴,不仅是因为孩子,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流着他们身体里共同的血液。
为了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特意准备了这套婴儿房,当作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后来……
霍锦笙的表情黯淡下去,落在悄悄脸颊上的手也僵住,准备收回来,悄悄又念道:“爸爸,不要走!”
这孩子,这么想爸爸!
当他知道悄悄打人是因为洋洋骂她野种的时候,他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伤了一样难受。
她不是方梓隽的女儿吗,为什么方梓隽不把他们母女接回方家?
这个问题,缠绕了霍锦笙五年,他派人查过,这五年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
心里越想越气,他爱都来不及的女人,却给别人生孩子,宁愿自己的女儿被人骂野种,也不要这霍夫人的身份。
这个女人,她就那么爱方梓隽?
悄悄突然从梦中醒来,一看到霍锦笙冷硬如冰的脸色,顿时吓得从床上爬起来。
“啊,是你……”是那个坏叔叔,他总是欺负妈妈,上次还让她摔跤,她讨厌他,更害怕他,眼泪一下子飙出来。
她那么害怕自己,霍锦笙的脸色突然冷下去。
她的哭声令他有些烦躁,站起来,大声说道:“不许哭,听到没?”
他那么凶,她怎么能不哭?
“哇!”的一声,悄悄哭得更凶了,一直后退。
眼看她就要从床上掉下去,霍锦笙着急的吼道:“别退了,你再动,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悄悄一听到喂鲨鱼,吓得不敢动,也忘记哭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霍锦笙反而更心烦。
小女孩怯怯的看着他,小声的说道:“叔叔,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想妈妈。”
提到粱箫,霍锦笙的脸色就更不好了,那个女人,天天和方梓隽腻在一起,连孩子都能丢,做母亲做到她这个份上,真够可以的。
“她都把你弄丢了,你想她干什么?”
悄悄反驳,维护妈妈,“不是妈妈把我丢的,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当时她很伤心就跑了,后来她后悔了,可是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妈妈现在一定急坏了。
霍锦笙问:“为什么跑?”
“因为……”悄悄不敢说。
霍锦笙威胁她,“你要不说,我就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那你就一辈子见不到妈妈喽!。”
面对这个小女孩,霍锦笙觉得自己变得很幼稚,连威胁小朋友的话都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还自得其乐。
悄悄怕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得妈妈,只好怯生生的说道:“我,我想找爸爸。”
找爸爸?
她爸爸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难道她并不知道方梓隽就是她爸爸?
粱箫,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霍锦笙疑惑的问:“你妈没告诉你爸爸是谁?”
悄悄的脑回路跟着一转,“叔叔,难道你知道我爸爸是谁?”
这小姑娘,挺聪明的。
霍锦笙难得心情舒畅,除却她是方梓隽女儿的身份,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女孩,“我当然知道。”
悄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她又不敢过来,怕坏叔叔打她。
“叔叔,我想爸爸,我问妈妈,她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面对她的祈求,霍锦笙没来由的心软。
他想不通,粱箫为什么要瞒着她,她到底有什么秘密?
心里突然生出一计,既然你千方百计瞒着女儿,那我就戳穿这个事实,看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
方梓隽陪粱箫找了一条又一条街,问了无数的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三个字。
不知道。
找了一上午,粱箫心神俱疲,差点摔倒,方梓隽扶住她,“箫箫,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再找吧。”
粱箫坐下后,几次差点泪崩。
“梓隽,你说悄悄会不会真的找不回来了?新闻里都说,孩子出走了不是被人拐卖就是出车祸,我的悄悄,会不会也……”
“别说傻话,悄悄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被坏人拐走,至于出车祸也不可能,这附近车流量少,要真出了事,也早传出来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粱箫捂着脸,眼泪从五指缝里流出来,“梓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早上悄悄问我爸爸是谁,我没有告诉她,她现在出走一定是怪我。”
方梓隽皱眉,“悄悄问过你?”
“悄悄和洋洋打架,也是因为爸爸的事。”粱箫擦干眼泪,突然站起来,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深深呼吸,“梓隽,如果悄悄找回来,我就告诉她,霍锦笙就是她的爸爸。”
方梓隽的眉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忧愁,“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决定了,即使我和霍锦笙关系破裂,也没有权利剥夺悄悄认爸爸的权利,我之前一直害怕这件事说了之后悄悄的反应,但现在,我更害怕失去悄悄。”
他默默的注视着她下定决心后的样子,将悲伤掩埋在心底。
手机响了起来,是他派出去调查的人回的。
方梓隽接了电话。
“什么,找到了?在哪……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粱箫紧张又激动的问,“是不是找到悄悄了?”
“是,找到了。”
“在哪?”
“霍锦笙的私人公寓。”
……
一路上,粱箫都心不在焉。
马上就要见到悄悄了,心里很激动,很兴奋,同时,又很害怕,很紧张。
悄悄竟然在霍锦笙那里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他那么恨她,恨悄悄,甚至伤害悄悄,她无法想象悄悄在他那里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方梓隽开车,注意到身旁的粱箫一直紧紧握着手,手指关节都充血了都浑然不知。
心里没来由的失落,想到悄悄就要找到了,她马上就要告诉悄悄她的爸爸是霍锦笙,他们现在就朝着霍锦笙的位置前行,这一切,似乎是注定了一样,即使他付出再多,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就这么将她送到他身边,真的很不甘心。
他无法想象接下来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该怎么去面对以后的日子。
下了车,粱箫直奔霍锦笙的公寓。
熟悉的坐最里面靠左的电梯,熟悉的按下9楼的按钮,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即使过了五年,她仍然记得所有的细节。
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霍锦笙曾说,他们结婚后就单独出来住,于是在东城最高的楼盘里,买下了9层的公寓,当成他们的婚房。
霍锦笙说,9代表天长地久,他希望这段婚姻能长长久久。
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也是他说的为数不多的甜蜜话语,她深深地记着。
结婚后他们有过相敬如宾的日子,霍锦笙很忙,即使忙到凌晨他也会回家,有一段时间,她就是在等待和期盼中度过的,那时候,她觉得每天晚上等他回家,是最甜蜜的期盼。
后来,唐梦瑶以私人医生的身份入住家里,一切都变了。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那么不讲道理,她曾经怀疑过,霍锦笙从来没有一句解释,还会不咸不淡的说她一句“无聊”。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的很傻,人家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厮,混,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们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电梯很快就到了99层,电梯门开了,方梓隽见她呆呆的站着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箫箫。”
方梓隽轻唤一声,粱箫反应过来,看到电梯门开了,无意识的说道:“到了。”
“嗯,到了。”
粱箫想到悄悄,迫不及待的冲出去,方梓隽慢跑跟上。
……
悄悄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食物,好多没见过的食物让她眼花缭乱。
但她不敢动,因为对面坐着一个冷冰冰的坏叔叔。
“你不饿吗?怎么不吃?”
悄悄认真的看着他,突然对她这么好,悄悄有些不适应。
“你是不是想贿赂我?”
霍锦笙觉得这个小女孩真有意思,明明那么小,说话跟个大人似的,一点小孩子的单纯天真都没有,真想不通粱箫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值得我贿赂的?”
“有啊,我妈妈。”悄悄骄傲的说。
霍锦笙的眸子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
悄悄说,“不过你贿赂我也没用,我妈妈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坏蛋。”
坏蛋!
她用这么一个词来定义他的为人。
小孩子的世界观很简单,霍锦笙不禁反思自己,他有那么坏吗?
正想着,门铃响了。
霍锦笙起身,门边的显示屏上看到外面的人是粱箫。
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霍锦笙开门,粱箫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开口就是质问:“悄悄呢,你把悄悄藏到哪去了?”
一进来就质问他,并且还冤枉他藏了悄悄,霍锦笙的心情一下子跌进谷底,用身体将她堵在外面不让她进,“粱箫,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说我藏了悄悄?”
粱箫被担心冲昏了头脑,生怕悄悄也像奶奶一样再也见不到了。
只要一想到悄悄在他这里,她根本就来不及深入思考,更何况他还有前科,“就凭你卑鄙无耻,你藏了奶奶,现在又想把悄悄藏起来,霍锦笙,你到底想怎样?”
霍锦笙的脸色难看至极。
说他藏人是吧,那好,他就藏了怎么样?
霍锦笙气得大声说道:“粱箫,自己看不住孩子,就不要怪我藏人,你有时间和方梓隽谈情说爱,没时间看孩子,连孩子丢了都不知道,你这个做母亲的够资格来这里指责我吗?”
“你终于承认了,是你把悄悄藏起来了。”粱箫感到愤怒。
霍锦笙被她气得肺都要炸了,她一天到晚和方梓隽在一起,孩子一丢全是他的过错,在她心里他就是这么无耻,只要一有事,所有的错都是他。
他心口不一的说道:“是我藏了又怎样?”
粱箫担心了一天,结果悄悄就是被他藏了起来,而他还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她气得冲过去,“霍锦笙,你把悄悄还给我。”
胸膛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霍锦笙根本不在乎,那些疼痛比起心里的伤不值一提。
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的将她的身体往上一提,霍锦笙咬牙切齿的说道:“粱箫,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我胡闹?明明就是你无耻在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吵得不可开交。
方梓隽赶过来,眼见霍锦笙将粱箫往外推,连忙上前去扶住粱箫。
“你没事吧?”
“我没事。”粱箫握着手腕,着急的拉着他的手,说道,“梓隽,悄悄就在里面,是霍锦笙把悄悄藏起来了。”
方梓隽愣了一下,抬头,霍锦笙正用嫉妒的眼神盯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们两个,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粱箫,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和奸,夫卿卿我我,活该悄悄不见。”霍锦笙抓住机会就讥讽。
粱箫气得抬头瞪着他,想冲过去,方梓隽拉住她,“找悄悄要紧。”
他说得对,粱箫的火气降了一点,她实在太冲动了,还有什么比找悄悄更重要的事?
看到她突然平复情绪,霍锦笙眼眸幽深。
她对方梓隽还真是言听计从。
方梓隽走过来,晓之以理的说道:“霍锦笙,请你把悄悄还给箫箫,毕竟她是悄悄的母亲,让他们母女分离,你于心何忍?”
霍锦笙讥讽,“方梓隽,我凭什么听你的?粱箫也就罢了,你又是用什么身份来找我要孩子?悄悄的父亲?”
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方梓隽忍住气焰,“霍锦笙,悄悄是无辜的,她一天都没有见到妈妈,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是吗?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的父亲每天都在她面前陪着她,相见却不相认,是不是更残忍?”霍锦笙的笑容里藏着一丝阴险。
方梓隽和粱箫震惊。
方梓隽皱眉,莫非霍锦笙知道了悄悄的身份?那他确实没有资格找他要孩子,而箫箫和他,很快就会一家三口团聚了吧。
粱箫不可思议的盯着霍锦笙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霍锦笙说这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悄悄的父亲是谁?所以他才把悄悄从她身边抢走?
不,悄悄是她的,即使他是悄悄的父亲,他有什么资格抢走她的悄悄?
看着两个人各怀心思,霍锦笙冷冷一笑,他们两个明明心里有鬼,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骗谁呢?
粱箫再也无法忍受他一次次的掠夺,气得冲过来,“把悄悄还给我。”
“箫箫。”
“爸爸!”
这时,突然从屋里传出一声高兴的呼唤。
这声音,是悄悄的。
粱箫心里一喜,看到悄悄从里面出来,努力伪装出来的坚强瞬间坍塌。
悄悄好好的,她没事。
她差点落泪,跑过去抱住她,“悄悄,你没事了,急死妈妈了。”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打洋洋,就算洋洋骂我是野种,我也不能打人。”悄悄见到妈妈先主动认错,“我也不该偷偷跑出来,害妈妈担心。”
“悄悄,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她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让她被人骂野种,想到这,心里就内疚不已。
方梓隽站在一旁,突然发现自己很多余,刚才他清楚的听到悄悄喊爸爸,也就是说,霍锦笙和悄悄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们父女已经相认了。
再留在这里,自会自寻烦恼。
转身,正准备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爸爸!”
方梓隽听着刺耳,害怕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并且他听到小皮鞋“哒哒哒”在地上的声响。
小手拉住了他的大手,悄悄眼巴巴的看着方梓隽,“爸爸,你为什么不认我?”
方梓隽全身一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粱箫也震惊了,悄悄居然把方梓隽当爸爸。
她想也不想就看向霍锦笙,果然在他脸上还是一丝得逞的笑意。
“霍锦笙,你对悄悄说了什么?”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怕悄悄听到。
霍锦笙讽刺道:“你不应该感谢我么,悄悄认了父亲,你看她多高兴。”
“霍锦笙。”
真的是他!是他告诉悄悄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霍锦笙扬唇,冷漠的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粱箫,你千方百计的瞒着悄悄的身世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以后我自然会知道,现在你的谎言被拆穿,你还是想着待会回去怎么向你女儿解释吧!”
他冷笑一声,“砰”的一声,随手将门用力的关上。
粱箫无力的转身,回头,看到悄悄拉着方梓隽的手,高兴得合不拢嘴,方梓隽一脸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一口一个爸爸。
一路上,粱箫和方梓隽沉默不语,倒是悄悄一直很兴奋,她有爸爸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叫她野种了。
坐在车上,悄悄高兴的对她说:“妈妈,方叔叔就是爸爸,爸爸就是方叔叔,我喜欢方叔叔,也喜欢方叔叔当我爸爸。”
看到悄悄这么兴奋,粱箫又不忍打击她,生怕她又像刚才一样离开她。
粱箫看了一眼方梓隽,他认真的开车,默默的把视线收回,“悄悄,那个……霍……霍叔叔和你说什么了?”
悄悄单纯的说:“霍叔叔说我的爸爸是方叔叔,他还叫我问你,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呢?方叔叔就是爸爸,我不是他们说的野种对不对?”
她终于明白霍锦笙为何那样说,她现在确实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向悄悄解释这件事情。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方梓隽突然开口,“悄悄,你当然不是野种,对不起,爸爸早该认你,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
心里暗暗下决心,既然错了,那就错下去。
他本来还以为箫箫马上就要告诉悄悄的身世,他再也不可能和他们母女在一起。
现在看来,老天不一定是不公平的,至少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老天又给他开了一扇窗。
为了这扇窗,他不会再在原地等待。
反正,五年前他就把悄悄当女儿,不如顺理成章的当她的爸爸也好。
粱箫被方梓隽的话吓了一跳。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粱箫按了按额头,心里乱糟糟的。
悄悄认错也就罢了,他现在这么说,悄悄已经认定,以后再想解释,就解释不清了。
回到家,悄悄整个人都变了一样,很开心,很兴奋,粱箫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下去。
等悄悄不在,粱箫心里有个疑虑,轻轻的问道:“梓隽,你为什么认悄悄,你明明知道,这是霍锦笙的阴谋。”
方梓隽不管霍锦笙有什么阴谋,既然他把她们母女推到他面前,他没有道理再把她推开。
方梓隽趁机表白,“箫箫,我对你的心思,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变过,你离开我的这五年,我满世界找你,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以后,让我做悄悄的爸爸,让我给你们母女俩一个完整的家,好吗?” 霍霍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