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轲对于梁思婷几人来说,一直都是以“麻烦”的身份出现并存在着,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麻烦”竟会用这种心平气和的状态,对自己说出这么多话来。
凌轲用勺子在咖啡杯里轻轻搅拌了一会儿,接着又突然放下勺子,端起一边的茶水,抿了一小口,笑着说:“这茶水初喝有些不适应,但回味无穷,喝惯了怕是就喝不进其他东西了。”
几人都没说话,各自品尝着自己的饮品,等着她的下文,好奇是人的本能,即便是知道好奇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却依然趋之若鹜。
凌轲说:“我母亲叫凌霜,我从小生在苗寨、长在苗寨,我记得自己第一次向母亲询问父亲消息的时候是6岁那年,因为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而我却只有妈妈,后来母亲可能是被我问急了,就告诉我说爸爸是当兵的,常年在外,等他有空就会回来看我们,然后我就很高兴的给小伙伴们说。”
“说来也巧,也就是那年,他竟然真的过来看我们母女了,带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至今都记得母亲当时有多开心。可那也是我到15岁那年的最后一次见他,这期间他就再也没出现过,后来我渐渐长大,也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苗女情感热烈,我母亲未婚却生下了我,这其中背负了太多道德和舆论指责的压力。”说到这,凌轲晒然一笑,嘴边有几分道不明的苦涩。
她喝了口茶,接着说:“我13岁那年,母亲因病过世,之后我就在苗寨里吃百家饭过了两年,直到15岁那年,他突然出现,将我带走,然后给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和很优越的学习条件,一直到今天。”
不管是处于什么角度,凌轲的这番话都让几人有些动容,因为以她刚烈的性子,这些描述很大程度上都可能只是冰山一角。陆逍为她添了些茶水,笑着说:“那请问我们这位来自苗寨的美丽咪猜,你恨你父亲吗?”
凌轲道了声谢,淡淡笑道:“恨?我为什么要恨他,他给了我生命,虽说他没尽到‘养不教父之过’的古训,但就从唯物主义的角度和因果思辨上来说,他没错,更不欠我什么,因为我和我母亲都是独立的个体,他处在自己的立场去做得事情,属于不可思议,我恨他就是我得寸进尺,所以我才用‘主动行为’去帮他做事。”
“我真不知道唐天昊培养你,是失策还是早有预谋。”陆逍轻笑着说。
梁思婷不解道:“你为什么要用不可思议?他抛弃了你和你母亲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这就好比我问你1+1等于几,你会毫不犹豫地回答2,你思议了吗?你只会认为这是应该的,这就是规律,所以他只是做了于他而言不可思议地事情而已,可思议地是问题和逻辑,规律不可思议。”陆逍说完,又看着凌轲笑问道:“我这样理解有问题吗?”
凌轲赞赏地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说:“我现在来回答你之前那个问题,他培养我,一是想做在我来看没必要的补偿,二是想让我帮他做事,既然我需要,同时也没有拒绝他的补偿,那我就该为他做事,并非他的失策,至于所谓的‘早有预谋’我也不认同,应该算是因缘际会。”
梁思婷明悟道:“你是想让他的补偿变成非恩情的存在。”
凌轲说:“事实的究竟本来就是如此。”
梁思婷点点头,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问道:“你刚才说你曾也以为唐天昊也是个好男人……”
凌轲轻笑了声,说:“的确,在我6岁那年见过他之后,我真的认为他是个好男人、好父亲,但后来我们寨子里的一位咪多,我喊她阿坤哥,在我母亲去世之后,他告诉了我一个整个寨子都在瞒着我的事情,”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片刻后才接着说:“他说唐天昊当年是我母亲进山采药的时候救回来的,之后两人产生了感情,后来他伤好离开后我母亲就怀孕了,可他却再也没回来,阿坤哥说他不是我们苗寨的女婿,因为他到这之前就已经结婚了,他抛弃了我母亲。”
原来是个“陈世美”的案子。梁思婷暗叹一声,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见再没人开口说话,凌轲将茶杯往前推了推,看着窗外渐沉地暮色,起身笑道:“这些都算是秘辛,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你们听听就算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见,谢谢你们的茶和咖啡,有机会我请你们。”
没有人开口挽留,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凌轲今天说了什么,是什么态度,从根本意义上来说,她还是自己对立面的人。几人起身相送,到门口,凌轲突然停住,看着梁思婷和陆逍,笑着说:“柳四凤还是摆了唐天昊一道,当然,我今天来的初衷不变,后会有期。”说完又向林禹兄妹点了点头,才大步走到车前,开门上车,汽车绝尘而去。
看着汽车转弯消失,林落雪说:“挺可怜的,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执着,我看八成是看上陆逍哥哥了。”
陆逍在她脑门上敲了下,笑骂道:“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改天陆逍哥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梁思婷若有所思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还能怎么处理?兵来将挡呗,这世上能对我霸王硬上弓的女人还没出生呢。”陆逍打了个哈哈,而后认真地说:“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她是个有思维逻辑和思想的女人,会明白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梁思婷心里暗道一句。 军嫂养成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