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嫔听到这话,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帕子,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她面色羞红的将自己的锦帕赠予岑景焕的场景。
顺着岑嫔的目光,纤裳看了看那帕上绣工精致的翠竹,再看看周围绿竹环合的宫苑,心中了然。只是,这岑嫔和岑景焕应是姑侄关系,又怎会……
岑嫔知道纤裳在想什么,略微调整了心情,淡淡的说道:“景焕,他不是我哥哥的亲生儿子。”
纤裳虽然想到过这种可能,但真正听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公主不必惊慌,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没有男儿就相当于没有前途,所以哥哥才出此下策。”
“可是你与岑景焕又怎么会……”纤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才最准确。
“我本就与哥哥相差十岁,所以景焕与我相差并不算太大。那时,哥哥为了把景焕培养成可用之才,命我教导训练他。”
“不得不说,景焕真的很聪明,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他都能举一反三。当他的师父,我觉得很轻松,也很开心。”
“后来,或许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或许是全府上下只有我对他最为谦和,慢慢的,景焕于我有了一种朦胧模糊的感觉。”
对于这样的感情,纤裳很清楚,就像她对哥哥一样,是情不自禁无法克制的思恋。
“但是,那时我只以为是孩童的依赖。可我却忽略了,那个时候的景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孩童了,他长大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那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岑嫔微微一笑:“我一直到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直到那个寒风呼啸的冬天。那年我病得很严重,险些丧命。哥哥心急如焚,到处寻医问药,却终无结果。后来无意得知天山雪莲或许能救我一命,便到处高价征求。”
“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人献药。我早已心灰意冷,只想在这弥留之际让景焕相伴左右。可是他却神秘消失了,那个时候我才懂得了万念俱灰的感觉,也真正清楚了自己对他的不同。”
“等待的日子十分难熬,我害怕自己会撑不住见他最后一面。然而,在第三天的半夜,他回来了,脸色冻得发紫,发上仍有未融的白雪,嘴唇皲裂,看我的眼神却是那么的炽热。而在他冻僵的手掌中紧紧握着一株雪莲!他在寒冬之际独自一人爬上天山,只为替我寻得雪莲!从那时起,我便决定不再逃避,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可是,那时哥哥为了自己的仕途,决定将我送入宫中。我清楚的记得,景焕为此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直至晕厥。而等到他醒过来时,我已成为皇上的女人。”
“记得那时,他出人意料地冷静,只私下偷偷给我传了一封信:等我,带你离开!”
纤裳被这样凄婉无奈的爱情打动了:“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参加驸马选拔,才会不顾性命替宁妃做事。”
岑嫔看着远处的蓝天,无声的点了点头。
纤裳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所以,你的武功……”
“没错,哥哥说,若要成事,必先自保。”
纤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哥哥,同是妹妹,她这个妹妹做的真是太幸福了。
自岑嫔那里出来以后,纤裳就直接去找了杜衡晔。或许是别人的故事让她动容;也或许是她再一次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总而言之,现在的她,很想很想见到杜蘅晔!马上!立刻!
前段时间为了岑景焕一事,杜蘅晔日夜奔波,衣不解带,如今总算告一段落,他自然在相府休息。
纤裳刚刚走进相府,就听到了从远处隐隐传来的琴声,循声走去,果真是杜蘅晔。只不过,在杜蘅晔的身侧,还有一个小男孩,正歪着脑袋托着腮一脸崇拜的盯着抚琴的人。
杜蘅晔自小精通音律,这是鲜少有人知道的,至于这样单独为一个人弹奏更是少之又少。纤裳有些吃醋的撅起嘴巴,气哼哼的走了过去,哼,坏哥哥,她还以为他只会为自己一个人弹奏呢!
杜蘅晔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熟悉的女儿香,但故意置之不理,狡黠一笑,在纤裳距他只有三步之时猛然将古琴一掷。纤裳始料未及,赶忙出手接住,谁知竟收到杜蘅晔一个充满挑衅的眼神。
纤裳会意,默契的扬起下巴回应了一个同样充满挑衅的眼神,席地而坐,抚琴!
巍峨雄浑的音调自纤纤玉指中喷薄而出,恢弘之气充满着整个庭院。纤裳妩媚的一笑,眼神格外勾人。幸亏杜蘅晔正人君子,定力十足,要不还真是很难抑制住想要冲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这般柔媚的姑娘怎会有如此气势磅礴的胸襟,实在让人震惊。
纵使杜蘅晔知道自己小妹一向不逊男儿,但多日不见,她的琴声中所透露出来的波澜壮阔还是让他大吃一惊。看来这深宫果真是个磨炼人的地方!
如此想着,杜蘅晔也拿出自己的竹萧与之相和。一时间,满园的琴箫合奏绕梁盘旋,曲中乐律荡气回肠,令人久久沉沦,不知归路! 迢迢帝路牵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