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因为它独有的暗色成为人们行秘密之事的最佳时机。
初秋的月亮总是很吝啬,只有弯弯细细的一道,在广阔的夜幕之中散发着足以忽略不计的光芒。
岑嫔很厌恶这样的夜色,因为哥哥总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向她传递那些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的消息。
突然,一支银针迅速透过薄薄的窗纸,钻过燃着烛光的灯芯,最后强行被停止在宁妃夹紧的两指之间,上面薄薄的一层纸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岑嫔有些惊愕的向窗户看去,惊讶之余暗自在心中得意,看来她没有选错人。
轻轻拿下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纸,透过烛光,宁妃看到了上面一个小小的“遇”。
遇?这是何意?宁妃细细斟酌之后,突然眼前一亮,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的入睡了。
翌日一早,纤裳就赶到皇贵妃宫中请安,顺便请教筹备婚事的相关事宜。只因原先是皇贵妃来办理和亲一事,如今由她接管,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说出来好。
到了皇贵妃寝宫的时候,虞婉柔正一脸关切对岑嫔嘘寒问暖,大致是关于岑景焕一事,让岑嫔务必宽心,切忌劳心劳力,伤身耗神。除此之外,还煞有介事的说皇上没有追究岑家,已是万幸,让岑嫔知恩知足,安分守己。
如此语中带刺的虚情假意简直令人作呕,但这就是宫里的规则,你的家族和你息息相关,一方受难,另一方也要受牵连。想要平静度日,就要善于隐忍!
“参见贵妃娘娘!”纤裳将自己的嫌恶完美的隐藏起来,笑容满面的行礼,一颦一笑颇有皇家子女的风范。
“公主快免礼!来人,赐座!”虞婉柔亦是十分热情,处处彰显她善良大方的贵妃之仪。
“谢娘娘!”纤裳顺其自然的谢恩,而后端庄的坐下。
“听说皇上把主办婚事的重任交给了公主,还特意嘱咐本宫多多帮衬。日后,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还未等纤裳开口,虞婉柔已经率先提起了这件事。如此滴水不漏的“嘱托”,倒让她无所适从了。除了致谢,她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还没说出口,事情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余下的尴尬气氛让纤裳有点坐立不安,岑嫔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适时地出口相助:“听说前段时间盛乾公主身体不适,我那有几幅药茶,或许对公主有用,不知公主可愿赏脸到我宫中尝尝?”
“岑嫔娘娘说笑了,娘娘盛情难却,纤裳岂有拒绝之理?”
这两人一问一答顺其自然,虞婉柔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纤裳成功地在岑嫔的帮助下离开了这个让人必须装腔作势才能待的下去的地方。
走出宫门的两人相视一笑,从纤裳进门的那一刻起,两人就已经知道对方心里的意思。如此配合默契心照不宣,真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到了岑嫔的宫中,纤裳不禁被这宫中的景色吸引了。
没有那么多娇艳欲滴的花朵,也没有流光溢彩的珠宝玉器,只有一片笔直翠绿的竹林。纤裳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宫殿有这样的闲适雅致,超凡脱俗。
想到这里,纤裳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个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子。虽然不是那般的雍容华贵,却是出尘绝艳,倒有一丝不俗和洒脱。也难怪,岑景焕肯为她心甘情愿的付出性命。
“公主无需拘礼,在我这里随意便好。”岑嫔笑着说道。
纤裳微微颔首,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块破碎的锦帕,上面大片的血渍有些瘆人:“实不相瞒,纤裳此次前来,是为了替已逝之人传达心愿。”
岑嫔泡茶的手猛的一颤,险些失手打碎茶杯:“公主此话何意?”
看到岑嫔如此反应,纤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缓缓将锦帕递过去,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岑景焕的手中的确有东西,只不过不是玉佩,而是这小小的锦帕。当时他握的极紧,是我用内功倾注才勉强打开。”
岑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锦帕上一个小小“安”字,再也难以抑制眼中的泪珠。颤抖着接过,细细的凝视,而后紧紧的把这小小的帕子放在心口的位置,紧闭双眼哽咽抽泣。
“安”,他是要告诉她,平安为重!他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如今到死都在惦念着她的安危。如此深厚的情谊,要她如何偿还?
“岑景焕心中之人其实是你吧?”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纤裳还是想要再问一句。 迢迢帝路牵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