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不管哪一个是梦，你是一直都在的人。”她主动往娄宣的怀抱里钻。

　　娄宣很开心，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紧紧抱住她。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真的感谢娄宣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一直有一个爱的人，你也懂得感激他的爱，不比那种生死别离依旧纠纠缠缠的爱，可也够刻骨铭心细水长流，直到天涯尽头。

　　当下的，应该珍惜的。

　　宁照在娄宣的怀抱里，想到了燕夫人。如果她能安安分分待在宁国，等着嫁到燕国，成为死去皇帝的妻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宁公和宁夫人都还活着，宁照也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孩。或许燕夫人还会有自己的小孩，这个小孩继承了宁国的好皮囊，儿子是个俊男，女儿是个靓女。

　　话说之前一直都说要去宁国，去见见那里到底是怎样一副场景，可一直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带着娄宣，一起去宁国，比比看，到底是娄宣好看，还是宁国皇子好看。

　　时不时外头有官兵的杂闹声，皇帝已经死了，燕国易主了。再看看燕国现在有资格站出来说话的人，除了燕佑也就只有娄府了。

　　风向无论往哪边倒，她都不会成为受害者。娄公一直也很喜欢宁照，宁照也是知道的，娄宣也知道。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个寒冷不见明亮月光的夜晚，静静地等待着黎明，和胜利的消息。

　　第二天闻识进来传话，不是关于加官进爵的，而是关于娄公。

　　闻识说：“娄公执意要离开朝廷。老爷为这件事情感到苦恼。因为皇帝死了，娄公觉得实在是大逆不道，说什么也不肯为朝廷效力了。”

　　宁照听了感到惊讶，不过这一切也在情理之中。娄公身为皇帝之下的男人，对逼宫这么大的事情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他心里还是有个梗的。

　　闻识又说：“娄公让闻识传话，他说他想要见见娄公子。”

　　娄宣对于他父亲要辞官的态度和宁照很像。吃了一惊但是很快缓了下来。

　　宁照把头移开，手也从裘衾里头抽出，看着娄宣说道：“快去吧。”

　　娄宣笑笑：“我去这一遭怕是要给他骂个狗血淋头，不过，我父亲没有阻止这次的逼宫，也正表现了他的态度。他是有肯定我们的。”

　　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宁照站在门口望着娄宣远去。宫中甚是凄凉，白天了，昨夜打翻的一切都看得真切。皇帝现在会在哪里呢？燕佑会不会善待他的尸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也想不到燕佑会给出如此大的反击，直接将对手击倒在地，不留一点希望。

　　这就是燕佑，看不穿的他，是最可怕的他。这又让宁照想到了燕云。燕云和燕佑好像，都是沉默寡言，然后做事说话的人。

　　“有时间和我谈一谈么？”不知不觉，娄宣走后，燕云来到殿门口，站在宁照的身边。燕云说着话，口中的寒气在空中看得见白烟。

　　宁照扭头看了一眼就匆匆把头往前方扭了。燕云主动来找她了。

　　“谈吧，就在这里，我们把事情都说清楚。”宁照不自觉倚在了门上，大难之后的她，不像从前那般，见着人就害怕。

　　“你问你的疑问，我给我的答案。”燕云说。

　　宁照听了，一笑。她不知道应该问什么，难道是该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吗？”

　　她问不出来，此刻的她也不想问这个问题。于是她胡乱想出一个问题：“你杀皇帝时，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宁照不会忘记，燕云之前一直是一个好的臣子，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她还记得在雁湖，燕云出手救皇帝，害得整个计划泡汤。

　　“天下能杀他的人很多，但能承担杀他罪名的人却很少。杀了他，永远成了弑君者了，这是大逆不道的。”

　　“那你为何要承下这一份大逆不道？难道你就可以？”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如果我杀皇帝是皇帝让我这么做的呢？”

　　宁照听了，觉得有趣，皇帝都开始杀我们了，哪里还会有闲情逸致来自杀，她继续听下去。

　　燕云说：“之前皇帝给我一个眼神，而且他的剑法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击倒，所以他是可以而为。而他的目的便是让母亲少一份自责吧。”

　　宁照听见燕云喊燕夫人母亲，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可是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而且燕云的这番话不是说明杀了皇帝正是皇帝的本意。可他明明打算与燕夫人同归于尽的。

　　“你是在想，他不是想要活下来吗，为何还会让我来杀他。”燕云说。

　　宁照道：“是的，我确实非常好奇。”

　　燕云将剑放在另一边，看向远方说道：“如果是母亲亲手杀的，她往后的生活必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而，倘若是皇帝反击，我出手要了他的性命，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宁照低下头细细想来，燕云说的确实有道理。

　　有时候恨比爱容易。爱太痛苦，转化为恨，能减缓很对的痛苦。许许多多出格的事，比如说，爱而不得，泼对方浓硫酸的事，何尝不是潜意识里做出的选择。

　　“你恨我吗？”燕云问道。

　　宁照一笑说道：“我无缘无故恨你做什么？”

　　燕云笑了笑：“是吗？当真是无缘无故的吗？还是说，连恨都没有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宁照。宁照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交汇后，又把头扭向远处。

　　宁照说：“我不清楚从我到宫中之前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了。我没有遭遇过生离死别，我也没有恨的人。你一直是我的兄长，我对兄长当然要毕恭毕敬，心存善念，不是吗？”

　　“是，是。”燕云缓缓说出，“娄宣很好，我也看得出来。”

　　宁照的心忽然被击了一拳，眼前的燕云没有以往的架子。

　　可是宁照也没有心力和勇气去逗他开心了。

　　“新王入主，身为长子当然是有去看看哪儿需要帮忙，太子殿下，改日就该这么称呼你了，到时候…”宁照觉得说的越来越离谱了，“到时候可不要摆架子找我难堪。” 谁动了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