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照笑道：“闻识，娄宣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要担心了，送他出院子吧，我去后窗看着你们。”
娄宣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宁照和闻识。就像在燕府的日子一样。
有闻识在，宁照总能闲下来，屋子里被弄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闻识还找着娄宣给宁照的画像。
那画像上的女子可没有她那般可爱动人…不过落尾处还有个歪七扭八的字“礼”，这原来是娄宣打算送她的礼物，算是费心了，疯了还惦念着她的生辰。
日子从那天开始丰润了，柴火是上等的柴火，菜肴是上等的菜肴，衣服像在燕府时那般，玉秀已经没有资格在宁照面前晃悠，宁照甚至几天见不着她。
两三天的时光，日日她都在担忧前路。生生死死的事那么遥远又那么近。每每闲着，脑海里便会浮现往昔时光。她坐在斜阳下抄着抄不完的诗句，闻识坐在身旁安静地绣着野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生活是她向往的。
她想着她躺在燕云的院子里，阳光下的两张安乐椅之间，有一只小小的乌龟缓缓伸着四爪。他每说一句话，都能让她想个半天，最后只能当屁一样放过算了。
◎
黑色的天空，月光照着雪落下。
一串脚印落在雪和草之间，他的手中握着一串珠子，珠子很大色泽发暗，他开口说，热气是那么明显：“该回来的都会回来，我从未怀疑。入冬了，蛇去睡了，人却不停。”
他身后一个略上年级，胡须稍长的男子摸着胡子道：“是啊，乱臣贼子，不忠不义，当诛！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击击倒只是时候问题。”
“成王败寇，能赢的…是最后的。”
宁照被外头的嘈杂声惊醒，推了推闻识，闻识还在睡。
不对劲。
宁照看着外头的光，估计是五六点钟，天还是有些暗的。好几天的里，她醒的过早，虽然略带着困意，可怎么睡也睡不着。
她就一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事情。等到闻识醒来，便和她聊着东西南北。
宁照索性不推了，闻识的尿性她是知道的，睡着了便不容易叫醒。而且外头没事的话，倒是平白无故地搅她清梦。
宁照批了件衣服便往外走，声音从远处传来，远远的，却没有靠近这座宫殿的意向。
从来都是这样，这座宫殿，一直被遗忘着遗忘着，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和院中的一花一草无关。
“闻识。”宁照忍不住唤她一声，她没有应答，推揉不能使她醒来，何况这轻轻的呼唤。
宁照自个儿跑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太远了，根本听不清。
远处的吵闹声渐渐响了，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哗的一声掉在地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哎呀！皇帝老儿的热闹事，与她何干。只有眼巴巴地站在这冬夜里受冻，不如机灵点跑回床上。
正当她打算从门边往回走，听见一阵呜咽。呜咽声从身后传来，凄凄惨惨戚戚。宁照头皮一麻，不知如何是好，压住惧怕转过头来看着身后。
是闻识。闻识呜呜地哭得好大声，冷风从破窗灌入，将她点的烛火吹灭。
“闻识怎么了？”
宁照一边焦急地问，一边在桌上摸索着灯。
闻识没有回答，只顾着自己哭。宁照慌了，这姑娘该是想到伤心事了，连话也不回。她赶忙停下手上的事儿，往床边走去。
呜咽声一刻没有停下，寻着声音，她摸到闻识的脸。脸上湿乎乎的一片，泪水泛滥成河。
宁照一边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一边从怀中掏出手帕，一个劲儿地往闻识脸上擦。
闻识忽然大喊一声：“快跑快跑！”然后死死地握住宁照的手，像是握住救命稻草的事儿。
宁照被闻识的行为吓了一大跳，又马上回过神来，她怕是遭了梦魇。
“没事没事。”宁照轻轻扶了扶她的手，声音从颤抖变得平静。闻识终于安静下来，现在宁照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热闹声了。
好久没有看到热闹的场景，宫中的盛宴喜事，一定会有好多好看的节目，有好多好吃的菜肴。
一想到菜肴，这几日她分外想吃鸭腿。
宁照重新坐回床上，脱去外衣。有句话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不过如今这一切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特别抱怨。
正当她躺在床上，合上双眼，开始思索人生奥义时，一旁的闻识又惊叫起来。
闻识一声长一声短地惊呼：“啊！”
宁照连忙转过身握住闻识的手，闻识却一把挣脱，很使劲地把她往外推。宁照裹着被子滚下床去。
还好有棉被裹着，若是没有，还不得断根骨头。闻识睡觉实在太猛了，以前不知道，今日才见得她的真面目啊！
宁照只能灰溜溜地带着被子从地上爬起来，又抖了抖被子上的灰，一屁股坐回床上，给闻识重新盖好被子。
“救命啊！救命啊！”闻识双腿在空中扑腾，被子像舞龙的套子，在空中出演着。
将人救出梦魇也是一件功德么。
宁照推揉着闻识的肩膀，嘴巴喃喃：“快醒醒！快醒醒！”
不过三声，闻识猛地睁开双眼，夜色里她眼角的泪水和她的眼白分外的明显。
闻识喘着气，还没有从那噩梦中缓过神来。
宁照觉得做噩梦真是可怕，仿佛被鬼怪附身，受尽折磨。
宁照微微一笑：“刚刚坐了个噩梦，现在醒来了呢。”
闻识又缓了老半天才点了点头。
宁照看见闻识的回应，送了口气，钻回被窝。
这么一搞，她想睡极了，失眠之症，不治而愈。
被窝是冬天最美好的地方，不是吗？她想着。
“小姐，外头是什么声音？”闻识忽然发问。
宁照拽了拽被子，将半张脸埋进被子，再道：“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宴会吧，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热闹的声音了。”
“小姐，快起来！”闻识推了推宁照。
宁照一动不动：“天还早呢，他们的热闹，我们掺和不到的。”
“那夫人和大公子呢？”闻识有些忿忿。
宁照立马把头伸出来：“你说他们出事了？”
“闻识听着外头的声音，非常的熟悉，与梦中战争之声极其相似，不出意外，外头是打起来了！” 谁动了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