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辰在心中默默叹气,本以为经过这么一趟旅行后,终于该是与一刀流这二人再无关系,三人也该各自回到各自生活的轨迹。
想着,他看了一眼身旁正与自己一样在狂奔的两人,一阵无奈……难道自己当真是与这二人有缘?
三人从稻城外逃脱后由往西北泰山方向中途改为往东,打算绕过稻城往青州东南边的仙台等地前进。他们的速度那些军兵自然无法比,很快便甩下了追兵,野村稍微调息了一下,方才因猛发力导致的炁脉郁结很快便恢复正常,于是便不再让纪东歌背着前进。
纪东歌虽然在之前的比武也受了内伤,但并未影响到丹田内息,因此恢复起来自然比野村这个透支的人要快,不然怕是也难以施展可震慑数十人的如龙流奥义。
三人行动迅速,皆知若是晚了对方扩大了防线范围会多生许多事端,好在稻城内的调度并不快,总算是还没来及封锁各条道路。
三人连夜赶路不敢过多停歇,绕过稻城后便转路向东南直奔仙台,总算在破晓时分来到仙台外的那片林子。
折腾了一天一夜都没好好吃顿饭,再加上纪东歌与野村有伤在身,众人实已疲惫不堪。
冬狮郎在一个时辰前刚刚醒转,众人皆在赶路,连累着小家伙也一起饿着肚子,此刻一瞧竟然回到了自己老家,“吱吱”叫着显是极其兴奋。
三人在林中停下,纪东歌抱怨道:“果然师父说不要离开门派是对的,我这才出来几天碰见这么多事,真是倒霉呀!哎,姓林的,你是不是那什么星星啊?”
“什么星星……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林芳辰懒得理他,将冬狮郎放下,对它道:“去多找点上次的果子来。”
“吱!”冬狮郎叫唤一声点点头,蹦跶着在林中消失了身影。
纪东歌还在那纠结是什么星星:“哎,我听别的师弟说过,就是那什么特别倒霉,还连带着让身边的人一起倒霉的那种星星。”
“……”林芳辰心道,那家伙说的不会是天煞孤星吧。当然,不论是不是他都不会自己提一个字的。
他看了看野村,仍旧是一副无法让人看透深浅的万年扑克脸,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调息。
眼下多想也没用,既然已经在一条船上了,该想的是如何解决眼前事。
林芳辰道:“你俩都有内伤,先歇着吧。我去仙台看看情况。”
“嗯。”野村睁开眼,却没看向林芳辰,顿了顿,又道:“小心些。”
林芳辰也不知他这是真的关心还是出于礼貌,撇了撇嘴向林子外走去。
纪东歌在身后喊道:“有事大声喊,我去救你!”
“……”
林芳辰没理他,闪身向仙台而去。他出了林子,入眼处正是当初与纪东歌自长野赶来被拦下的地方,只见值守如常,不见有什么其他动静。
他有心想上前打听一下消息,最好能得人通报见到马至成等人。刚要过去,就听身后林中惊鸟四起,隐有刀剑兵刃相交之声传来。
“不好!”他大惊失色,暗道:“军兵追来的好快!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仙台?”
此时已顾不上许多忙转身便往林子里跑去。
不远处那几名守卫有耳尖的听见动作,扭头瞧见了林芳辰的身影,高声喊道:“马大哥,是你们吗?”不过可惜的是林芳辰并未听见。
他迅速回到纪东歌与野村停留的地方,只见二人皆持刀在手,而他们对面也站着五个拿着兵刃的人。
太阳还没升起,林中一片昏暗看不真切。但那五人穿着打扮却是明显不同,手中武器也不统一,应该并不是军中之人。
双方显然已经交过一轮手,那五人吃了大亏,皆是防御姿势围成了一个圈,其中一个腿上还挂了彩只能半跪着。
林芳辰由他这才发现五人围成的圈当中还有一人,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伤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他已来到野村与纪东歌身边,开口道:“什么情况,他们是谁?”
野村还没开口,纪东歌已经抢着道:“我们哪知道!这帮人悄咪咪摸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便动起手来,我跟野村还以为是追兵来了,才一招他们就不打了,真没意思。”
林芳辰心道:“谁能经得住你俩同时出手啊…没闹出人命来不错了…”
野村等纪东歌说完,这才开口,大声道:“我看几位好像不是专程来追杀我们的吧,不知为何突然动手?”
那五人从纪东歌开口时就在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林芳辰抬手握住流光剑,随时准备应对。
哪知道对面一人突然开口问道:“对面的是不是林兄弟、纪兄弟?”
“嗯?”“诶,认识我?”
他和纪东歌同时惊讶出声,野村却是默默收了刀。
“啊!”林芳辰想起那个声音,可不就是刚刚自己还打算去找的马至成?
“马大哥?”
“正是!”对面的人也收了兵器,“没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马?龙王庙?”纪东歌估计是没听过这句俗语,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这情况该是打不起来了,于是也收了手中太刀。
林芳辰走上前仔细一瞧,除了领头的马至成外,其余四人都是曾与自己一同解决长野之事的同伴,众人一阵寒暄。待他向后观瞧,看清那位躺在地上之人的面容时大惊出声:“陈烈将军?!”
马至成叹了口气:“唉……”
林芳辰紧皱眉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从哪来的,陈烈将军这是怎么了?”
野村与这几人并不认识,不过既然与林、纪二人熟稔,听言语正是仙台守将,事情也就不必担心了,于是简单地招呼过后便老老实实坐了回去闭目养神。
纪东歌对这几人也没什么兴趣,他身上内伤虽已无碍,但自身实力如今能发挥的也就十之三四,所以与野村一样也是挥了挥手便入了定。
林芳辰蹲下细看,只见陈烈将军面容平静如常,呼吸安稳,好似沉睡一般。看外表应是也无受伤。
“格老子的!”马至成骂道,“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会与将军撕破脸,还不知道对将军做了什么,明明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却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林芳辰皱眉道,“‘他’是谁?”
一旁另一人面露不忿,答道:“青州驻军总统领,当年的征东大将军!”
又是他……林芳辰心中暗道,看来他可能真的已经被公子羽控制了……
马至成也很气愤,道:“那日与你们分开后,我们回到仙台,陈将军还没有回来,我们本来是各守其位等待将军归来,哪知道傍晚时候有一个重伤之人来到仙台外,交给值守兄弟一封信后就因伤势过重去世了。那信是青州知府所写,上面说他与陈将军皆被软禁在稻城,并命我们一定要加强守备不要轻举妄动。”
“那信一看就写得仓促,什么缘由也没提,再加上那送信之人身负箭伤刀伤,一看就是出事了!”
“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由我们五个去稻城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好把将军救出来。我们不敢暴露身份,于是各自都打扮成不同职业,本来想偷偷潜进城打探消息,哪知道稻城外防守突然严密了数倍,还说什么城内要彻查反抗军势力三日内禁止出入。”
“我们在城外盘桓了近一天也没找到机会,往来的无论是谁通通都不让过,而且城内也的确没有一人出来。”
“我们沿着城的外围防线从东南逆时针一直绕到西边,始终没找到机会,本来都打算放弃了。谁知道那些防守的人突然大部分都向西北方向移动,好像是要抓一个很重要的大逃犯。”
“我们兄弟都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趁乱就往城里钻,虽然还是被发现了但总算是成功的进去了。因为不知道将军在哪,我们只能直奔知府宅邸,没想到将军恰恰便与知府大人在一块,只不过已是这般模样。”
马至成长叹一声,继续道:“知府大人宅邸也已被严加看守,我们很快便被发现。知府大人人很清醒,他来不及细说,只是让我们把将军带走救治,不用管他。”
“唉!我们兄弟几个带着将军都不一定能跑,何况知府大人只是一介文人,没办法,我们只能按他说的带着将军逃了出来。好在城西的守卫尚未整顿仍很散乱,总算让我们成功逃脱。”
“我们不敢停留一路至此,昏暗中瞧见前面有人,还以为是他们派人阻拦,这才没问身份便动了手,确是鲁莽……哎,林兄弟,你与纪兄弟不是去一刀流剑派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地,还有那位兄弟……”
林芳辰听后笑了笑,没想到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忙道:“马大哥,那位兄弟…就是暗中帮了你们一把的人啊……”
“嗯?”马至成没听明白,疑惑道:“林兄弟此话何意?”
“哎…”林芳辰也不知该怎么说,一指野村一鹤,道:“这位是飞渊流派大弟子,也是一刀流剑派掌门首徒。”
马至成等人皆是一愣,他们知道纪东歌是如龙流继承者,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竟然连飞渊流的大弟子也来了,不过更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林芳辰继续道:“……更是昨夜被那些守城军兵追捕,让你们能有机会进城救出陈将军的那位‘大逃犯’。”
“什么?!”马至成大呼出声,“难道昨夜那些人追的是你们?”
林芳辰无奈点点头,道:“马大哥,咱们别在这待着了,我们来此是有大事要告知陈将军的。”
他看了一眼陈烈,继续道:“可如今的情况只能倚仗你们了,咱们赶紧回仙台,我在路上给你讲!”
“对对对!你看我。”
众人收拾一番,恰好冬狮郎也推着许多果子回来了,林芳辰将果子与小家伙一同收好,众人往仙台走。
林芳辰省略了中间无关之事,将反抗军已经开始行动,并且征东大将军很有可能也像当初长野守将一般被控制了一事悉数讲给马至成等人听。
野村也表明自己成为反抗军逆贼,一刀流被控制很有可能都是对方早就计划好的。只是眼下反抗军的几千人到底身在何处还是个谜,稻城虽不会丢,但其军将肯定也只是按命令严守一城而已。如果反抗军趁机夺下别处可就不妙。
众人回到仙台内,马至成带林芳辰三人到了镇子西边的军营,这还是陈烈的军队十几年前刚来仙台时自己修的。
马至成让三人先在帅帐等候,他将陈烈安顿好,又派人去请村镇内的大夫前来观瞧,这才回到帅帐。
眼下陈烈昏迷不醒,军中大事的指挥权自然便由马至成暂时掌管。他没待林芳辰与野村开口询问,直接说道:“两位兄弟,我已经明白了你们来此的目的,不过我却不能答应。”
这一回答大大出乎林芳辰意料,他忙问:“马大哥,这是为什么?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需要人手,也需要军队!”
“我了解!”马至成点点头,但他神情严肃且坚定,显然并无改变主意的意思。
“那你……”
“兄弟莫急,听我说完。”马至成认真解释道,“我们兄弟五人此次进城带走将军,虽然做了掩饰,但对方很容易便能猜到是我们所为。不管总统领是不是被控制,如果他们打算撕破脸,肯定很快便会发兵来此,对于我们来说,无论是为了什么,守住仙台都是最重要的。所以请恕我无法帮忙了。”
林芳辰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野村开口道:“那如果对方没有发兵呢?”
“呵……”马至成摇了摇头,道:“这位兄弟可知,如今仙台可用之人有多少?”
野村皱眉不语。
马至成继续道:“我来告诉你,仙台百姓不足三百,此地驻军两千,其中与将军理念相同,可堪信任者至多也就六七百,剩下的都是多年来各方派来钳制将军的。真动起手来我们战力已是大大不足,又如何敢再借人于你?” 江湖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