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露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虽然发髻散乱、形容狼狈不堪,好在周身上下没有明显伤痕。看来薛光的手下并没有为难她。
看到顾柔,徐清露面露惊讶之色:“顾……”
顾柔默默向她摇一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及时截住了徐清露的话头。
大敌当前,幸亏徐清露拎得清轻重缓急。她向顾柔扬起满是污浊的脸庞:“怎么来的是你?侯爷呢?我爹呢?”
这女人,都这种时候了还对蒋怀安抱有幻想。顾柔在心中暗暗摇头苦笑。
“侯爷统兵于山下,让我先上来看看徐姑娘。至于徐大人暂时安顿在武平侯府,请姑娘不必挂心。倒是姑娘这里——一切都还好吧?”其实自见到徐清露的一刻,顾柔已经放下了担心。
徐清露被反剪双手,仍犹自跳脚发怒:“你瞎吗?你看我这样子还能算是好吗?”
“怎么说话的?”杜红菱冷哼道:“还有力气发脾气,说明状态不错嘛!我看也用不着我们来救你了。”
“你——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徐清露杏眼圆睁,粉脸堆怒。她调转矛头,口中毫不示弱的威胁杜红菱。
杜红菱和徐清露两人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顾柔忍不住扶额。还没等敌人攻击,自己先内讧不断。一众叛军在旁边看傻了眼。
薛光道:“人也看到了,平南侯的条件你可以说了。”
顾柔大模大样地漫步走到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前,一屁股坐下,道:“薛将军动手在先,我想先听听薛将军的打算。”
她以手肘垫在膝盖上,支起下巴,一脸散漫随意。心里却紧张极了,生怕那句话说错薛光手起刀落收拾了他们四个。
薛光看着她冷笑起来:“不愧是蒋怀安派来的,挺精的吗!”
他以手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眼中精光闪动:“这小娘们儿不是平南侯的心头肉吗?我的条件很简单——一命换一命。让平南侯拿自己的命来换这个小娘们儿的命。”在薛光的想法里,徐清露是蒋怀安的未婚妻。蒋怀安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不住,将来还有什么威信统帅三军?
“哈!”顾柔笑了起来:“你是不知道平南侯主动退掉了徐家的婚事吗?你抓着徐清露简直一点用也没有。”
薛光目露凶光。他走到徐清露跟前,一只手抓住她后脑发髻,粗暴的将她推到在地:“很好!那我就连着她和你们一起剥光了扔到军营里!”
徐清露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一张小脸吓得煞白:“顾柔!你是故意的吧?你想害死我也用不着这样吧?”她勉力抬起头,满脸污渍。
杜红菱在她面前蹲下,娇斥一声:“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哪句话说的不对?”
徐清露被踩中痛脚愣了一下,脸色倏然变冷,满脸怒意化为愤恨:“没错!你没说错。”她挣扎坐起身,向薛光道:“她就是顾柔。平南侯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与我退婚的!你想抓的平南侯心尖儿上的人就站在眼前。我看你不如放了我,把她扒光了丢到军营里更有用。”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连千年冰山蒙俊都紧了紧腮帮子,瞪了杜红菱一眼。薛光的目光轮流落在顾柔和徐清露身上,忽然干笑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杜红菱恼怒不已,冲上前一脚踹在徐清露肩头:“你这恩将仇报的蠢货!枉我们还来救你!”
薛光朝身后的弓箭手一挥手,就要将三人抓起来。顾柔从石头上站起身,比了个慢的手势:“等等!我还有话说!”
薛光身边的一个将领不耐烦的进谏:“这几个人奸猾狡诈、啰里啰嗦。主公还与他们费什么话,依我看一起抓起来算了。”
顾柔脸色倏然变化,无奈的连忙道:“想抓我们?没那么容易!况且平南侯要我带的话,我还没有传达到。薛将军不想听么?”
薛光果然停了下来,道:“好!那你就说一说,平南侯带来了什么条件?”
顾柔清了清嗓门,高声宣布:“平南侯的条件很简单。放了徐小姐,侯爷可以留薛将军一个全尸,其他人愿意接受诏安的,可遣返原籍与妻儿老小团聚,过往一切既往不咎。”
“呸!”薛光还没听完,就朝着脚下啐了一口:“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你当我们的弟兄和朝廷养的那帮废物一样贪生怕死?”
顾柔摇头笑道:“贪生怕死是人之天性。各位当初起兵造反,不也是因为没有活路了吗?若是吃得上饭,谁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揭竿而起?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势已去。薛将军就不可怜可怜跟着你出生入死的这些兄弟?为他们考虑考虑后路?眼下投降,至少军中几百人仍可以生还。若执迷不悟,那么血洗马峦山是迟早的事。还请将军三思。”
顾柔清亮的声音清楚的传遍四周,叛军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连方才谏言的军官也不吭声了,好像在暗暗衡量顾柔开出的条件。甚至有人在小声询问:“是真的既往不咎吗?”
好一招釜底抽薪的离间计,薛光嘴角直抽抽。他恶狠狠一指顾柔:“我们既然揭竿而起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敢投降的格杀勿论。不过,我们若是完蛋了,也要你们陪葬。”
顾柔神色慷慨从容:“借用将军一句话——我们既然上了马峦山,也没想着活着回去。”
坐在地上的徐清露却急眼了:“说什么呢、说什么呢?顾柔!你想死这你自便,我可不想!”她的话音未落,嘴巴被杜红菱粗暴的用手绢塞住。
顾柔看她一眼继续道:“我们不怕死,也死得其所。薛将军休想用我们的生死威胁平南侯。大敌当前,局势强过人啊。侯爷若是连这点道理都拎不清,他还配当叱咤沙场的一品军侯吗?生死不过一念之间的事,反而是薛将军和各位该好好想想何去何从。”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