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窦夫人推到一旁的大夫见状走上前,出言制止道:“夫人,不可如此晃动病人...”
话音未落,被窦夫人一口热痰啐在脸上:“滚开——你们通通给我滚开!你们这些凶手,害死了我儿!害死了驸马!他可是当今驸马!驸马!”她的面目狰狞,如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大夫被吓傻了,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顾柔默默的冲一众婢女和大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下去。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水泄不通的拥挤情况得到了缓解。
“窦夫人——”顾柔站在她身后轻声唤了一句。
伏在窦景鹏身上失声恸哭的窦夫人抬起头。看到是顾柔在叫她,她猛然从地上跳起来,冲到顾柔面前双手去掐她的喉咙。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你砍断了我儿的一只手,你拿什么赔,你拿什么赔?”她疯狂的朝顾柔宣泄着一腔绝望的怒火。她带来的几个嬷嬷也冲着顾柔七嘴八舌夸张的尖叫起来。
“你到底跟我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还得我们窦家倾家荡产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我的儿子!他没了右手该怎么活下去?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窦夫人的一双眼睛被愤怒烧得通亮。她失去了全部理智,一边大声控诉,一边加重手上的力气,恨不能一下子掐死顾柔。
杜红菱被这混乱而疯狂的举动吓得呆立在一旁来不及反应,幸好蒙俊和林廓及时冲上来强行将窦夫人和顾柔分开。
“窦夫人!不要冲动!”林廓高大的身形挡在顾柔的面前,以防窦夫人再次攻击。蒙俊则将顾柔护在自己身后,一双星目警惕的盯着窦夫人和她身边的几个婆子。
顾柔几乎窒息,弯腰扶着墙边的桌子,连连干咳。在一天之内两次差点被这对母子掐死。瞧瞧她这运气,真是一言难尽。
面对高大威猛的林廓,窦夫人仍毫无畏惧、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她嘴里一边凄厉的喊着:“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一边极尽所能的进行攻击。十只锋利的指甲在林廓手背、胳膊上划出不少血痕。
“我儿一条胳膊没了,你拿十条命也赔不起!你们这些贱人、贱命!”窦夫人发了疯似得乱冲乱撞。无奈有林廓和蒙俊在场,她实在讨不到什么便宜。
“夫人,林某得罪了!”林廓迫不得已,以双手抓住窦夫人的胳膊,死死的将她摁住。窦夫人在他的桎梏下不得动弹。徒劳的挣扎了几下,仍不得解脱。她拔高了嗓门,绝望又无助的哭了起来。
她的儿子!让她骄傲无比、优秀无双的窦家长子就这么失去了一条胳膊。这叫他还怎么做驸马?还怎么陪皇上打马球?完了,一切都完了。
窦夫人带来的一众嬷嬷见主人被制住,叫骂的叫骂,冲上来捶打的捶打。可惜林廓皮糙肉厚,这些攻击放在他身上有如隔靴搔痒。
林廓见窦夫人不再挣扎,才缓缓放开了手,道:“夫人,当务之急是将驸马爷送回窦府再做打算,眼下闹起来耽误了驸马爷的伤情,对谁都没有好处。”
窦夫人鬓发散乱,头上的朱钗歪歪斜斜。她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恶狠狠的指着林廓身后的顾柔道:“我儿我自然是要带回去的,但是也不能便宜了这个杀人凶手。今天五城兵马司也在这里,把这个凶手给我抓起来!你们今天谁敢袒护她,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你们好看!”
窦府的几个嬷嬷也跟着起哄造势,有的威胁要和窦夫人一起撞死在屋子里,有的叫嚣着要去告御状。屋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混乱一片。
林廓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顾柔。
顾柔脸色苍白却步履坚定的向前走了两步,道:“驸马爷的确因为我而受伤,窦夫人这个要求......不过分,请林副都统将顾柔一起带走吧。”
“她承认了!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窦夫人咬牙切齿的还要冲上来,却被林廓再一次挡开。
她的话说了一半,却被蒙俊再次愤愤不平的出言挡住:“主人!若不是窦驸马先起了杀心,他自己怎么会断了条胳膊。”
窦夫人拧着脸尖叫起来,保养得宜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我儿要杀她也是她该死!她该死!你们听到了吗?这个女人——她该死!”
这一番话成功的激起了蒙俊的怒火。他放开顾柔转身要走向窦夫人,衣袖却被顾柔暗中拉住。
“不!砍断驸马爷胳膊的人是我!”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愣在原地的杜红菱忽然出声。混乱的场面出现了片刻冷静,众人将目光全部投向站在屋内一隅的杜红菱。连蒙俊也站定了脚步。
杜红菱满脸泪水,手足无措的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声音颤抖的道:“是我砍掉了驸马爷的一条胳膊,与我们家姑娘没有半点关系。若是真要拿谁去抵命就抓我去吧...”
“红菱!不要再说了,你是嫌这场面还不够混乱吗?”顾柔厉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杜红菱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崩溃大哭起来:“是我!就是我砍断窦驸马的右手的。只能怪他要掐死我们家姑娘。他——他罪有应得!”
“呸!呸!呸!”窦夫人脸上的颜色从红色变成白色又变成青色,她跳起来神情激动的指着杜红菱破口大骂。
杜红菱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
林廓扯开嗓门、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都给我安静!”这一嗓子因用了内里,振聋发聩。
众人在惊讶之中安静了下来,混乱的场面忽然得到了控制。
“把驸马爷送回窦府,再把杜红菱给我抓起来!”林廓指挥着跟随身边的亲兵将处置在场各人。
窦夫人率先跳了起来。她尖叫道:“把顾柔给我抓起来!你抓一个下人有什么用?林廓,你袒护顾柔,是不是和她有什么私情?”
林廓面无表情的看着窦夫人道:“窦夫人!伤人的是杜红菱,我要抓只能抓行凶之人。至于驸马爷企图攻击顾柔姑娘这笔账,还没算呢!”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