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桢看到手钏满心全是震惊,想要辩解却无一词可辩。
这手钏原是宋家老祖宗赏她的,本来是一对。那日她做赔礼转送给了陆玉瑾。另一只在自己腕子上。如今怎么到了宋铎。顿悟过来,宋桢心如坠地,摔了个粉碎。
事情太过可笑。曾经最亲密的朋友,最相信的人,成了她的敌人。她冷不防拿起两人交好的信物为利刃,对着宋桢的致命要害一击即中。这法子阴狠狡诈务求一击致命。
宋桢迷茫的看向宋铎,又痛苦闭上双眼,一颗心如在数九寒冬。
宋铎嘴角汩汩淌着鲜血。他呲牙笑着,黑黄的牙缝里还夹着血丝:“这手钏的另外一只现在可还戴在桢姑娘手上,各位要是不相信可以查验。”
宋桢的腕子一抖,立时松开宋夫人衣袖,捂住自己手腕后退几步。
宋夫人脸色倏然大变,又是不信又是质疑的看向宋桢:“怎么回事?”
周遭围观众人的目光轮流落在宋铎和宋桢身上,脸上渐渐生出嫌恶和嘲讽。
宋铎小人得志,更加理直气壮:“宋姑娘真的清白的话,不妨伸出手腕给大家看看。”
宋桢五内俱焚,惊怒已极,不知是伤心还是羞恼。她身上脸上滚烫,一颗心却如浸在冰水中。这手钏没有上账,宋桢什么也证明不了。陆玉瑾肯定告诉了宋铎,所以他有恃无恐。
“这手钏不是我给他的!”宋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坚定有力,眼前却忍不住浮起茫茫白雾。
“那便麻烦姑娘把手腕伸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宋铎诡笑着,步步紧逼。黑脸黄牙织成天罗地网,就要将宋桢吞噬。
一把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带着冷厉的怒意:“这手钏是宋姑娘送给我的。前些日子将军府遭了贼,手钏遗失。正愁找不到贼人,没想到你竟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抓起来!”
“是!”一声答应干净利落。随即“呼呼啦啦”走上来一大群训练有素的兵士,不由分说架住宋铎的胳膊。事情发生得太快,宋铎还未及反应,脸已经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蒋怀安衣锦褧衣,从一众士兵中间缓步上前。他的脚步停在宋铎脸侧,垂目斜睨向地上:“盗窃、诬陷,不断手断脚,流刑也是跑不掉的了。先拖下去打断手脚再送去府衙,招呼府衙好好伺候。”语气听似云淡风轻,里面却盛满千钧怒火。
“哎…哎…”听到要被打断手脚,宋铎立时湿了裤裆,一股浓重的臊臭味飘散在大殿里。他挣扎着从泥土里抬起头,口齿不清的拼命嚷道:“小的不是贼,这手钏不是小的偷的。陆姑娘救命!陆姑娘救命啊!小的可是替你办事啊!你要救小的…”
僵着脸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宋夫人上前抬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喊哪个陆姑娘救命?你诬陷将军府和玉瑾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除了陆玉瑾还能有哪个陆姑娘?宋桢心如斧劈刀割,头脑却异常清楚。蒋怀安不知什么时候紧站到她身边,一伸手轻柔揽着她的肩头靠向自己:“别怕,有我在。”充满力量的气息紧贴在耳畔,宋桢浑身酥麻,惊异的看向蒋怀安,心中百味杂陈。得他如此维护,自己该何以为报?
拖拽宋铎的士兵停了手。宋铎满趴在地上脸血渍泥污。
见他支支吾吾不肯将刚才的话说明白,蒋怀安揽着宋桢一声冷笑,目若寒星:“不肯说?拖下去打断手脚!”
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将宋铎往下拖。
“啊——啊——”宋铎挣扎几下,失声尖嚎了起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是陆家二小姐,陆玉瑾指使我做的,手钏也是她给小的的。”
宋夫人脸色煞白,额上的血管突突直跳:“胡说!陆家与宋家交好多年,陆家二小姐为何要陷害桢儿?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再扯上陆家不成?”
宋铎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急切万分的道:“手钏确确实实是陆家二小姐给的,事情也是她让小的做下的。”
宋夫人嘴唇一歙一合,再说不出话。蒋怀安吩咐士兵:“让此人立下供状,签字画押。供状送到将军府,人送到府衙去罢。”
殿里殿外看热闹的一干人等听到此处都明白了七八分,纷纷捂住口鼻露出厌恶之色。窦夫人脸上的表情最为精彩,嫉妒、愤恨、郁闷汇成一个古怪的表情。她看了宋桢和蒋怀安一眼,愤然上车离去。
宋桢绝处逢生,委屈又愤慨,喉咙里像哽了颗青涩酸梅,不上不下。
蒋怀安从兵士手中接过手钏,扬一扬,向宋桢道:“既然原是姑娘送我的,我便留下了,也算是物归原主。姑娘想必不会介意。”说罢,一伸手将手钏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俏皮的向宋桢眨了眨眼。
宋桢苦笑着向他敛衣行礼:“谢谢世子爷!”
蒋怀安笑得狡黠而得意:“慈云寺的斋饭很是有名,夫人和桢儿不忙的话,一起用完斋饭再走?”
宋夫人脸色稍缓,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世子爷客气了…”
宋夫人率先往后殿而去,蒋怀安与宋桢紧随其后,并肩而行。
蒋怀安凑近宋桢,眉眼带着温柔笑意,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谢我?”
宋桢心中甜蜜又尴尬,道:“手钏你都拿走了,还要谢礼?你这人好贪心。”
慈云寺一场闹剧在京城勋贵圈不胫而走,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发后第三天清早,陆夫人服侍陆慈洗漱更衣的间隙见窗外有人顺着缝隙向屋里张望。陆夫人低声指使身边老嬷嬷道:“去看看,是谁在外面贼眉鼠眼的?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老嬷嬷手里端着装热水的铜盆,闻言脚步不移,只抬手支起身侧合和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盆滚烫热水顺着墙根泼了个干净。
墙根下立时传来一声吃痛低呼:“唉哟!谁、谁泼我水?”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