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露应该是这世上对蒋怀安来说最没有价值的人,偏偏这劫匪蠢到去劫持徐清露。这说明劫匪对京城的消息并不灵通。蒋氏圣元十八年入京,在京已近十年,京城外与平南侯结仇如此之深,以至于不惜绑架工部尚书之女,且手段如此极端直接的人……
一个名字缓缓浮上心头。闷热的盛夏天气里,顾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蒙俊,通知红菱准备一下,我们要去马峦山赴约。”
“主人何必去管徐家的事情?”
窗外,蝉鸣了了。和合窗上雕画着喜鹊登高的吉祥图案。炙热的日光透过树枝在窗棂上投下一片凌乱的碎金。顾柔将目光投向那片摇晃的光影,一颗心亦是凌乱不堪。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是徐清露真出了什么事情,平南侯脱不了关系。”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提到平南侯,蒙俊一双唇立即抿成了直线。未及顾柔反应过来,脚步声响起,人已经转身出去了。
门房又有仆役来报,徐琰得了消息闹上门了,正在武平侯府门前大吵大叫。要平南侯还他的妹妹来。
听到徐琰的名字,顾柔脑仁子酸疼。府上收着一个徐淳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再来个徐琰……关键徐琰这人受了教训一点也不见长进,俨然一个市井无赖。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只有泼皮无赖一条。
顾柔问前来通禀的小厮:“武平侯和夫人呢?”
“武平侯和平南侯都早朝去了,夫人昨日被太后召见,人在昭月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如此意味着没人能主持大局,并且武平侯府的府兵也无法调用,顾柔只能在没有后院的情况下单刀赴会了。
“派人去宫门口守着,见到侯爷或夫人立即将此事通报。”
“是——”
“另外,告诉徐琰,要是不想他妹妹的清誉受损就不要瞎嚷嚷。给我三天时间,必然将徐清露安全带回。如果他不肯听劝——”
顾柔咬牙,狠心道:“就用强的!明白吗?”
“明白!”仆役唱喏着退了下去。
用过午饭,三人准备妥当。蒙俊和杜红菱分别带上了吃饭的家伙。顾柔简单向蒋家的仆役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乘着落英院的马车出城往西北马峦山而去。
徐淳父女西行边走边逛,从京城到马峦山足足走了两日。而顾柔三人则是赶路心切,当晚便走了一半路程。不出意外,第二天下午便能到达马峦山。算一算正来得及赴约。
因所到之处远离官道,商户酒肆稀少,三人将就着在路边一间小客栈落脚。客栈的老板娘是个中年妇人,从来客中一眼看到了蒙俊,顿时眼放桃花,心花怒放。亲自上菜送茶不算,光是亲切询问需要就跑了五六趟,一双桃花眼只盯着蒙俊。
“这位小哥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啊?”
顾柔和杜红菱坐在一旁,心中忍不住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如此老套的搭讪,还真亏她说得出口。可惜蒙俊面冷,心比面上还冷,一幅根本没听见的样子,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上一句。
顾柔忍着混身的鸡皮疙瘩向老板娘询问:“老板娘,我们三人结伴往西北而去,明日过马峦山。敢问老板娘,通往马峦山道路可还安全?”
老板娘万种风情的将手中绢帕在蒙俊眼前一甩,顿时香气刺鼻。蒙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反倒是顾柔和杜红菱被呛得连声咳嗽。
“说起这个马峦山,最近可是怪事连连……”老板娘肌肤松弛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一只手看似无意的搭向蒙俊的肩头。眼看着肥腻滚圆的腕子就要碰到蒙俊的一刹那,杜红菱腰间软剑如闪电般出了鞘。冰凉锋利的剑身挡住老板娘下落的手腕,将她的手架在了半空中。
杜红菱满脸鄙夷,盯着老板娘的眸子含着冲天怒意:“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老板娘手腕搭在剑峰上,眼看稍微一动手腕就会被齐齐斩下。她吓得脸色大变,舌头也打了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杜红菱粉连带怒,手腕一抬,软剑和老板娘的手腕各分东西。
顾柔捧了杯茶在一旁看热闹,心道红菱这通脾气来得好蹊跷。往日,她们利用蒙俊的美色引诱大姑娘小媳妇的事没少干过。反正蒙俊毫无反应,状似泥像一般站在那里就好,套话、敲边鼓的工作由顾柔和杜红菱完成。两人一搭一唱配合默契,也没见杜红菱动过怒气。今日怎么表现得如此焦躁?
老板娘早已吓傻,捂着失而复得的腕子支支吾吾道:“这马峦山一直是个十分安全的地方,翻过山就有官道直通西北。往日里来往客商不少,也没见有什么山林好汉。只是前两个月,忽然来了一伙人,在山上驻扎下来。只是你说他们是流民吧,这些人从不劳作,不知如何维持生计。你说他们是山匪吧,也不曾见他们打劫往来客商。就这么在山上住了两个月,昼伏夜出的,搞不清是做什么的。”
顾柔又问:“老板娘可知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老板娘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当中有些人来我这客栈吃过酒。听口音像是湖广那边的人。”
果然是湖广!顾柔与杜红菱对视一眼,眼皮子皆是狠狠一跳,脸上变了颜色。
“你下去吧!”杜红菱收起软剑,冷冷的将老板娘打发走了。
她的态度怪异,惹的蒙俊也忍不住眉毛一轩,狐疑的向她看了一眼。
“哎哟,这是谁的醋坛子打翻了?好酸呐!”顾柔揉揉鼻子笑着打趣。
杜红菱一张俏脸红云密布,徒劳的辩解道:“这老板娘恁地讨厌,唧唧歪歪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想必是不会吐露实情。”
“哦?是吗?”顾柔看看蒙俊,发现他难得一见的红了脸。
“主人若没其他事情,蒙俊先退下去了。”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