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顾柔未及反应,满脸污泥血渍的呆坐在地上。
蒋怀安风一样的奔到她身边,双手沿着她的肩头一路摸索到腰间和腿上,眼神焦急而关切:“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顾柔摊着两手默默摇头:“我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也不是我的。”
蒋怀安放下心来,焦虑的神色慢慢缓解,怒意从眼底浮起:“为什么乱跑?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他单膝跪在顾柔面前,乌黑的盔甲闪着暗夜般的光芒。英俊、威武如天神降临。
顾柔对上他锋利璀璨的眉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我、我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蒋怀安目光如炬:“要不是玉莹跑得快,及时向我报信,你的命就没了!”
惊惧消散,顾柔忽然想起出发前,递到她手上的那张纸笺上的五个字——秋猎、晋阳王!
前因后果忽然穿成一条清晰可见的线索,一切直指晋阳王和他的企图。顾柔反应过来,急急的指向蒋怀安身后的森林:“对了!有人布置了暗器和弓弩在林子里,恐怕要对帝后不利。”
闻听此言,蒋怀安脸上并没有显出任何的意外,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林廓也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蒋怀安淡淡的道了句:“知道了!”弯下腰不由分说的将顾柔扛在肩头。然后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御风马。
顾柔倒挂在他的肩头,被铠甲硌得生疼,脑门儿直充血。她的手脚在半空中胡乱挥舞挣扎。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蒋怀安,我跟你说有人要图谋不轨,机关都布置好了。你到底听到没有?”
没防备的,屁股上挨了狠狠的一下。
“再乱动,还要挨打!”蒋怀安手里拿着马鞭抽了她一下。尽管他控制好了手上的力道,顾柔仍吓了一跳。这下子她再不敢乱动。蒋怀安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跟在两人后面的林廓看得目瞪口呆。
蒋怀安带着顾柔重回营地,两人与林廓在营地前分手。
分别前,蒋怀安控马靠近林廓,低声询问:“待命的兵士都就位了吗?估计他们晚上就会动手。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林廓神情严肃的点头,道:“放心吧,万无一失。”
蒋怀安道:“你先去巡查布防,我等下就过去。”
林廓答应一声,勒紧马缰,干脆利落的向着营地外而去。
顾柔听到这里才有所觉悟。搞了半天,针对林子里的埋伏他们早有防备。她不禁有些懊恼。
御风马停在大帐前,蒋怀安率先翻身落马。不等顾柔自己下马,他一伸手,抱着顾柔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原来你们早就布防了?”顾柔被他抱在怀里,仰头正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
蒋怀安双手扶着她的纤腰不愿放开。他低声笑了起来:“这点反应和防备的能力都没有,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他不由分说,携着顾柔连拖带抱的将她带回帐内才松开手。正要转身往外走,却被顾柔眼疾手快的反手抓住了手腕:“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你要去哪里?”
蒋怀安被她扯住,眼睛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你是在担心我吗?”
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记贫嘴。顾柔气恼,撒开他的手腕:“谁管你。你爱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蒋怀安双手抱在胸前,懒懒笑道:“晋阳王本来是打算在明天秋猎开始之后动手的,现在却被你意外撞破,估计——他们迫不得已,今天晚上就会有动静了。”
顾柔目瞪口呆:“那——我是打乱了你们的计划吗?”
蒋怀安吓唬她道:“还好!倒是晋阳王被你弄了个措手不及,恐怕他们对你是恨得深入骨髓——所以,接下来你好好的待在营帐里,哪里都不要去。乖乖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慑于他的气魄,顾柔望着他只能傻傻的点头。
得到顾柔的承诺,蒋怀安转身大踏步的离开营帐,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冰冷杀气。穷尽一生,顾柔也忘不了那个阳光下的背影。颀长、坚定、威风凌凌。如果真有战神,恐怕也不过如此。
蒋怀安临走还不忘唤来玉莹陪伴顾柔。见到顾柔,玉莹泪水涟涟:“姑娘!玉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柔一时也是感慨万分,与她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玉莹,你没事吧?”
玉莹边哭边摇头,断断续续的说:“我没事。姑娘,玉莹要被吓死啦...平南侯听到您出事了,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
随行的仆役从帐外捧了水和食物进来,两人才止住哭声。折腾了一天,顾柔和玉莹都是饥肠辘辘。两人很快将食物分食一空。
过了午后,营地搭建完毕,参加秋猎的众人也修整得差不多了。皇帝向各营帐赏赐下御膳,蒋怀安和林廓还是没有回来。顾柔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直到中军大帐传来消息,帝后要御驾巡视猎场。一丝强烈的不祥预感迎头笼罩下来。晋阳王若是动手恐怕就在这个时候了。
帐外传来李焕尖细高昂的声音,昭示着御驾出巡。杂乱的马蹄声、脚步声从四周围的营帐汇聚到中军大帐前。
“兴!”李焕的声音冲破营地的喧闹。所有的杂音忽然停了下来,落针可闻。顾柔能感觉到所有人肃整衣冠,武将齐声下马。
“跪!”李焕的声音在肃静的氛围中撩拨着顾柔紧绷的神经。她的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扎入掌心仍不自知。
几百人应声跪下,他们的声音共同汇聚成震天动地的唱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赵泓继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马背上价值连城的珍珠马鞍惊艳绝伦。皇后娘娘也换上了紧袖短衣打扮,乘了一匹白色矮马,由宫人牵着,跟在皇帝身后三步远的距离。赵泓继骑着的枣红大马踱开步伐,参拜的人群从中央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