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泓继对陆慈的要求早有心理准备。户部的位置丢了,他自然是想借机将工部收于自己的囊中。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吗!
赵泓继耐下性子低声细语的安抚了陆慈一阵,又再三嘱咐陆玉瑾将养身体,赏赐下各种补品无数,宣布起驾回宫。总之各种好话说尽,就是没有作出任何实质性承诺。
三日后,工部尚书的位置花落黄蔼鸣。吴昊则从翰林院编修专任大理寺少卿。这个结果与陆慈的计划出现了不小的偏颇,但好歹吴昊如今位列小九卿,也算是一种补偿。天恩浩荡,陆慈的病不好也得好了。
这样一来,朝中局势变成了三分天下。礼部支持的王皇后和三皇子、工部、户部和兵部支持的安亲王赵烨统,以及手握内阁大权和吏部的陆家。
自从黄蔼鸣升任工部尚书的消息做实,窦勋、林辅仁被禁足各自家中,顾柔执意回落英院住。武平侯府虽然好,但她不能名不正言不顺的在那里住一辈子。
蒋怀安本来是一万个不愿意放她回去,可是顾柔坚持起来倔得不行。他拿她无法。再想想,新的平南侯府很快就要翻修完工,到时就算用绑的也要将顾柔拴在自己身边。蒋怀安勉强答应了眼前顾柔的要求。
顾柔虽然没想明白蒋怀安为什么突然同意了她的要求。但夜长梦多,为了防止他改变主意,顾柔迅速收拾了随身物品,辞别武平侯和李夫人,搬回落英院。蒋怀安看着她逃跑一样,简直哭笑不得。
刚过完六月十九,落英院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顾柔带着杜红菱和顾嘉明坐在紫藤树下剥菱角。南边送来的新鲜菱角,一个个粉紫新鲜。剥去外皮露出细腻的果肉。嚼在嘴里脆生生的,止渴生津。
顾嘉明吃得腮帮子鼓鼓,小肚子圆滚滚。杜红菱一边将剥好的菱角放在一旁干净的锦帕上,一边还得分心看着顾嘉明,防止他偷菱角。
“嘉明,你吃的够多了。别再吃了,晚上该积食了。”
顾嘉明啜着嘴道:“红菱姐姐,你剥这么多菱角留给谁啊?”
杜红菱放下手中的东西,赏了他一记爆栗:“蒙俊还没吃着呢,都被你吃了。你还好意思问!”
顾嘉明捂着额头连声喊疼。他哭唧唧的转向顾柔求救:“阿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这些日子,红菱姐姐有多暴力。”
“是吗?”顾柔手持纨扇,半眯着眼睛坐在紫藤花架下。
“阿圆!”——自从顾嘉明的生母月锦离开之后,顾柔都这样喊嘉明。毕竟这是他真正的母亲留给他的名字。就算母子此生不能得见,顾柔仍然想尽力为他留下一点念想。
“那你该背的诗词背下了么?该练的字练好了么?”纨扇轻摇,送来阵阵紫藤花的香气。
“我看呀,红菱还是管教不严。该罚!”
顾嘉明吐了吐舌头,连忙找了个借口开溜。
杜红菱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灰溜溜的消失在回廊下,扭头与顾柔对视一眼,两人一起默契的笑了起来。
顾柔与杜红菱的关系就是这样,有争吵、有磕磕绊绊,但最后总能和好。不过,这丫头的心思最近似乎都放在了蒙俊身上。顾柔心想,要是能撮合这两个人,也不错啊。
前院小厮来报,窦驸马来了。
顾柔摇着纨扇忍不住抬头望天,他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顾柔极不情愿的走到前院。窦景鹏正在和顾嘉明说话。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院子的空地上。窦景鹏半蹲着,保持视线与顾嘉明持平,似乎是在听顾嘉明说话。他的目光却落在挂在顾嘉明脖子上那一块小小的长命锁上。那块长命锁是月锦留给嘉明的,上面还刻着他的小名。
顾嘉明苹果一样的小脸微微扬起,正比比划划的朝他描述着什么有趣的事物。
顾柔静立在原地,皱眉看着两人,一颗心沉到了肚子里。她极不喜欢窦景鹏靠近嘉明。这个人总是带着危险的气息,让人防不胜防。
“咳、咳!”顾柔清了清嗓子。院子前正在交谈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阿姐!”顾嘉明抛下窦景鹏奔向沿廊下的顾柔。窦景鹏在他身后默默的站起身。
顾柔温柔的冲跑向自己的顾嘉明笑道:“阿圆!去找你红菱姐姐。她给你留了好吃的汤包。快去!”
“哇!有汤包!嘉明最喜欢吃汤包了!”顾嘉明欢呼一声,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顾柔将目光转向窦景鹏,语气冷淡的道:“驸马爷到访顾柔有失远迎。”
窦景鹏冷笑一声,笑声里全是刺耳的嘲讽:“顾姑娘其实并不欢迎吧?”
是不欢迎,只可惜嘴里不能直说。顾柔淡淡的道:“哪里?驸马爷屈尊降贵到访落英院,落英院蓬荜生辉,顾柔当倒履相迎!”
窦景鹏不置可否,负着手迈步自顾自的往屋里走。顾柔只得跟在他身后进了正堂。
“顾柔——”窦景鹏忽然背对着她站住。
顾柔来不及收住脚步,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惊吓之中还没有缓过神来,窦景鹏忽然转身,俯首看向她:“恭喜你——我父亲和林辅仁如今身陷囹圄,窦家深陷泥潭,你高兴了吧?”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眼底一抹疲惫的颜色。
顾柔后退半步,有些心虚的道:“驸马爷在说些什么,顾柔听不明白。”
窦景鹏摇头冷笑两声:“听不明白?听不明白吗?”
他向前逼近两步,将顾柔堵在门边:“真定府当铺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顾柔后背抵着门框,退无可退。她尽量保持与窦景鹏的距离,神色镇定的道:“真定府当铺是被王皇后查了。这一点我认为驸马爷比我更清楚。”
“真定府当铺和京城仙宝楼均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窦家和林家所有产业一夕之间化为乌有,账册被送到皇后娘娘手里。是皇后娘娘主动查的,还是你送上门的?顾柔——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