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险的躲过一场危机,顾柔在落英院着实老实了一阵。关键是有蒙俊看着她,加之天气不好,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密,顾柔哪里也去不成。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后娘娘彻查那晚金牌被盗用事件,矛头直指明玉宫。顾柔也被召入宫中问了一两次话。因手上无确凿的证据,又不想牵连月锦和蒙俊。顾柔刻意隐去了明玉宫的一段遭遇。
事情查来查去没有结果,反而牵涉颇广。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时间,永明宫、明玉宫人人自危。眼看就要收不了场,永明宫一个小宦官站出来顶了罪,承认自己私盗凤令。罪名是有了着落,可原因呢?说来说去也说不通。于是,此事竟成了大武朝一件没头没脑的谜案。最后以盗用凤令的小宦官被处决草草做了收尾。
年还没过完,明玉宫传出消息,宫里掌事的姑姑月锦病故了。病发得很突然,头一天晚上身体不适,第二日晨起人已经不行了。而陆淑仪因琐事惹怒圣上,被禁足于明玉宫内。无召不得迈出宫门一步。
顾柔猜这大概是皇后娘娘与陆玉瑾之间达成的某种默契。只是月锦的死让她分外揪心。从月锦救下她那一刻起,这个结果是注定的了。月锦不可能置自己的亲生骨肉于不顾,而陆玉瑾也不会容忍一个亲近的人背叛。这,是她们各自都要付出的代价。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顾柔轻叹一声。抬头正看见顾嘉明在院子的空地上捉麻雀。他用一截短短的树枝支起箩筐,在雪地上撒下谷物,然后悄悄躲到一旁,等着觅食麻雀飞到箩筐下自投罗网。可惜顾嘉明不够眼疾手快,麻雀吃光了他撒下的谷物,他一只也没能抓住。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忙忙碌碌,一会儿作懊恼状,一会儿又手舞足蹈。
杜红菱来送羹汤。她顺着顾柔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顾嘉明,叹息道:“嘉明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是啊!”顾嘉明性格敏感。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有父母兄妹,他只有阿姐。关于自己的父母,他从来不问。似乎是明白有些事只要一开口就覆水难收。
两人一坐一站,在窗前看了半天。顾柔忽然问杜红菱:“红菱,你说我们像不像这箩筐下觅食的麻雀?”
杜红菱不解,顾柔解释道:“猎人赌的是我们饥不择食,我们赌的是猎人下手不够快。赌注是性命。生死一念间,能否出逃升天全看各自造化。”
杜红菱听了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是挺像的。”
下人前来通报,蒋府上来人取顾柔的信件。蒋怀安自打出征就专门派人在来往京城和湖广传送信件。
蒋怀安的三万大军在湖广行省行进十分顺利。由于蒋怀安治军有方,节制有度。再加上六皇子监督赈灾银粮发放到位,以及地方上积极配合转运军粮。大军抵达前线后,直击薛光前锋部队,将薛光的队伍打得节节败退,阻挡于江陵之外。这一场恶战不仅解除了江陵的险情,还力挫叛军锐气。
然而薛光也并非等闲之辈,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迅速组织力量进行反扑。仗着对当地地势、气候的熟悉,竟然也占到了些便宜。战事一度胶着。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使蒋怀安分心。顾柔的信里只提生活琐事,又询问赵烨统的情况,对明玉宫发生的事情只字不谈。
午后闲来无事,顾柔坐在廊下一边煮茶,一边看杜红菱带着嘉明堆雪人。茶煮到一半,前庭来报窦驸马来了。
杜红菱听到窦景鹏来了,一脸不满意:“他来干什么?”
顾柔也想不出窦景鹏还能有什么事找自己,想了想吩咐杜红菱把嘉明带下去,又向前庭报信的人道:“请驸马爷过来吧。”
不一会儿,窦景鹏带着一个婢女翩然而至。他穿了一身宝蓝色衣衫,肩上绣着四爪游龙。金色腰带上坠着银线丝绦,看着人模人样。他身后的婢女一身红衣,肤白胜雪。
顾柔起身向他打了个招呼。窦景鹏点点头,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顾柔对面。
泥炉里的茶水已经煮沸,氤氲的雾气弥漫在两人中间。顾柔自顾自斟了杯茶,决定单刀直入。
“驸马爷所为何事啊?”
窦景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所为何事?来看看你。”
“看我?”顾柔出奇的笑了起来:“这倒是稀罕得很,民女要倒履相迎才是了。”
窦景鹏一脸不在意,伸出两根手指头在自己的空茶盅边敲了敲,示意顾柔给自己倒茶。
“你竟然能从陆淑仪手里出逃升天,我很出奇啊。”
顾柔斜睨他,咬牙冷笑,恨不得将整壶热水泼到他脸上:“怎么?这事驸马爷也知道啊?莫不是驸马爷给陆淑仪出的主意?”
窦景鹏摇摇头:“这事我事前并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绝对不会让陆玉瑾干出这种蠢事!”
顾柔端着茶盅,若有所思的道:“也是!都是驸马爷玩剩的把戏,可不是蠢?”她就奇怪了,这些人来来回回怎么都是这一个法子。就不能有些创意吗?好像谁把她睡了,她就能乖乖听谁的话一样。
不过,窦景鹏说他事先不知情,顾柔倒是相信的。如今自己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馍馍,要是窦景鹏事先知晓绝对会阻止。
“陆震云那人……他也配!”提到陆玉瑾的三哥陆震云,窦景鹏的脸上现出鄙夷的神色。
蒙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一侧回廊。他的一双冷眸紧盯窦景鹏的侧脸,杀意渐起。
顾柔失去了和窦景鹏纠缠的心情,直截了当的说:“驸马爷今天来就是替我打抱不平的?”
窦景鹏的余光向蒙俊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扭头向顾柔歪歪一笑:“对!没什么旁的事,就是来看看你的。”
说罢,他长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