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媛公主被他盛满怒意的神情所震慑,握住坐榻扶手的十指紧紧收拢,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却不自知。她不自然的默默咽了口口水,半晌才开口艰难的解释道:“本宫只是一时无聊,请顾姑娘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还请平南侯不要误会。顾姑娘是平南侯府上的人,侯爷自然随时可以带回去的。”
蒋怀安拱手向公主道谢:“如此便多谢公主了!”说罢,他弯下腰,两臂穿过顾柔腋下,帮助她站起,又将她半扶半搂在自己怀中。
跪得时间太久,顾柔一双膝盖不听使唤的直哆嗦,小腿肚子酸痛得险些要抽筋。她在蒋怀安的帮助下勉强站住脚跟,虽然有心自立自强,不想再刺激静媛公主几乎崩溃的情绪。然而身体脆弱,无奈只能半推半就的倒在蒋怀安坚实的怀抱中。耳边穿来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安心无比。无论未来、无论过往,至少待在他的怀里的这一刻,顾柔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他的怀抱就是她想要的一切。
可惜这副温暖幸福的画面却看得静媛公主眼中直冒火。
不等静媛公主发作,蒋怀安又不客气的进一步道:“公主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妨直接和臣下商量。没什么事的话,请不要再私下召见顾姑娘了!阿柔不过布衣平民,无法与公主相提并论。请公主自重!”他的语气强硬坚定,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他要她自重?他竟然要她自重?
静媛公主脸上挂不住,几乎就要掉下来。蒋怀安对顾柔毫不掩饰的袒护和对她完全不耐烦的切割形成鲜明对比,简直让她难堪又嫉妒。论出身、论样貌她自问并不比一个来历不明的顾柔差。论用心、论情谊,这些年她的付出也绝对不输眼前这个初来乍到的女人。可是为什么,她屈尊降贵却得不到半点好脸色,得不到半点温情。
一旁伺候的紫玉姑姑粉脸堆怒,愤而出言替公主出头:“我们公主想召见谁便召见谁,难道还要平南侯允许吗?公主对侯爷怎么样,侯爷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侯爷掉过头来却这样与我们公主说话,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对面传来的一道冰冷如刀锋的目光打断。紫玉撺掇顾柔嫁给窦景鹏做妾的事情,蒋怀安还没有和她算账。什么时候轮到她打起抱不平了?
“如有公主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了!”不等静媛公主许可,蒋怀安的手改为圈住顾柔腰肢,转身带着她离开了静媛公主的车轿。
两人四脚刚刚从轿子上落到地上,身后就传来器具纷纷砸在地板上的碰撞之声。
顾柔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低声嘟囔着:“看来静媛公主很不开心啊!”
蒋怀安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脚步没有片刻停留,脸上却露出不在意的表情:“管她开不开心。倒是你,平时看着挺精明,一遇到事情怎么脑子不会转弯。她让你去你就去啊?你难道不会躲的吗?”
话语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却充满怜惜和维护。顾柔在他怀中扬起小脸,傻乎乎的笑了起来:“有你在,公主也不能把我怎么办。我就是去凑个热闹,你不必这么担心。”
蒋怀安轻轻捏住她的鼻尖:“看热闹?哪有人看自己的热闹的?下次她再找你的麻烦,派人通知我一声,听到没有?不许自己自作主张。今天要不是玉莹通知我,你还不知又要吃什么苦头呢!”
“知道了!知道了!”顾柔挣脱他的揉捏,揉着鼻子嘟囔道:“静媛公主对你真的很上心啊,记得八年前在含章殿前马球场第一次见你,静媛公主就对你特别青睐有加。你的态度却这样冷淡,人家可是要伤心了。你看连紫玉姑姑都看不过眼了呢。”
这酸话引得蒋怀安停下脚步,侧目看她:“你的意思是,我需要礼尚往来,热情回应一下咯?”
顾柔瞪他一眼,伸手去推他前胸,却没有推动:“那你快去,快去吧!”
蒋怀安没有撒手,只愣了一下,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你这醋吃得好凶好没道理啊!”
他伸手握住顾柔的手,喉结上下滚动,笑声听起来愉悦无比。
话题明明是顾柔先起的头,最后闹脾气的却也是顾柔。
顾柔又羞又恼,跺着脚耍赖道:“我就是不讲道理,我就是不讲道理了,怎样?”
“不怎样,我很开心!”话音未落,蒋怀安在她的鼻梁上落下轻轻一啄。他的唇像带着火,触碰到的地方顿时燃起一片嫣红颜色。
顾柔捂住鼻梁,低声惊叫起来:“好多人看着呢!你——”
蒋怀安不屑道:“管他们的!只要我们俩过得好就行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是啊!哪管得了那么多呢?蒋怀安的态度嚣张跋扈,顾柔忍俊不禁。
蒋怀安将她送至轿子前,才不舍的放开手,口中还不忘连连嘱咐:“我不能时时陪伴在你的左右,你照顾好自己。再有什么事情叫人来通知我一声,再不能这样莽撞行事了。知道了么?”
“知道了!”顾柔乖巧的回应着,周身被幸福的暖意包裹得严严实实。
四周围行过车马中的贵族女眷纷纷掀起窗帘,隔着车窗偷偷查看态度亲昵的两人。顾柔几乎能感觉到后背各种充满嫉妒的眼光。可是她不在乎,眼下除了蒋怀安还有什么能值得她分神呢?
见她答应得乖巧,蒋怀安抿嘴笑了起来,然后拍拍她的肩头,满意的转身走了。
五彩缤纷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进了一天,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秋北猎场。皇帝传下命令,要众人效仿军营在猎场边缘搭起大帐,修整养息。蒋怀安负责秋猎的防御守卫工作,他的大帐自然离帝后的中军大帐不远。考虑到顾柔的情况,他特意选了中军大帐背后的位置,离其他官员的帐篷隔开一段距离。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