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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羽翼

鸩女谋 霍小星 3247 2021-04-06 17:49

  戏台上的折子戏已开锣。

  宋夫人点了出《失空斩》,诸葛亮念道:“忆昔当年居卧龙,万里乾坤掌握中。扫尽狼烟归汉统,人曰男儿大英雄。”

  戏台下陆玉瑾凑在宋桢耳边嗡嗡道:“原来你与武平侯世子早有相识,怎的不告诉我?亏得我还拿你当姐妹!”说罢便去摘腕子上那串十八子手钏。

  宋桢急忙将她腕子按住。这许多人在场,陆玉瑾当下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可怎么收拾。

  “好姐姐,不过是击鞠场上打了个照面,我早不记得了。你快别拿这个消遣我了罢。”

  “当真只是打了个照面?”

  “当真!”

  ……

  书房里,武平侯蒋克武和宋济的谈话才将将切入正题。

  宋济屏退左右,开口问道:“闽南三万军士皆由蒋氏一手一脚壮大,克武你眼下何故自裁羽翼?”

  武平侯的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并不直接回答宋济的提问,反问他:“太祖以前,中原十年九朝,何故?方镇太重,君弱臣强。

  大武平定天下五十余载,当今圣上欲夺军权、制钱粮、收精兵。此番心思愚兄远在闽南亦能揣摩一二,贤弟何故一叶障目?

  若要使君臣之间,两无猜忌,上下相安,唯有顺应时势上缴兵权一计。”

  蒋克武一席话开诚布公,一针见血。说蒋克武在军权和虚名之间选择了虚名,不如说他在权利和生存之间选择了生存。

  宋济听了,踏着光可鉴人的水磨大理石地面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落在书房东墙上,那里挂着太祖皇帝御赐的赤霄宝剑。宝剑以鲨鱼皮为鞘,千钧龙纹为柄,剑刃常若霜雪。太祖皇帝将此宝剑赏赐给宋老将军,称赞曰:“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护国安民,功在社稷。”

  宋氏一门忠心耿耿可昭日月,从太祖皇帝开朝以来追随至今。宋济不相信当今天子会猜忌至此。

  他闭目摇头:“宋氏久沐圣恩,一门忠烈,必不至叛君,圣上何忧?况且北境不平,济如何能休?”

  武平侯拍着桌角“哎呀”一声,似是怒其冥顽不灵:“宋氏忠心你知我知,圣上不知。贤弟一日不缴兵权,圣上便一日不能高枕无忧。人生百年不若白驹过隙,若是连身家性命都没有了,何谈其他呢?”

  宋济蓦然转身,轻声却坚定的道:“男儿当为万世开太平,岂能只顾厚自年华。克武,二十年前你可不是这样。”

  武平侯闻言亦是感慨。他站起身,缓慢踱步到宋济跟前,伸手轻轻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此一时,彼一时。贤弟啊,你我都老了,人终究是强不过天的…皇上封赏蒋氏至少是抱着和平的姿态,难真要闹到干戈相向的那一天,谁都没有好处。”

  天下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权利终究要向更大的权力低头。

  须发半百的两人对立半晌,谁也说服不了谁。宋济疲惫的抹了把脸,强打精神摆摆手,向武平侯苦笑:“你我兄弟好不容易相聚,先不说这个了。我看怀安也跟着你来了?”

  提起长子蒋怀安武平侯很是得意,他一扫刚才的晦暗,乐呵呵道:“是啊,这孩子和我镇守闽南十余载,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看怎么样?”

  宋济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龙驹凤雏,将门虎子啊!”

  武平侯抚须朗声乐道:“既然你看着怀安不错,桢儿也要及笄了,那我们两家的娃娃亲是不是也该办一办了?”

  宋济抚掌哈哈大笑:“这是咋俩二十多年前的约定了吧?亏得你还惦记着。要办,要办,自然是要办的。”

  将军府的秋宴散去不多时,便传来武平侯府登门提亲的消息。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没有瞻前顾后的商讨,武平侯夫人请了国子监祭酒胡大人的夫人郭氏做媒,带着彩礼直接登门了。——就是这么敞亮大方、干脆利落。满京城女眷闻得此讯无不艳羡。

  而当事的另一方——宋桢却有惊无喜,她坐在梳妆台前愕然问道:“哪个武平侯世子?是那个刚从闽南回来的蒋怀安吗?是他提亲了?”

  莲香和悦儿见她的吃惊模样,都握着嘴笑了起来:“满京城还有第二个武平侯世子么?就是那个武平侯世子。姑娘中秋的时候在府上见过的……姑娘这是欢喜过头了吧?不过武平侯府和将军府还真是门当户对呢。”

  宋桢几乎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刹那间由红转白。她沉声问莲香:“什么时候定下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莲香笑容未敛,见主子脸色不虞,急得手也跟着发抖。她赶紧向悦儿递了个眼色,诺诺回答:“大概是中秋节那会儿吧…”

  宋桢拍案而起。悦儿唬了一跳,和莲香面面相觑:“姑娘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宋桢眉心直跳,拧眉咬牙道:“去沁卉园!”她要问问母亲,如此独断霸道的将自己许给蒋怀安是何道理?

  莲香见情势不对,跟上前去劝道:“姑娘去钦汇园是要做什么?夫人这会子午歇还没起身…姑娘……”

  不待莲香再拦,宋桢抬脚便往门外而去。莲香和悦儿只得跟在后面快步追赶。

  正是秋日午后,沁卉园内锦帘低垂。满园的木芙蓉开得云蒸霞蔚。嫩绿的袅袅纤枝上一朵朵碗口大的粉红色花朵如绿罗囊彩霞,在盈盈秋风中似美人初醉。

  宋夫人午睡刚醒,端坐在镜前由侍女篦头发。耳边松散的发髻已现白发,她探身对镜,凝眉细瞧。

  宋桢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进门便怒气冲冲的嚷着:“母亲,武平侯府什么时候提的亲?这亲事女儿不允!女儿不允!”

  “唔?”宋夫人由镜子里望着女儿身后剧烈晃动的翠色碧玺珠帘,神情怔忪。回过味来,她面色跟着嘴角一沉,道:“不允,什么不允?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允不允的?越大越没规矩!” 鸩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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