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有些楞征,呆呆地看他唤陶陶帮我准备一件厚点的衣衫,又让翻出来青绿色的一件云篷。低头瞧见我放在竹榻一旁的湘妃竹笛,随手拿起来别在腰间。我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还穿着一早觐见王上的那件深紫色底,暗纹描花的衣衫,腰间挂着玲珑玉璧。发髻上一管玉色针簪,衬托着他的脸色尤其俊朗冷峻。一身的气度,他其实很有大将的风采,难怪郡主一眼便能瞧上他,确实很迷人。
懵懵懂懂的胡思乱想间,我已经被莫扬连拉带拖塞进了马车。他亲自坐在车头,驾着马车“嘚嘚”奔着城外而去。我扶着车厢,随着马车的颠簸努力使自己身体平衡一点。他驾车的水平,和安叔实在相差甚远。这个时候我其实顾不得嘲弄一下他的驾车水平,也没心思心疼那匹被他鞭打着飞奔的可怜骏马。我很想问问他,今日见到王上的情形如何?为何这么久才回来?王上许了什么官职给他?可他一路抿着嘴,似是不愿意谈及。
见他神色自若好端端地出现,我想无论如何,应该是没有大碍的。虽然我稀里糊涂,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房中,我瞧得很真切,轩辕剑确实在他手中好好的带回来了。那么,一切平安无事了。我心上悬着的一块石头缓缓落了地,可不知为何,落了一半又停住了。既然一切很好,莫扬为何不告诉我到底如何呢?他虽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可是这么大的事,总不会瞒着我的。也许有什么好消息,他想看日出的时候,再给我一个惊喜?唔,这完全有可能。
此时面对他的背影,我默默出神,等待他突然回头来一笑,然后和我说那个惊喜。
我没等到他的回眸一笑,不过确实等到了一个惊喜。他自腰间抽出竹笛,慢慢开启一片清幽绵长的婉转笛音。这笛音丝丝缕缕,却不似以前那般悠扬清脆,更有着淡淡的幽清低沉,渺杳出几分惆怅和空茫。一曲终了,他也不说话,默默地远目山峦,留给我一个萧索孤寂的背影。
渐觉天光明亮,远处一片蓝白天空,慢慢地,山峦当中出现一缕淡淡的红光,那红光越来越浓,越来越亮,如同烈火燃烧,却无光焰,无声地带有凉意的燃烧。过了一会,那团火红中露出一点更为红艳的点,红点慢慢升起变大,一轮红日从山峦的红耀光晕中浴出,把那一片天空晕染照耀得如同红海,朝霞万丈光芒,璀璨四射,金光闪闪,感觉大地在这金光之中如同泼上了渐变的五彩水墨,光耀琉璃,胸壑顿开。
好美!我不由赞叹。原来在这山上看日出,和在家中看日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我惊叹地站起身,默默挨上莫扬的身旁,他伸出右手揽住我的肩膀,和我一样痴迷地盯住那一团火红。晨风微微,衣袂然然,几缕发丝飞扬,凡尘俗世如绝身外。
我喃喃自语道:“我竟然不知道,日出是这样的美。”
他将我搂得更紧,低低道:“你喜欢,我以后常陪你来看日出。”
我仰头看了看他的侧影,一时无语。自从挑明了我们非亲生兄妹的关系,我便觉得对他的感情起了很微妙的变化。说不清楚这种变化是什么,但我能肯定已经超出了以前那种亲缘的关系。他说喜欢我,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和他一样的那种喜欢。对待内心的情感,我总是比人慢半拍的样子,确切地说,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总是空空落落,就像有个空洞,浑浑噩噩地总是填不满出不来。
我是个顽疾在身一生病痛的人,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自己,一生不要拖累别人,更何况是莫扬,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有属于自己的疏阔人生。可我要如何和他说,他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试探着对他笑笑,我认真而诚恳地说道:“我……其实很希望你可以去开拓一番自己的功业,你有这个实力,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天下为重,更……”
莫扬扳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着他,右手依旧拢着我的肩膀,使得我贴近他的胸膛,左手掩住我的唇,将我后半句话赌了回去。
他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挲一会,语调轻柔道:“在我心中,从来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念头,我也没有那么胸怀大志,高尚无私,我只想陪着你,陪着爹娘,过我想要的生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觉得自己有病,你不想拖累我是么?小蝶,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且就算你这病一生也治不好,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我会尽所有去研习医术,我会找到妙一道长,让你不那么疼痛。”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近耳语:“说了你也许不信,自你出生,我就觉得和你前世相识,我就只想保护你,陪着你,照顾你,就像前世我也这么做了一般,小蝶,你知道不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他突然托起我的脸,深深看进我眼睛深处,声音严肃认真,正色道:“小蝶,你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要相信我,明白吗?”
我被他突然一本正经的表情吓住,震惊道:“什么……意思?是出什么事了么?”想起昨日觐见王上的事,我大惊失色,猜测地说道:“难道……是觐见王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么?”
他淡淡笑了,道:“什么也没有发生,别乱想。”
“那……你怎么不说王上都和你说了什么?你作为武魁,按理王上是要给你封官赏赐的。”
又是清冷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傻瓜,我虽然是武魁,可只是在武功上有些见地,论作战还无实际谋略,哪那么快就默了官职,左不过是赏赐些金银珠宝,和一个中郎将补遗的位置,也就是个虚名,不过能享受俸禄,待以后有了战功勋绩,才有可能封实质的官品。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你知道的,我当初就是为了轩辕剑才参加武选。如今轩辕剑牵扯出九黎山庄这一段密辛血仇,作为莫封的兄弟,我义不容辞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我点点头,道:“这也确实应该,你不用担心我。”
他揉揉我的额发,道:“小蝶,等这件事了了,我就带你回元州,我们陪着爹爹和娘亲,平平静静地生活,你说好不好?”
“好!”我低低回答,心里却一声止不住的叹息。我虽然天真不谙世事,却也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他既然夺了武魁,又牵扯上轩辕剑的丝丝缕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摆脱。作为大齐王朝的臣子,又岂是他一句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如何让王上放了他自由,估计也不那么容易办到吧,否则,他何以从王宫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眉头不展呢。
我按住心中郁结,展颜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我相信!只是希望你,还有封哥哥,千万顾得自己安危,不要让……让爹爹和娘亲,还有我担心。”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我更紧地抱住,仿若抱一件极其珍贵的玉器,松了怕跌坏了,我直直立着,侧过头,与他并肩看向已经升上半空的太阳,一片血红,几朵白云浮在蔚蓝的空中,缠缠绕绕,撩人心思。
看了一会,觉得日头开始变得毒辣,一晚上没有进食喝水,此时觉得有些口渴。莫扬很是体贴地握着我的手下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昨日上坡的时候,体力还好,走一会蹭一会,又有莫扬在头前领着,时不时拖上我一会,我还未觉得疲累。这几个时辰没有休息,又空着肚子,下山的时候总觉得路滑坡陡,脚步虚软不停使唤。
跌跌撞撞走了一会,我才发觉脚上这双软底缎鞋很不经这山路,磕磕绊绊的小石子膈应着脚掌,磨蹭得很是难受。我又不像莫扬身负轻功,稍微提着气便能健步如飞,重力也不在脚下太多,所以走得很是轻松。
他走的快,我跟得也快。便不太留意脚下的路是否平整,一不小心绊倒在一块石头上,“哎哟”一声歪斜下去。幸好前面的莫扬一只手向后握着我的手,感觉我身体歪斜,他手上一使劲,我不至于直接扑到在地,可右脚蹑趄,还是被崴了一下。
我扭了扭脚脖子,皱了皱眉。莫扬扶着我坐下来,拿手捏了捏,又轻轻地抻了一下。没崴了脚,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肌肉拉伤。我觉得也还好,站起来便要继续走路。莫扬却皱着眉,转身背对着我蹲下。
他这是要背着我下山,我犹豫了片刻。他却不由分说反手拉着我的胳膊往上一提,我就稳稳当当伏在他的背上。
他一边慢慢背着我前行,一边道:“记得你小时候,我带着你出去玩,每次玩累了,都是我和莫封轮流背着你回家。”
我回忆起久远的往事,那个时候,莫扬和莫封总是形影不离,有时候带着我溜出去,到河边抓鱼,街上看好玩又新鲜的东西。那时候我喜欢看唱戏和跳舞表演,哪家搭台请戏班子,他们就带着我溜出去看。常常是玩累了,回家的时候我在半路就耍赖不肯走路,他和莫封就轮流着背我回家。
我轻轻笑着,道:“那时候,我总爱耍赖,每次你都没办法。我记得你和莫封为了背我常常划拳定输赢,输了的人背我,你几乎每次都输。”
他“呵呵”一下,道:“如果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输给他。他每次出拳都是石头,哈哈,万年不变的石头,害我每次都要小心藏起三个指头,怕自己一不下心变成布。”
我伏在他的背上,将头埋在他的后脖颈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一直以为他在这方面很笨,每次都输给莫封,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为了背我才故意输的。他待我的这份情谊,我竟是要如何才能报答。
慢慢回到山下老夫妇家中,我还未从莫扬的背上下来,便见得一个人影悠悠忽忽地飘了出来,悠悠忽忽地停在我们面前。
汶啸天清清冷冷若有若无地笑着道:“真是好兴致!小蝶,长这么大了,还在赖你这个兄长背你啊?”
我心虚地从莫扬背上下来。在他看来,我们只嫡亲的兄妹,这种状况很是普通,开开玩笑而已。可我却有些不自在,像被他窥探到了秘密一般微微红了脸。
莫扬皱了皱眉:“怎么哪都有你?我带小蝶去看个日出,也能看见你。九黎山庄的人,就是不一般,什么行踪也瞒不过你啊。”
“哈哈,”汶啸天舒朗一笑,“安叔告诉我的,说你们到这里来了。”
我好奇地扁了扁嘴,“安叔口风一向最严,虽然我们知道你是莫封,可他似乎不知道。居然会告诉你莫扬的行踪,你还真有本事。”
莫扬也很是期待答案地盯着他。汶啸天点头道:“诚然,安叔自小就对莫扬另眼相待,自然不会将你们的行踪告诉别人,不过我只有办法。”
莫扬扶着我到一处石头上坐下,道:“你用什么办法?我倒听听。”
老夫妇也跟着出来,很是热情地要请我们去用早膳,汶啸天便住了口,我们也不推辞,随着进去用了点粥。告别的时候,莫扬死活塞给夫妇俩一锭银子,倒把他们吓得不轻。这一锭银子,足够他们夫妇半年的开销,自然是不敢接受。我恳切劝他们收下,老妇人才肯千恩万谢地受了,又万般不舍地看着我们的马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汶啸天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赶马的小厮,守候在路旁,见到我们恭恭敬敬地拜了,结果莫扬手中的马鞭,稳稳当当地上了车头。莫扬便和汶啸天一起进了车厢,分坐两旁。
默了一会,汶啸天悠悠开口道:“安叔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明白,他早就看出我和你必定有些渊源,你也是信任我的。所以我告诉他,我帮你分忧来了,他自然就肯说了。”
莫扬道:“分忧?分什么忧?”
汶啸天脸上诡异一笑,道:“你还真是没事人一样?怎么?想好了要娶那大将军家的小姐了?”
莫扬神色一变,“你知道?”
我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娶大将军家的小姐?哪个大将军,慕大将军么?怎么没听他提起半句。
汶啸天悠悠道:“王上赐婚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知道很奇怪么?”
莫扬飞速看我一眼。怪不得他回来后心事重重,怪不得他回来只字不提王上召见的具体事宜。原来王上赐婚大将军家的千金小姐。他说让我相信他,原来是怕我多心,怕我怀疑他的真心么?我心中凄凉一叹。此时我这一叹,却不是为我自己,而是想到了合阳郡主。那郡主对莫扬一往情深,只盼着他得了武魁之位,好有资本结亲侯爷府,可现在百转千回,竟然要看着莫扬娶将军府的小姐。真是好一个荡气回肠的曲折故事,却不知道这故事的结局要走向何处。
见我沉默不语,汶啸天好奇地对我道:“咦,小蝶,你不高兴吗?你马上要有个将军府的嫂嫂了,不替莫扬高兴一下。”
我茫然抬头,“唔,高兴,高兴。”
我本是心不在焉的敷衍之语,在莫扬听来,似乎成了心痛之言,他眉间闪过一抹沉痛和不忍,很快忍住,盯着我道:“小蝶,不要听他的话,我断不会娶那个什么将军府的小姐。”
汶啸天很是奇异,道:“这倒奇了,你和小蝶表什么态。你这话,该是和那个情根深种的郡主说吧。”
我依旧空茫,道:“是啊……郡主,郡主还不知道么?”
汶啸天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估摸着这会,郡主应该知道了。因为我来的时候,在街上看见郡主的马车一路飞奔,往你们莫宅的方向。”
莫扬脸色又是一变,伸长脖子对外面叫道:“不要往莫宅的方向,去别处。”顿了顿,大喊道:“去你们九黎山庄的黎楼。”
外面赶马的小厮掀开一半帘子看了看汶啸天,得到汶啸天首肯的点头后,回身一扬鞭子,朝着莫宅相反的黎楼街道而去。
一路无语,莫扬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汶啸天见状也不多话。到了黎楼,赶马小厮拍门,待里面的人开了门,将我们让了进去,早有人通报庄主回来。幽冥掌史出来见了礼,领着我们到了后院的一座偏厅,看起来应该是汶啸天的卧房待客厅,里面布置得很是雅致,临窗一张茶桌,上面置放着茶具和一卷书籍,旁边还有一盘残棋。
分别坐了,进来一个小厮送了茶水,汶啸天吩咐旁人全都出去,又叮嘱不许人打扰。九黎山庄训诫严明,对庄主极为看重和敬畏。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汶啸天治理得很好,也很得人心。
吃了好几盏茶,汶啸天才打破沉默,皱眉问道:“莫扬,你打算怎么做?”
莫扬已然恢复了平静,施施然道:“自我想去夺武魁开始,我就知道这条路不会太平。现在既然走到这一步,也只能见招拆招,昨日殿前我已经拒绝了王上的赐婚。王上虽然不悦,不过也并未因此治罪。他给我几天时间考虑,我便考虑几天,然后继续回复无法履命,婚姻之事重在两情相悦,他就算是王上,难道还能强扭着我去成亲不成。我本来就没看重那些虚名头衔,大不了自请离朝,还我往日潇洒,还应了我的心愿,岂不正好。”
汶啸天摇摇头:“只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觉得这事奇怪,慕大将军就算惜才爱才,也不至于立时三刻就急着将女儿嫁给你。”
莫扬敲了敲桌面,又凝目片刻那盘残棋,信手拈起一枚棋子落下,淡然道:“我自然明白。表面看来,他可以撇得干净,王上赐婚,谁又能说他将军府有什么问题。指不定王上还要大赞一番,将军府为了朝廷笼络人心,连自己的女儿也舍得出去,更是大齐王朝的肱骨大臣。他又深得王上宠信,王上也不会怀疑他什么。”
汶啸天深以为然,“我一直怀疑灰衫剑客出自慕将军府,只是没有证据。你也去试探过了,那少将军的武功路数和灰衫剑客完全不同,但是这事,我始终觉得有些奇怪。要说嫌疑,他定然最大。”
汶啸天也拈了枚棋子落下棋盘,“咦”了一声,“活了,我昨夜想了好久不破的棋局,让你一子盘活了,看来这么多年,你也不至于不学无术嘛!”
“我不学无术?”莫扬鄙视着道:“来来,我们来杀一盘,看看是谁不学无术?”
汶啸天搓着手道:“来就来,谁怕谁?”忽又正色道:“若你真成了大将军府的夫婿,该当如何?”
莫扬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自然以岳父大人为尊,与慕大将军府同气连枝,荣辱共担,轩辕剑自然也算慕大将军府的东西。”
两人会意一笑,居然真的就开始摆盘下棋。我坐在一旁敛眉沉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可又说不上来。他们谈论了半天,却也没说出莫扬究竟如何处理。他拒绝了王上赐婚,王上会答应吗?大将军府会不会记恨在心?少将军知道不知道这事,他是否也和大将军一样,着意轩辕剑呢?
趁着汶啸天凝眉思棋的空隙,莫扬回身捏了捏我的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你在担心么?不怕,我有办法处理的。”
汶啸天落下一子,抬头道:“哈,小蝶,别担心,至多你就是多了将军府千金嫂嫂,以后他娶了夫人,顾不得照顾你,搬我九黎山庄来,我那里逍遥自在。”
莫扬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怎么?你那么大的九黎山庄,还没给你娶几个夫人么?”
汶啸天郎朗打趣道:“你是兄长都未娶妻,我怎么敢越过你。”说完若有若无地扫视了我一眼,“我……定要娶个自己心爱的人。”
我淡淡笑着,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娶个好嫂嫂。还有,爹爹和娘亲很是担心封哥哥,封哥哥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告诉他们?”
汶啸天脸上现出怀念的柔情,“再等等吧。如今我身负家仇,不知道仇人有多厉害,还是不要让人知道我与莫家的关系比较好,免得给他们带来祸患。”
我叹口气,“这样……也好,只是爹爹和娘亲找了你这么多年,很是想念你,他们要是知道你现在好好的,还是九黎山庄的庄主,肯定高兴坏了。”
抬眼看了看莫扬,他的脸上若有所思,正色道:“默封的想法很对,先不要告诉爹爹和娘亲吧。还是要抓紧查出灰衫剑客的行踪,若他果然出自慕大将军府,或许你父母当年的事和他们有关系。要是能查到轩辕剑以前到底是谁的,或者能查到当年老庄主夫妇去见的那个朋友是谁就好了。”
汶啸天冷清道:“不急,他们既然出了手就不会罢休。到是你,要好好想想如何处理王上赐婚的事,这可不是儿戏。还有,要小心那个慕大将军。”
他顿了一下,又道:“明天我要离开王城回山庄办点事情,大约十日左右能回。王城这边,黎楼会有人在,你若有事可来这里留下口信,他们自会传给我。”
听闻汶啸天要暂时离开王城,莫扬有些许的惆怅。他们沉默地下完一盘棋,见时辰不早,莫扬和我告辞回莫宅。
马车刚进院子,陶陶就颠颠地跑过来,一边帮助我梳洗整理,一边絮絮叨叨打开话匣子。
原来合阳郡主一早就来了,红肿着眼睛,等了好久也没见我们回来,底下人又三请四催,说郡主偷偷瞒着侯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恐被发现。那郡主才很不甘心地回去,留下话说让公子去见她一面。
陶陶奇怪我们的马车怎么没碰上郡主的车轿。我想了想,街头转弯的时候,似乎听见有马车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的声音,只是当时走神,也没留意,听陶陶这话,怕就是郡主的车轿了。
莫扬听了这话不置可否,亦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弄得陶陶好一阵唏嘘,替那个郡主叹息一回。可是郡主为什么哭肿了眼睛,急着来找公子爷,她却不知,只同情地认为定然是公子爷辜负了人家一片情意。这么一番絮叨后,她又连带着感叹了一番当年元州的王月梅,幽幽道:可惜了郡主这么好的人,只怕也和王家小姐一样,要伤心了。也不知道公子爷到底怎么了,怎么哪个女孩都为他伤心,他也没见热情一点呢。
唉,可怜的陶陶,她要知道莫扬心心念念的人,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我,又会如何呢?她会不会吓得惊跳起来。她还不知道莫扬的身世,还只以为我是莫扬最疼爱的妹妹,一个劲地同情着郡主,希望我去劝劝公子爷不要伤人家的心。这个陶陶,还真是喜欢上郡主了。 蝶仙重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