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春生带着一千人马,顺利从石林脱身,然后她分别留了五百人马在石林的两个出入口守护,自己带着五个亲兵,赶回锦绣城。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那么拼命,但她只要一想到宽大朝服下,那个瘦小孤单的身影,心就会有些疼痛起来:陛下,是需要自己的。
乔巴收到乔春生传来的消息时,刚刚好在淡水泉的军营中找到了胡月泉。七杀梅花阵的隐匿空间,置身军营中看不出来,但有懂阵法的人飞到高处,自然能够看出破绽。
胡月泉听到帐外一阵喧哗,心中便猜到了几分,她从容地站起身,果然听闻一阵破空之声,无数羽箭从帐外射入,将整个隐匿空间射成了筛子。
身为东女国第一高手,胡月泉的一双手,左手能调动烈火之力,右手能激发寒冰之力,是罕见的水火两系兼修的大法师。可以说,只要她出手,千军万马之中,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乔巴见整个隐匿空间被扎成刺猬,只有中间很少的一部分箭头燃烧了起来,心中顿时一沉。这一聚火术,是胡月泉的绝技之一,她果然在里面。“来人,给我扔两颗火油进去。”乔巴扬起小脸,一字一句下达了命令。
东女国的火油,和后世说的石油不同,它是淬炼出来的火之精华,被封印在琥珀里,每一枚小小的琥珀,都能将方圆五里内的任何东西烧个精光。因为杀伤力大,提取不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使用。
一听乔巴下令用火油,众将士的脸上都闪过一阵迟疑之色:这火油一旦燃烧起来,就是无差别攻击,淡水泉周边,都是守卫搭建的军帐,万一控制不住火势,烧起来了怎么办?
乔巴瞥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内心微微一哂,等破了这口妖泉,远方有大好疆土等着我们去开拓,何必在意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她再次扬起手,做了一个行令的手势。
乔巴带来的人马,都是保卫皇城的亲军,自然对她言听计从,于是再也没有人犹豫,取来了两颗光彩流转的琥珀石,琥珀石内,跳动着红色的光,封印在内的火之精,跃跃欲试地想要破印而出。
乔巴白嫩的手把玩着这两块琥珀石,她对着被扎成筛子、死一般寂静的帐篷道:“我说大司仪,你身为神巫一族最后的血脉,难道连这点血性都没有了?只会躲在帐篷里,当一只缩头乌龟么?”
这是乔巴第一次点出胡月泉的身份,一些对东女历史稍有了解的高级将领,脸上均露出了一片惊异之色:大司仪是神巫余孽?神巫一族,不就早就被杀光了么?
胡月泉隐藏在帐篷里,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听到乔巴这么说,她心平气和地隔着帐篷回道:“乔巴,你不用使这种激将的法子,你要用火油对付我,就出手罢,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火油厉害,还是我的寒冰之灵厉害。”
胡月泉在人前,素来是谨小慎微的样子,今天难得说了一句硬话,她痛快一笑,张开双手,衣袖被猎猎劲风吹得作响,透过羽箭射穿的孔洞,她看了一眼淡水泉的方向:灵童,复兴神巫一族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淡水泉下,楚朝露他们一行人由阿达亲自带领,向草原的最西方走去。女神居住在草原最西方,越往西走,动植物越少,走到女神“居所”附近,四下一片寂静,只剩下从旷野上刮过的风呜呜作响,带来千古的回音。
阿达远远地指着一棵参天大树:“大树下,有一扇门,你们进去后,一直向下走,就能找到女神。”
这位红雀部落的酋长双膝跪地,脸上是又惧怕又期待的神色,他将脸贴在地面,将这种复杂深深隐藏起来:“神巫一族的母亲,请原谅我……”阿达喃喃自语道。
楚朝露和寂夜对视了一眼,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小言握紧了自己的追魂弓,凡界王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走罢。”四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与信心。
走近大树,楚朝露依稀认出,这似乎是一颗槐树。她不禁想到南柯一梦的典故,一个书生在槐树下喝得烂醉,忽然有两个紫衣使者过来拜见他,说是“国王有请。”
马车载着半醉的书生,朝大槐树下的一个树洞驰去。进入洞中,但见晴天丽日,另有乾坤。车行数十里,行人不绝于途,景色繁华,一座高耸的城墙上悬着金匾,上书“大槐安国”,又有丞相出门相迎,告称国君愿将公主许配,招他为驸马。
这个书生娶了“金枝公主”,享尽人间繁华,后又因外敌入侵,公主病逝,不再受到重用,一生之中,起起伏伏,正在悲叹之时,被仆人推醒,告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书生梦醒后,去大槐树底下一看,只见有两个大大的蚁穴,洞**,有土堆成的宫殿山丘。他方才觉悟,梦中遇见的大槐安国,就是这个地方了。
楚朝露正想得出神,肩头被轻轻一拍,对上寂夜一双神采湛然的眸子:“想什么呢,咱们要进去了。”楚朝露回过神来,只见凡界王和小言已经合力推开大树洞前的石门,先走了进去。
楚朝露连忙跟上,只见洞中曲曲折折,又一次与小时候看过的故事重合,她一时觉得有趣,就简略跟寂夜讲了讲。寂夜听完,低低一笑:“你是不是也盼着,眼前这些经历都如南柯一梦一般,快些醒过来就没事了?”
他一句玩笑话,却让楚朝露一时怔住。她回想起自己从一个现代不入流的小明星穿越回来,第一世,糊里糊涂地帮人造反,下场凄惨而亡。
第二世,附在小鱼身上,辛辛苦苦修炼成人,好容易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爱人却陷入了沉睡,如今,她为了唤醒清辞,来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女儿国,这些经历,可不像是在做梦么!
寂夜见楚朝露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不禁皱了皱眉,落后几步,牵过她的手。楚朝露只觉得掌心一暖,这种力量将她从恍惚的思绪中拽出来。
“想什么呢!洞中湿滑,你再不留神,摔一跤可别哭鼻子!”耳畔响起寂夜关怀备至却偏偏装作不耐烦的声音,楚朝露笑了笑,管它是不是南柯一梦,我只求,渡过眼前这一关就好。 北朝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