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乘虚派存物的地方和其他地方都有不同,并不在它的正殿,而是在乘虚派所在的待君山上一处隐蔽之地。在上山前他们恭恭敬敬的请我们下马,不带任何侍从,连佩剑都是要除去的。
紫硫问他们,“若是被猛兽袭击了怎么办?”
乘虚派负责守山的弟子规矩再拜,“乘虚派立派一百六十七年,待君山上所有猛兽都已被消灭殆尽,连蛇虫飞鸟都是些温和无毒之物,只是外人多有听闻解毒至宝这等谣言所以硬闯者,接下来的路又都是三位殿下自己走的,虽然派人递了消息去,只是素来规矩,上山不执兵戈,怕将三位殿下与其余诸人弄混而怠慢,所以还是卸了佩剑才好,还请三位殿下见谅。”
话说得委婉,又递来了烟火雄黄等物,便也不好多和他纠缠,就此离开。
待君山说起来并不高,我素来又是以身子不好出名的,那弟子还是牵了匹温顺的矮脚马来,叫我乘马上去。
只是我身子不好,就算骑马,也是走不得多久就腰酸背痛的要休息,还未行至半山,日头就已高照。他们见日头高起来,怕我晒得中暑,便索性叫我下马休息,等日头低了再走。
我苦笑道,“这样的速度,谁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呢?”
因为个子不够高,又找不到合适的石头,白璧便两手卡在我的腰上,将我从马上抱了下来。之后又安抚性的拍拍我的手取了水壶问我,“你渴不渴?”
我点点头,接过水壶,小小的喝了两口,我肠胃虚弱,喝不得生水,这是嘱咐山下的人特意为我们准的两壶蜜水,现在还是温的。
他们两个身子比我好些,有时走走停停,现下竟是连滴汗也不曾出,只是鬓发微微的散开了些。
“照这个样子,天黑之前大概就能到乘虚派了。”白璧说着,挥开折扇,轻轻地替我扇风。
我许久没有骑马了,山下的弟子虽然体贴的给我来了匹温顺的矮脚母马,但是架不住这身子娇弱,骑马时不断的摩擦使得大腿那里现在又痒又疼,难耐的很。额头上的汗水虽然有因为天气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来自于这种难言之隐。
“不是说要去找隐藏的地方么?现在去什么乘虚派?”我换了姿势,接过他的扇子,搭在自己大腿上,借着扇子的遮掩,小心翼翼的将两腿分开些。
“那个地方,”紫硫冷笑着,“难道还真的要我们自己去找?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了,我知道了。
这又是要仗势欺人的节奏了。
又不想和他吵架,便只是唔了一声,随后紫硫站起来,和我道,“想不想看我舞剑?”
“你又没有剑。”我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人还不如我会用剑,看着有什么用呢?
他上前走了两步,折了一根树枝,道,“你看,这不就有了么?”
我和白璧相顾无言。
于是他自顾自的以树枝代剑挽了个起手式,随即就在原地连着挥舞几下,借着惯性直接冲到了几丈外的树丛边,道,“何人!”说着就是一根树枝打了下去。
我以为他开玩笑,但是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程子夜!”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
那身上衣衫都扯碎了几条,脸上沾着不知从哪里蹭来的灰,嘴里还一直咬着牙忍着痛喘气的可不就是程子夜。
我既是一开口就点明了程子夜的身份,紫硫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只好转过身来瞪我一眼。
我晓得他是早就看出来那人是程子夜,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借故打他一顿。但是说起来,没事为什么要和个小孩过不去?
便只装做没看见,单单是望着程子夜,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硬生生地挨了一抽,想来是痛极了,又不愿意叫出声来,这下花了许久才平复自己的声音,和我道,“他们说你们今天来求药,我便也来了。”言罢又喘了口气,“我晓得你们不会愿意带上一个我,我就在这后面跟着就是了,谁知道你们骑了马还走得那么慢?我便只好藏起来。”
我哭笑不得,“你既然知道我们不会带上一个你,那么你不要来就是了。”
“不,”他说着,终于平复了呼吸,认真地看着我道,“你这场病都是因为我,所以我要治好你。”
“要是治不好呢?”我问他。
“那就把这条命赔给你。”他说着,扯碎了的衣袖被他索性扯开了扔掉,“不管你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他的眼睛从自己的袖子上转到我的面上来,“你不该死,所以倘若你死了,就是我的错,为了弥补我的过错,这条命我就赔给你。”
神色过于认真,简直到了要令人心慌的程度。
我不由得借着大笑来掩饰自己错愕的表情,“你居然这样想?居然觉得你把你的命还给我就行了?”
他也不恼,只是点点头。正是正午,极热的日头,极亮的阳光,衬出少年一张稚嫩又坚定的面孔。
竟是让我陡然间心跳一滞。
我心里慌乱,又着实佩服他。便拿起扇子给自己扇风掩饰表情,道,“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多少也让人放心些。”
他答应了,白璧便起身给他让了个阴凉的位子坐。他和我们不一样,一路上估计没有怎么休息,晒得面色红扑扑的,怕是到了晚上就要蜕皮。
我想起手里收着的膏脂,便递了过去,叫他多少在面上搽一些,免得之后皮肤爆裂。
他接了,沾着膏脂在脸上一抹,将自己面上的几道灰倒是抹匀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叫他擦脸了。正准备出声的时候看见紫硫正盯着我看,一副你不要告诉他的表情,于是便只好作罢。
反正我也不是洁癖,就这么办吧!
他自己也看不见。
他看起来莽撞,我多扫了一眼,发现他倒还算好,也记得带了壶水上来,对于他的行为,我目前属于尚处于能够接受的状态。
只是突然多出了一个他,我们三个都有些不好说话,紫硫是不会想和他说话的,白璧生来就不是十分的爱和生人说话。
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好,若是不和他说话,又显得单单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似的。
这样坐了半响,便只好开口道,“我们走嘛,再这样坐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那边。” 夏姬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