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以下犯上!”孙木芳疼得嗷嗷直叫唤。
“我已经犯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宋凌满不在乎地说着,手中不觉又加重了力道。
孙木芳立刻疼得大叫开来,眼泪都快要疼出来了,毫无形象可言,“快放开,疼死我了!”
一旁的宫女一见平时嚣张跋扈的孙掌坊被一个新来的宫女制服了,有些心中觉得解气,有些觉得孙掌坊此时狼狈的样子很是好笑,还有些人,已经知道宋凌肯定要受大处罚了。
不过表面上,她们都纷纷为孙掌坊说话,劝说宋凌松手。
“姑娘,你快放了孙掌坊吧,我们身份低下,你如此对掌坊,是要受大罪的啊!”
“是啊!掌坊也是按规矩办事,你乖乖听话便是了。”
“姑娘,我们是万万不能以下犯上的啊!”
“我要是放了你,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宋凌淡淡问着,但是语气中,凌厉不减。
“我……”孙木芳刚要脱口而出说老娘一定要抽你三十鞭子,但是话到嘴边,一想起自己还被别人压制着,赶紧改口道,“只要你改过自新,我既往不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最好说话算话。”宋凌说着,一下松了手。
但是松手的速度太快,孙木芳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来,腰一下直不起来,身子根本没站稳,一下跌在了地上。
一看到孙木芳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宫女们不禁掩面偷笑。
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堂堂孙掌坊如此狼狈的模样。
“笑什么!你们也造反了是不是!”
“还不赶快过来扶,想吃老娘鞭子是不是!”
浣衣坊的宫女们这才一下噤了声,赶紧毕恭毕敬地过来搀扶孙木芳起来。
“姑姑,您没事吧。”她们纷纷关切着问道,全无半点刚才嘲笑的表情。
生怕孙掌坊大怒之下,牵连她们,也挨一顿苦吃。
孙木芳这下站稳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难堪,她心中气得不行,但是望着眼神凛冽的宋凌,她又没有胆子为自己出一口气。百般恼火之下,她一把推开身边一名宫女,扬起一鞭子就抽在她的身上。
“这么慢,巴不得老娘死啊!”气急之下,她只好拿别人出气,不然她这掉了一地的面子,真不知道怎么捡回来。
宫女秋儿被她打得一抖,赶紧跪地请罪道,“姑姑莫怪,是秋儿慢了,求姑姑饶我这一次吧。”
她还没说完,孙木芳又气冲冲地抽了她一鞭子,边打边骂道,“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秋儿疼得直吸冷气,却又不敢大声喊,生怕再一次激怒孙掌坊。
宋凌看得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秋儿是代她受过,孙木芳这打得两鞭子,都是打给她看的。
好在其他浣衣的宫女们纷纷来劝,“姑姑,消消气,早些休息吧。”
“您明日还要给雅夫人送衣服去呢。”
孙木芳这才扔了手中的荆条,气哼哼道,“就饶你一次。”
她一脸不爽地揉着自己的腰,慢慢晃着往屋内走去,边走边大骂道。
“死丫头片子!迟早弄死你!”
宋凌充耳未闻,她上前,慢慢扶起了秋儿。
“你没事吧?”
秋儿一愣,哆哆嗦嗦地推开她,似是不愿跟她这个惹上麻烦的人扯上一点关系,“没事,没事。”
她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就低头匆匆往屋内走去,再没跟宋凌多说一句话。
宋凌搓了搓已被寒风吹冻的双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秦国皇宫,这个无比陌生的地方,她不敢想日后,只剩残破的心,比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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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宁华宫。
夜风寒,她心却暖悠悠,金丝幔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就是毫无睡意。
“环儿,还有多久到天亮啊?”嘉宁公主又一次掀开幔帐,将贴身宫女环儿唤来。
“公主,现在刚过子夜,到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呢。”环儿赶紧应声过来,这般兴奋的公主,她还是第一次见,“您还不睡啊?您都问了七次了。”
嘉宁公主一听,不禁叹了一口气,将披散下来的长发往肩后一拨弄,又没劲地往床上倒了下去。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啊!”她睁着如玛瑙般好看的大眼睛,百无聊赖地望着床顶,真是度秒如年啊。
环儿将被子帮嘉宁公主盖好,柔声劝道,“公主,您就睡一会吧,睡一觉一睁眼就天亮了啊。”
“环儿,我睡不着啊!”嘉宁公主嘟着嘴,望向环儿,再一次问道,“你确定那个燕国的慕容冲今晚已经进宫了吗?”
又听到公主提起慕容冲的名字,环儿不禁“噗嗤”一声笑开了,“公主,您对那个慕容冲,可真是上心啊。”
“环儿,你是不知道,那个慕容冲,真是这天下最俊的少年了!”
嘉宁公主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殿上俊朗而又冷漠的少年,他的剑眉英武,眼角细长,眼眸深邃,鼻子英挺,薄唇冷酷,那绝美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就有了这世间最让人惊叹不已的完美容颜。
对,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完美,完美到无论男女,都不能与之媲美。
长安,桐院。
红瓦白墙,长廊回转,梧桐深处,不过是男子满眼的落寞。
阿凌,我们将要在这个地方,这个被金碧辉煌砌起的黑暗牢笼里,度过不知道要多久的年年岁岁。
果然,绝望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连询问绝望的方向,都等不来一点人声,一句回答。
秦国皇宫的宫婢们都忍不住盯着慕容冲绝美的容颜看,一时之间,都忘了带路。
但是一望见他那冰冷的眼神,她们又赶紧垂下了眼,像是触碰到了王者的威严,不敢对视。
“少侯爷,往这边走。”只有一人例外,她是晴香。
她说话行步,规矩,不抬头对视主子,当然也不觉得容颜惊艳。
一入宫门,横断念想,孑然孤老,沉寂此处,这便是她信奉的后半生造化。
她目光平视,手中的灯笼透着的光微黄,很难看清她真正的长相。
“你知道,女眷都被分到了哪里吗?”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是的,他担心她,担心她逃不了一场皮肉伤。
他迈着的步子很慢,感时伤怀,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他不见亲友,亦寻不到她。
宋凌,你被分到了哪里?以你的刚烈性子,怕是在这个规矩遍布的秦国皇宫中,要受罪了吧。
我救不了你,因为我们,只有彼此救赎。
晴香一愣,提着灯笼的步子依旧走得平稳。
“奴婢不知。” 凤凌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