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令赶紧起身，想要追出去，难得的，这一次，丁若素没有阻止他。
世子，出去和她说清楚吧，你心里在乎的，到底是谁。
我既然来了，你该了断的，就让我助你都了断了吧。
他捡起地上的青霜剑，很快追上了她，话有停顿，“凌儿。”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世子在忙，宋凌就先告退了。”
他一个箭步赶上，再一次拉住了她，“我们，聊聊好吗？”
“世子不需明说什么，宋凌都已经明白了。”
她抬头望向低沉的夜空，强忍着眼中的泪。
“凌儿！”
他扯过她，却一眼望见了她眼中的悲伤，心中深深一痛，是他没有处理好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是他控制不住自己那犯傻的心，就算丁若素再错，他也难以割舍。
“你还爱着她，是吗？”
她一把抹去就要落下的泪水，哑着声问道。
就算他的真心残忍，她也不希望在他面前，用悲伤和泪水博来一丝的同情。
爱与不爱，从来都只有一个答案，没有折中。
慕容令沉默了。
两人面对而立，只是短短之间，只有风声呼啸。
“我想听实话。”
“是。”
他偏过脸，不忍心去望她眼中的心碎。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与她所想，到底一样。
痴心一梦，终成空，皆伤恫，她不敢回眸望去，就怕回忆翻涌，现在不过只剩寒风孤月两朦胧，她亦泪眼朦胧。
慕容令，若你一直未将她放下，何不早早撕碎我这一往而深的心，怎会至于如今，让我深陷苦痛。
她侧过脸，泪水再也忍不住，一下落了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去。
夜风那么寒，却寒不过她此时冰冷如霜的心。
也许这一切，对她来说，有些残忍，但是有情就是有情，不爱就是不爱，谁能奈何得了半分？
“凌儿，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若你愿意，待我攻下龙城，我便纳你入府，一如曾经我对你的承诺。”
他望着她，眸中似有流光微动，她对他的付出，他都深深地印在心里。他知道，除了她，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女人，敢为了他背上一族生死也要天地相随，这是她，是他心动也感激的她。
但是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要一看见丁若素，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冷静，都能瞬间被打乱。他不知道他有多爱她，怕是一起走过来这么多年，他花上一辈子，也不能将她放下。
宋凌，我承认，我对你有情，但是我对若素，怕是爱如山海般的深沉。
她是我第一个全心爱上的女子，是我第一个要许她一生一世的女子，她于我，是心上花，就算花枯萎了，根也烂在了我的心里。
“慕容令！你够了！你是可怜我吗？你是可怜我又无家可归了吗？”
“我宋凌，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施舍！”
她一把推开他，泪水更加汹涌。纳她为妾？她对他那么深那么深的情，就只能用一个侍妾的头衔来衡量吗？
“凌儿，你跟着我频频往返沙城和威德两地，朝廷随便抓到一个逃兵，都能将你供出来，邺城，你是回不去了。”
“我想给你一个家，如果你不介意……”
“我介意！”她冷冷打断道，“我将来的路怎么走，现在还是由我决定。”
慕容令，不是因为我爱你，我就要爱得卑微。
“凌儿。”
她的故作坚强，却又看得他一痛。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及未来，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该去哪里？
如果在你身边，是祈求来的情，那倒不如让我远去，该走什么样的路，该面对什么样的命运，那，都是我宋凌的事。
大哥，我突然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从战场上回来？
“中山王进城了，他是带着皇甫真大人的期望来的，希望能和世子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世子若是愿意，我这便回去回报王爷。”
她直说正事，他们现在能谈的，也就只有公事了。
“你又见了慕容冲？回报王爷？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宋凌私下和慕容冲见面，他竟没缘由地有些生气。
“他是为了世子才来的沙城，我见他，也是为了世子。”
慕容令这才稍稍消了一些气，“那你带他，来见我吧。”
慕容冲，他必须得见，他不是一个人来了，是将大燕朝堂那些老臣们对父亲的牵挂，一并带来了。
“知道了，宋凌告退。”
她走了，走得那么痛，又走得那么决绝，她天真地以为，走出去，心中的悲伤，便能就此消止了。
他望着她那一抹凄凉的背影，心中莫名沉闷，却没有再唤出口，徒留，一抹夜色深沉。
也许他们最后的默契，就是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谁也不先回头。
宋凌，对不起，我爱她。
丁若素整理好衣衫，从后面慢慢走了出来，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好似一切不快都没有发生过。
“中山王来沙城了？”
所有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令点了点头。
“带了兵马吗？”她细眉一挑，问道。
他微微一愣，“好像没有。”
“世子，我们何不趁机将慕容冲拿下，他可是当今燕国皇上的亲弟弟，太后最偏爱的小儿子，有他做人质，就算朝廷的追兵来了，我们手上至少有谈判的筹码了。”
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眼中已经闪过一道寒光，女人狠绝起来的时候，最是让人害怕。
慕容令一听，不禁有几分犹豫。
这个想法，于他们而言，确是一个好计。
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慕容冲是来讲和，他冒然出手，怕是会寒了朝堂那些老臣的心啊。
就是宋凌那边，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交待。
“这事，容我想想。”
丁若素识趣地点点头，没有再劝。
“若素，父亲他们，可好？”
远方的天空很暗，父亲啊，儿该如何抉择啊？
“王爷他们，一切都好，秦王并未因你之事降罪，对待我们一家，依旧如初。”她如实说道。
“秦王确是宽以纳人啊。”
慕容令不禁皱起了眉，秦王如此仁厚，父亲，你还舍得离开秦国吗？
我们一家，要是能在龙城相聚，该有多好啊！
“你一路奔波，也累着了，先去好好歇着吧。”
他想静一静，从长计议。所有未知的风险，他不想让她担心。
“好，等世子忙好了，来陪我好吗？”
她那水汪汪的明眸中透着期盼，让慕容令根本无法拒绝。
他点了点头，声音如春风般轻柔，“好。” 凤凌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