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三丫讶异的看着云姝,云姝知道,她猜对了,那么适才……
想到这里,云姝终于急了,宋三丫见她着急,笑着说:“我得不到田子龙,你也得不到田子龙,宋清岚一个人得到了,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哈哈哈!”
云姝转身,见高几上摆放着一件青铜器鼎,二话不说,拎着大鼎便砸在宋三丫头上,宋三丫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云姝故作镇定提着裙摆走出去对那几个太监说:“那贱婢晕倒了,你们且去守着,本宫去慈宁宫看看太后去。”
说罢,云姝提着裙摆疾步离去。
走出赫章宫,云姝便疾步奔跑回榭雨殿,进入内殿之后,却见内殿空无一人,云姝喊了几声,却听外面有人回话说:“晓芳姑娘与小葵姑娘一直都在内殿!”
云姝心想,会不会是萧战尧已经得到消息,所以将人带走了?
她顾不得这许多,伸手去推石门,可石门纹丝不动。
云姝踉跄后退了两步,她喊了一声:“白玉同?”
平日总是神出鬼没的白玉同也不在,云姝靠着石门,却在石门边上看见一个蜡丸。
云姝打开蜡丸,却见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四个字:“后会无期!”
呵呵!
云姝笑了,她握着那张写着后会无期的纸条,恍然间,好像又看见梅林中,萧战尧对云姝说:“我要带你回金陵。”
“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假装坚强。”
到最后,她终究还是一枚棋子!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云姝疯狂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嘴角处有血珠子滑落,渐渐的如倾盆大雨,一颗接着一颗不停的滑落,可云姝毫不在意,她疯狂的大笑着。
心痛着,可又好像全然没有感觉!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被遗弃过?
反正……
也只是再死一次而已!
“吱呀”一声,榭雨殿的大门被打开,步履整齐的禁卫军冲进内殿,簇拥着陈宏烈走到她面前。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不对?”陈宏烈走过来,蹲在云姝面前问。
云姝抬头看着他说:“是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算计的,怎么样,惊喜么?”
那一刻,陈宏烈的心不是不痛的,虽然这个宋清芳他压根就不爱,可她长着那张脸啊,她长着云姝的脸啊?
“你为什么?”陈宏烈想不通:“朕给你贵妃之位,给你荣耀,你是为什么?”
为什么?
云姝轻轻浅浅的笑开了,她说:“因为啊……我爱萧战尧!”
什么?
陈宏烈握住云姝的衣襟,将她提起来,然后钉在墙上,恶狠狠的问:“你再说一遍?”
“陈宏烈,你放弃抵抗吧,宋博谦早有预谋,萧战尧也伺机而动,即使今日你能力挽狂澜,日后你也不是萧战尧的对手,因为他,比你狠多了!”
云姝说罢,沉重的阖上眼睛,等着陈宏烈杀了她。
可陈宏烈没有!
他将云姝丢在地上,对禁军说:“将她押到城楼上去,我看宋博谦田子龙和萧战尧,他们到底谁比朕更狠!”
“能让我打扮得利索些么?”云姝开口,笑容愈发清淡。
恍然间,陈宏烈记得得云姝也说过:“若是真要处死我,你能让我死的好看些么?”
“好!”陈宏烈说。
云姝笑着,去衣柜中翻出了她最爱的那件红色宫装,那是萧战尧送给她的,虽然在宫中她不得穿红色衣衫。
可萧战尧还是为她添置了这样一件,美得如同春天里缠绵不绝的杜鹃花。
云姝将自己规整得整整齐齐,才站起来说:“陈宏烈,没想到最后看见我最好看的样子的人,还是你?”
陈宏烈不明白云姝的意思,他讽刺的睨了云姝一眼说:“你还想让萧战尧再看一眼?”
“他才不会看我!”云姝将萧战尧留给她的最后只言片语握在掌心,想到自己将要去赴死,她的心情竟无比的放松。
陈宏烈亲自押着云姝一路走上城楼,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云姝抬眼看了一眼没被破坏的白雪皑皑的远方。
那是她向往,却再也去不了的远方。
“陈宏烈,你残暴无道,开门受死吧!”宋博谦冷冷的看着陈宏烈,却始终不曾看云姝一眼,倒是一旁的田子龙,看云姝被陈宏烈推上城楼,他的神色十分冷峻。
“哼!朕的功与过,轮不到你来评说!”陈宏烈冷冷的回击了宋博谦,而后将云姝推出去一分,并对他说:“想你女儿死么?”
“她生来就是为宋家而死的,她死了,她哥哥能当上这国家的王,她就是我宋家的英雄,你说是不是。芳儿?”宋博谦冷血无情的看着云姝,好像城楼上的人,压根就不是他的女儿。
云姝笑了,她说:“是啊,这肮脏的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
“宋清芳,你想好了再说?”陈宏烈狠狠的握住云姝的手臂,要挟道。
云姝扫了一眼人群,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非要扫这一眼,或许,就是为了寻找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只为,看上最后一眼!
“哼,我宋博谦的女儿,其实你这昏君能威胁的?”宋博谦颇为骄傲的看着陈宏烈,云姝在陈宏烈手里,这他是知情的,他之所以有恃无恐,追根揭底就是不在乎,可惜,走头无路的陈宏烈不了解。
云姝看向田子龙问:“田子龙,这结果,你可满意?”
云姝……
这两个字压在田子龙的喉咙深处,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全力喊出来,他愣愣的看着云姝,一滴清泪滑落,尤不自知。
“我也没所求了,你就帮我最后一个忙,若是他日看见田香儿,便将他们的脑袋放在我的坟头可好?”云姝始终笑着,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极美!
田子龙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喏声说:“好!”
得到田子龙的回答,云姝转过身来看向一直抓着她胳膊的陈宏烈说:“陛下,待臣妾死后,你也像对待母亲与嫂嫂那般,将我的尸体挂在城墙上,让萧战尧与田子龙都痛上一痛,好不好?”
“你说什么……”陈宏烈惊讶的问云姝。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云姝伸手推开他,一跃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云姝!”陈宏烈伸手去抓,可他的眼里只看见云姝那层层叠叠的红色薄纱,配合着头上的黄金首饰,竟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一如云姝现在的心境,彼岸花,花开叶落,花叶永不相见!
云姝努力的抬着头看着远方,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就在此时,云姝看见了,萧战尧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云姝想,他大概是想不到,自己会穿着他送的衣服去赴死吧?
“萧战尧此生漫漫,此恨绵绵,只盼生生世世不想见。”说罢,云姝闭上眼睛,她眼角从残泪飞到空中,直直的朝着萧战尧脸上飞去。
人群中。
萧战尧被白玉同和萧翼死死的摁住,不让他朝城楼这边扑过来:“六哥,你不能出去!”
“云姝!”萧战尧从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心痛,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鞭策着,炙烤着,然后再狠狠的在上面抹了一把盐。
萧翼与白玉同两人压着他跪在地上,他不管不顾的要起身,却听萧翼说:“六哥,你若没了,萧国就完了!”
“可她没了,我就完了!”萧战尧泣血的低吼着,云姝掉落的残泪,刚好凝结成冰珠子,掉在他脸上,然后融化着奔向他嘴里。
他闻到了属于云姝的味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大笑着,紧接着一个灰色的人影窜出来,将云姝拦腰抱着,朝城外飞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突然得大家都措手不及,尤其是萧战尧,也推开白玉同与萧翼说:“去找,天涯海角都要将她找到!”
“属下这就去找!”白玉同放开萧战尧,跟着掳走云姝的人追踪而去。
萧翼看了蓄势待发的宋军一眼,祈求道:“六哥,我们人太多,趁现在宋博谦还没拿下皇城,赶快走!”
“我要留在邑城,直到找到云姝!”萧战尧说罢,转身没入人群中,朝着闵府走去。
闵府。
萧战尧推开大门,厉声喊道:“白非同,你给我出来!”
听到萧战尧的声音,白非同身子一颤,尽管惧怕,可她却毫不迟疑的转身走出来,晓芳与小葵听到萧战尧的声音,连忙跟了出来。
“王爷!”白非同什么话都没说,就跪在冰冷的雪地之中。
萧战尧看了晓芳与小葵一眼,淡声说:“为何就她一个人没出来?”
“是她……是她不许我们去通知云姝的……”晓芳对白非同的用卑鄙手段对付情敌的做法很不齿,声泪俱下的将白非同做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萧战尧。
听了晓芳的话,萧战尧连着说了三声:“很好……很好……很好!白非同,谁给你的胆子?”
“没谁给属下胆子,但是属下知道,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弃妇,她配不上王爷,王爷为了她已经误过一回大事,如今切不可再为了她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白非同始终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她永远也不觉得,放弃一个林云姝,对萧战尧而言,有任何损失。
“她即便被人抛弃了一百次,那也不是她的错,对我萧战尧而言,她都是最好的!”萧战尧从没在别人面前如此承认过自己对云姝的感情,没想到第一次承认,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云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不是,她就是个贱人!”非同倔强的看着萧战尧,她的眼神幽冷,里面全是杀气。
听到白非同骂云姝,张晓芳想也没想就一脚扫过去,将毫无防备的白非同绊倒在地上,然后她欺上身来,用小腿顶着白非同的脖子,厉声说:“在皇宫,我是没防备你会袭击我,这下让你尝尝我的跆拳道黑带的威力。”
白非同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她大力挣扎着想要翻身,可晓芳看似简单的一招,她竟怎么也挣扎不开。
一旁的白莫同见状,手执长剑朝晓芳刺过来,关键时刻,萧翼挡在晓芳面前说:“白莫同,你反了么?”
不管是莫同还是非同或是玉同,他们都是直接受命于萧战尧的直系,即便萧翼身份尊贵,可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白莫同揪着萧翼的衣襟,想要将他拉开,萧战尧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他便乖乖放下萧翼,而后低着头退到一旁。
“非同,我是不是太宠你,以至于你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萧战尧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白非同。
萧战尧俊美无俦的脸倒影在白玉同的瞳仁里面,渐渐的,越来越模糊,可白非同却容不得自己哭泣,她咬着牙将眼泪逼回去,厉声说:“王爷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杀了非同么?”
“她是我的珍宝,不是无足轻重的女人……我答应过你大哥,要一辈子照顾你,即日起,你自回战王府去,日后本王的任何任务,你都不得执行!”说罢,萧战尧负手,背对白非同而立。
“你让我回去战王府?”白非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白莫同见状,拱手站出来说:“王爷,属下不觉得当时情况,非同有做错什么,王爷为了一个女人,要这样惩罚非同,着实……”
“莫同,若是沫儿遭受这样的待遇,你当如何自处?”萧战尧不求白莫同能体会自己的心情,他只想让他知道,云姝对他而言,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听到萧战尧的话,白莫同沉默……
“王爷,我自幼跟在王爷身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王爷抛弃,王爷这样对我,还不如杀了我!”白非同见萧战尧铁了心,便不管不顾的撒起泼来。
萧战尧担忧的看向白玉同追踪而去的方向说:“你最好祈祷她能活着回来,要不然,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啊啊啊啊!
白非同仰头大喊,似乎要将胸中所有的不甘全都嘶吼出来。
“贱人,你凭什么说云姝不配做萧战尧的女人,你知道她送了什么给萧战尧么,那天夜里,她画了一夜军事地图,说要将陈国江山送给萧战尧,这世间哪里还有一个人,比她更爱萧战尧,你有么,你个小婊砸!”
晓芳气不过,每说云姝一次,便甩白非同一个耳光,连着甩了白非同四个耳光之后,她才放开白非同,而后将她来不及好好收藏的锦囊交给萧战尧。
萧战尧不曾打开,只是将那锦囊与云姝给他做的钱袋放在一起,一个人在回廊下站了一整夜。
谁也没办法将他拉回屋里去,他就这样惩罚着自己,似乎这样,心里的痛感会少一些。
期间,陈宏烈被宋博谦从龙椅上拉下来逼着他禅位,宋博谦与田子龙以雷霆之势,扶植了陈国最小的藩王上位,田子龙封侯,宋博谦拜相。
整个陈国,掌握在两人手中。
萧战尧一直不曾停止寻找云姝,同时在寻找云姝的,还有田子龙的人。
两个月后,萧战尧被萧国君上萧黎连发十二道圣旨,要求回京述职,同月萧战尧举兵,大举入侵陈国。
攻陈期间,萧战尧从未打开过云姝给他的军事地图,虽然他当初那么迫切的想要拿到陈国的布防图。
可云姝始终找不到,他觉得自己没有颜面享受云姝的厚爱。
隔年十月,萧战尧攻下邑城,陈国灭亡,宋博谦与田子龙潜逃。
那日,萧战尧身着一身银色铠甲站在囚禁陈宏烈的偏殿,看着殿中意志消沉的陈宏烈,已然没有了丝毫报复的快意。
看见萧战尧,陈宏烈挣扎着站起身来,抓着他的袍角祈求:“云姝还活着对不对,你告诉我,云姝是不是还活着?”
“她必须活着!”萧战尧眸色凉凉的看着陈宏烈。
听到萧战尧的话,陈宏烈踉跄后退几步,柔声说:“只要她还活着,我就安心了。”
“当初杀她时,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之痛?”萧战尧的眸子里,冷色渐渐被同情取代。
陈宏烈靠着墙,沉痛的看着窗外的飞雪,娓娓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真没打算要云姝的命,我给她的是假死药,原想没将她囚禁一辈子,让她一辈子只属于我一个人,可药被田香儿换了……”
说道那里,陈宏烈再也无法继续。
“你放弃云姝这个治国天才,轻信了田香儿的狐媚之言,弄到国破家亡的地步,就是你最大的报应。”萧战尧说罢,便对随行的将领说:“将他放了,任他自生自灭去吧!”
言落,萧战尧领着其余人大步离去。
萧战尧领兵回金陵述职那日,陈宏烈站在皇宫的城楼上,穿一袭大红色的喜服,站在云姝坠楼的地方,对萧战尧说:“她说,让田子龙将我人头卸下来,放在她的坟头,我这一生,从未对她有一丝温存,你帮我把我的头带去给她吧?”
陈宏烈说罢,举起手中的利刃,一剑抹了脖子,然后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弥补了对云姝两世的亏欠。
看着陈宏烈周围晕开的血色花朵,萧战尧冷冷的说:“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允许你出现在她面前。”
言落,萧战尧领着大军离去。
又过了一年后,萧国金陵,冬。
战王府的后花园中。
萧战尧身着一件墨色长袍,外披同色大裘,手执汉白玉酒杯独坐在梅林深处的凉亭中,回到萧国后,他便恢复了萧国的装束。
萧国男子独爱冠玉牌,以颜色分等级,诸王墨色,其中墨色中各有长短大小,接下来是深绿色,接着便是浅绿,到米白,再到白色!
而萧战尧头上的冠玉墨如暗夜,长度五寸有余,昭示他在萧国崇高的地位。
他头顶冠玉,一头黑发如墨般泼洒在背上,冠玉上连着淡蓝色纶巾,垂在头上,显得大气儒雅。
萧战尧身边架着一架箜篌,他随手拨了琴弦,便有空灵的音乐声传到梅林中。
“王爷,玉同无用,一直查不到云姝姑娘的下落!”不知何时,白玉同风尘仆仆的站在萧战尧身后,自责说道。
听到白玉同的声音,萧战尧的神色一黯,但随即又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柔声说:“她定是生气,气我将她一个人留在深宫之中,所以才躲起来,始终不见。”
“属下再去寻!”白玉同说罢,便转身欲走。
“罢了,她若有心躲起来,你若何找得到?”萧战尧淡声说着,便苦涩的笑了起来。
白玉同愣住:“王爷要放弃了么?”
“她没回来,我如何放弃?你去贴个告示,就说林昊天身染沉疴,我战王府无力回天,请天下名士前来相助,重金酬谢!”
林昊天,也就是当年的陈昊天,萧战尧离开陈国时,虽然艰难,可还是将云姝在意的张晓芳,小葵,还有雨荷,还有昊天一并带了回萧国。
“诺!”白玉同领命而去。
张晓芳从另一头端着托盘走出来,淡声说:“我早就提议王爷将她逼出来,王爷却不相信,如今终于开窍了?”
“不是开窍,她若是感觉不到我的诚意,如何回头?”萧战尧知道,对于云姝这样的女人而言,被一再伤害与抛弃,她哪里还能再将真心轻付?
晓芳张大嘴巴,喏喏地说:“所以你用两年来表真心?”
“只要她回来,一辈子都等!”萧战尧说罢,便用手支着额头假寐,不在与晓芳说话。
这两年,晓芳也见过了萧战尧的思念,对他的怨气也消散无踪,只恨那该死的白非同,恨她不肯多给一点点时间。
隔日,金陵城中各处显眼的公示栏上,都贴满了林昊天病重,重金求医的告示。
一时间,民众议论纷纷,全都在猜测这位林昊天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多时,便有知情人出来说:“那是战王爷的义子,战王高义,不惜重金救一个小孩,真不愧是我们的战王!”
城北一个雅致的小院子里,挂着一个破落的牌匾,上书:“梅园”。
院子中一个花甲头发老头正坐在太阳底下搓脚丫子,他身后的院子里,有几棵正在绽放的梅树开得正艳。
那老头子抠了一会儿之后,就拍了拍手去揭锅盖,这时屋里忽然飞出一只梅花镖,接着便是一声清冽的女声说:“疯和尚,你不洗手?”
“老子现在不想当疯和尚了,老子想当师父,你叫老子师父?”
没想到,这竟是当年在洛水替云姝与萧战尧批命的疯和尚,他洗干净了脸,梳好了头发,换了身衣服,愣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这人说话还是那般颠三倒四!
他伸手接住梅花镖,恶狠狠的对着屋里说:“你这小疯丫头,就是个小疯子。”
“你是老疯子,我是小疯子,这不正好?”屋里的人说着,语气无比的轻快。
疯和尚用手抠了一下鼻孔,然后将鼻涕弹飞出去老远,很有成就感的傻笑了一阵才说:“老子当初真不知是犯了傻还是着了魔,竟将你这个管家婆给救了回来,这是要了老子的命哇!”
梅花形状的门帘子被人打开,却见一个的身影从里面打着帘子走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罗裙,头上只簪着一银色黑珠坠子的发簪,拧着疯和尚的耳朵说:“疯和尚,你若再这般恶心,今晚上就别吃饭!”
疯和尚委屈的憋着嘴说:“不吃就不吃,老子去找隔壁阿花,阿花可喜欢我了!”
说罢,疯和尚逃也似的离开院子,朝大街上走去。
待疯和尚走后,站在梅树下的女子转过身来,怔忡的看着远处战王府的方向发呆。
她,赫然就是萧战尧寻了两年的林云姝。
疯和尚被云姝赶出来活,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着,走着走着,他便看到街上贴满了告示。
疯和尚眼珠子转了转,对那守在告示身边的官差说:“这要是治好了,战王爷给多少银子?”
“黄金一万两!”那官差比了五根手指,疯和尚看得眼睛都直了,仿似人家那官差的手就是一万两黄金。
他掰着肥嘟嘟的手指算:“我要是有一万两黄金,我就可以把阿花娶回家,还能去宜春院赎两个花魁回来给我搓脚丫子,哎呀呀,这交易美哉美哉,小哥,我要揭榜。”
“大爷,这可不是过家家?”官差怎么看都不觉得这老头子像个能治病的。
疯和尚一拍大腿,便撒泼着说:“老子治疗的是你们战王的心病,你若是不带我去,你会损失惨重的哟?”
那官差被疯和尚逗乐了,他说:“反正今日也没人揭榜,我就带你去见王爷,万一你将小公子的病治好了呢,我不也跟着沾光?”
说罢,便领着疯和尚,拿着告示朝战王府走去。
战王府。
官差站在门口对门房拱手说:“小哥,这位老人家揭榜,说能帮小公子治病!”
“哎哟,小哥啊,我们王爷要找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大夫,您就别浪费时间了!”门房说罢,便要关门。
疯和尚一听不乐意了,他指着门房说:“你将萧战尧喊出来,老子能治萧战尧的病,你喊他出来!”
“大爷,我们王爷没病……”
“你家王爷就是想女人想的,你去问问,他要不要见那个能治病的女大夫?”疯和尚说罢,便坐在门口……搓脚丫子。
那小哥一见这架势,心说完了,我带个疯子来,还想领赏,领死吧就。
那门房无奈,只好拿扫帚出来赶人:“疯老头,我们王爷脾气好,可不代表能容忍你在王府撒野,你快离开,要不然真打你了!”
“你打一个试试?”疯和尚说罢,便扯着嗓子干嚎:“萧战尧打人了,萧战尧大人了!”
他的干嚎声传得老远,萧战尧与萧翼在屋里都能听见,萧战尧打趣儿说:“老十三,你师父来了!”
“你师父,我师父能是这样子?”萧翼不服气。
萧战尧勾唇,刻薄的说:“你被张晓芳打的时候,嚎得比这大声多了!”
萧翼默!
“玉同,去看看怎么回事?”萧战尧话没说完,疯和尚已经闯了进来,拎着鞋拔子便丢在萧战尧的桌案上。
萧战尧微微拧眉,一抬头却见那疯和尚站在拱门前对他呲牙:“紧邻兵马壮,萧郎玉面寒,多年不见,过的可好?”
“你……”萧战尧思量了片刻,忽然快速移步到疯和尚面前问:“她呢?”
“哟,你还知道是老子救了她啊?”疯和尚指了指自己的鞋拔子,示意萧战尧将鞋拔子给他还回去。
萧战尧一心记挂云姝的下落,自然而然就将鞋拔子双手奉上,正在这时,门房与那小官差追着疯和尚进来。
疯和尚指着小官差说:“这小子不错,胸襟广阔,不以貌取人,待人亲和,可重用,那个,只会辱没了你大将军王的威名,扫地出门去!”
“玉同去!”萧战尧听罢,便吩咐白玉同去做。
小官差没想到,萧战尧竟真的信了这疯老头的邪,跟着白玉同屁颠颠的就走了。
疯和尚心里舒坦了,便围着萧战尧转了两圈,然后神经兮兮的说:“少年郎,憋两年了,辛苦么?”
萧翼在一旁嘴角直抽抽!
“求前辈指点!”萧战尧躬身给疯和尚行礼。
哎!
疯和尚叹息一声,做为难状:“你是不知道啊,那丫头凶悍得很,稍有不慎便对我又打又骂,还不给我饭吃,我若不是受不住了,也断然不会出卖她的。”
疯和尚说完,便眨巴着眼睛看萧战尧,好像在说:“你快表示表示啊?”
“萧翼,去取金子来!”萧战尧岂会不懂?
哈哈哈哈!
疯和尚一听有戏,立刻就乐了,他对萧战尧说:“她现在可是性情大变,你要小心着点,你看我,都被她骂成胖子了。”
“求前辈赐教!”萧战尧耐心快用罄,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蹦出话语来。
好吧!
疯和尚双手一摊,一副不听老子言,你吃亏在眼前的样子,将地址告诉萧战尧。
他话音刚落,萧战尧就行如一阵风飞掠出去。
“我老头子今晚上不回去,你慢慢玩!”疯和尚说罢,还对萧战尧挥挥手。
若不是萧战尧定力足够,被疯和尚这样赤裸裸的暗示一番,只怕得要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可他是萧战尧啊,他只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稳当当的朝远处飞掠去。
城北梅园。
萧战尧掠入梅园,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用他不熟悉的语态说:“疯和尚,你又被阿花赶出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战尧疾步走过去,将帘子撩开,便走进里屋。
云姝抬头便是一鞋拔子朝萧战尧飞过来,口中还骂骂咧咧:“让你少去招惹那些小老太太,你非不听,作死是么?”
萧战尧微微侧过身体,躲过了云姝那致命一鞋拔子,云姝那曾想,他们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要逃走。
萧战尧寻了她两年,岂容她这么容易就逃走,他欺身上前来,勾着云姝的纤腰便将她往怀里拉。
可此时的云姝也已经不是当年的云姝,见萧战尧来硬的,她气得直磨牙,伸手便是一拳砸过去。
云姝这一拳砸下来虎虎生风,若是一般的人,非得被她砸出个好歹来。
萧战尧伸手握住她的拳头,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彪悍?”
云姝不与他废话,一拳砸不死你我就出第二拳,总有一拳能砸死你!
萧战尧哪曾想,才两年时间不见,云姝竟将自己练成了一个武林高手,以萧战尧的推断,以云姝现在的实力,只怕萧翼都不是她的对手。
“还有更彪悍的,你要不要尝尝?”云姝一见到萧战尧,就会想起当年那张后会无期的纸条,既是后会无期,他又何必寻来?
越想越气,云姝出拳就越是凶狠!
可萧战尧一听到“尝”,就联想到了疯和尚的暗示,一想到那事,他就兽血沸腾的一把抓着云姝,轻轻用力一拧,云姝就没了力气。
见状,萧战尧手疾眼快,拧着云姝便将她丢在榻上,自己也欺身压了上去。
手被他制住,云姝气不过,便用脚踹萧战尧。
嘶!
萧战尧被云姝踢了一脚,疼得呲牙,疯和尚说她性子大变时,萧战尧还不信,可如今看到,这哪里才是大变,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云姝,我找你两年了,你就这样待我?”萧战尧承认,现在的他,制不住云姝。
云姝咬着牙冷哼一声:“哼,当初说后会无期的人,可是你,是你!”
“那是误会,我当时不知道白非同那么大胆,她竟敢将你独自抛下,这事我完全不知情,这晓芳他们可以作证,你生气我可以理解,毕竟是我御下不严。”
萧战尧压着云姝,原本想腾出手来干点啥,可手刚腾出来,就被云姝挠了两爪子,吓得他不得不将手放回去,将云姝的两只手都压在头顶上。
“你说……是个误会?”云姝不敢相信,这两年时间,自己逼着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么辛苦才换来这样彻头彻尾的改变,可萧战尧竟跟她说,这是一个误会?
萧战尧点头,慎重的说:“你说的后会无期的纸条,应当也是北非同私自模仿我的笔迹写的,当时我看着你从城楼上跳下来,想要去救你,可玉同和萧翼拉着我……”
那些往事,萧战尧知道云姝不想回忆,所以他不再提。
“你说……是误会!”云姝还兀自沉浸在震惊之中,简直无法面对。
萧战尧看着云姝眼角氤氲着水雾,心疼得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眉心说:“云姝,我早就放不下你了!”
听到萧战尧的话,云姝的心,终于还是软了,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萧战尧说:“所以,我那么辛苦的改变自己,改变生活,其实只是一场误会?”
呵!
萧战尧搂着云姝,亲吻着她的额头面颊,柔声说:“没事,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嗷!
萧战尧这厢刚刚说完情话,那厢云姝就一脚将他踢到榻下,她揪着自己的衣襟,屈辱的说:“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除了这一件事,其他的我都答应你!”萧战尧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可还是走回来,将已经爬起来的云姝牢牢锁在怀中。
云姝不敢相信萧战尧,她抹干了眼泪,厉声说:“我要见晓芳和小葵我要听她们说!”
这正合了萧战尧的意,他拉着云姝起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语气轻快的说:“好,这就带你回去。”
萧战尧抱着个大姑娘招摇过市,那轰动简直比萧战尧是个女人还要劲爆,长街上,不知有多少少女的芳心碎成一块一块。
“那个……我自己能走!”不管云姝的如何改变,还是改变不了她害羞的性子。
萧战尧勾唇,而后淡声说:“没事,我喜欢抱着你!”
云姝与他争辩不下,只好将脸藏在萧战尧怀里,随便他折腾去了。
战王府。
萧战尧将云姝带回来后,也不给别人看一眼,就小气巴巴的将人抱回他的寝室,而后让人将张晓芳和小葵请到内室来。
萧翼见萧战尧真的将云姝抱回来了,眼巴巴的赶来想看一眼,可萧战尧却冷声说:“她又不是妖怪,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当着萧翼的面,将大门关上。
晓芳与小葵还有雨荷一听云姝被带回来了,便冲到萧战尧内室中,不一会儿,便听见震耳欲聋的痛哭声。
萧战尧站在门外掏了掏耳朵,而后对萧翼说:“灯下,你将这几个碍事的,还有那只小的,全都给我带到你的王府去,别问为什么?”
“为什么?”萧翼很是蠢萌的问。
萧战尧斜睨了萧翼一眼,淡声说:“因为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废后云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