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笑了笑:“好,那劳烦少师你再走一趟,找到那艘沉船,用你毕生所学,把那艘船里死去的魂魄禁锢在那里,哪也不给去,凡是接近那艘船的渔船,一到晚上,就让他们生不如死,不敢靠近,我要让那艘沉船永远孤寂的沉没在那里,永远没人发现它!”
思来想去,当年道衍追上的那艘船一定是个饵,是那个流寇劫走她的时候放下的一个疑兵!居然玩到我的头上,那就让你的疑兵永远成为南海里的百慕大三角洲吧!
中秋过后,废弃一年半的听雨轩迎来了第二春。它被从里到外好好修整了一番,拔去了庭院里的杂草,修好了漏雨的耳房,小宫女们每隔三天来打扫一次,可打扫完就直接关上门,既不住人,也不派人值守,更不许落锁。屋子里笔墨纸砚齐齐排列,连艾香盘都放得到处都是。守夜的侍卫们被口头传达了一个怪异的命令:“听雨轩若有响动烛火,不得入内,速报海寿大总管。”说它闹鬼,也不是这么个闹法!
我们四个人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就划着小船在清晨到了悉尼。是的,我们就像尼莫一样靠着大贝壳这个地标建筑发现自己到了悉尼的。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好好游览了一下悉尼市,去海鲜市场吃了顿大餐,跟大贝壳合影,去麦考夫人的椅子到此一游。第二天上午,我们搭上了小齐买单的东航航班,花了十个小时,到达了南京。
MU728刚降落,达达和老黄就收到了小齐的微信,发给了他们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大概就在禄口机场的社会停车场。我们几个没有托运行李,出了机场就直奔着那个位置去了。隔着几百米,我们就看见小齐直挺挺的站在一辆银灰色的陆尊面前,向我们挥了挥手。
走到陆尊的车门前,车门移开,我们四个钻了进去,小齐也跟着上来,却坐到了最后一排。我们这才发现,车子的前面除了驾驶员,还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带着副墨镜,手边放了个黑色的公文包,大热天的,他居然还穿了件黑色的西装。
“你们的事情,昨天我已经听过简报了。”前面那个人开口说道。我觉得他除了身份隐秘,这着装风格也蛮显著的,姑且就在心里叫他黑西装吧!
黑西装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我们四个:“基本算是把事件完整拼到了一起,这个结果我始料未及,你们经历的不准说出去,辛苦你们了,费用小齐会打到你们的账户上。再见!”
话音刚落,车门移开,一股热浪涌了进来。我坐着没动,问了一个问题:“我只有一个问题,想知道答案。”
黑西装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居然笑了笑,跟司机说:“小刘,你看看这丫头有没有一点1号的影子?”
叫做小刘的司机用后视镜看了看我,点点头:“那副好奇心倒真的蛮像的。”
黑西装再次回头看着我说:“你问吧,但是我未必会回答你。”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想知道,那个胡清辉和那个自称是朱允炆的人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黑西装微笑着说:“几年前,李安拍了部很有名的电影叫做《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你看过没有?”
我点了点头:“看过啊,不是还拿了奥斯卡。”
黑西装继续发问:“对于电影里主人公描述的事情,你是相信他真的遇到了奇幻的经历,还是相信他靠吃同伴的尸体才活了下来?”
我想起了那部热门电影播出之后的热门讨论,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相信他经历了奇幻的事情,我,”我停顿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黑西装的用意“我选择相信美好的东西。”
黑西装笑了笑:“那你就知道该相信什么了。反正我是失败了,你们下车吧,以后但愿不要再见了。”
我背着我的小包带头从车里下来,黑子紧随我后面,拉着我的手,朝着机场大巴的方向走。我们的身后,那辆陆尊绝尘而去,那车牌隐约有个汉字……
坐上机场大巴,我特意选择了最后一排,而老黄和达达则特别离我们俩远了一点,给我们这对小情侣留了好大的一个空间。车子开上了机场高速,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大的化妆包和一张纸条。
黑子好奇地小声问:“这是什么?”
我笑了笑:“朱允炆悄悄塞我包里的,是整整一包翡翠啊珠子啊宝石啥的,大概是他觉得前世来安之死的太惨,这辈子要补偿我吧。幸好小齐帮我们走了特别通道,不然真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
黑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下你这个吃货吃遍全球的志向要实现了!那纸条上写什么?”
我把纸条打开交给了黑子。纸条上写着:“来安之生前未及娶妻生子,你也算是他的血脉,这些石头你拿去,这辈子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见你水性是好的,这一世大约不会再沉于海底了。黑子人还不错,别放跑了。嘿嘿。”
黑子哈哈一乐:“哎呦我去,这是皇上吗?还会打趣呢!”
永乐五年的十月,朱棣觉得自己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他突发急性阑尾炎三天了,右下腹转移性疼痛,反跳痛症状明显,还发起了低烧。太医院虽然也知道症结所在,却只能给他开中药治疗。止痛的药物效果一下去,他就痛得满床直滚。这种急性炎症,如果不及时治疗,非常容易引起阑尾穿孔,继而引发腹膜炎和脏器的全面衰竭。在六百多年后的现代,急性阑尾炎要么上抗生素要么就是个小手术,可在这里,就成了拦在他生命线上一个巨大的坎。他心急如焚却完全无力回天。他的永乐盛世还没有到完结的时候,他的路本来还应该长着呢!
看着窗外渐渐暗了下来,他服下了一剂大剂量的止痛药。精神方才好了些。也许,是到了写遗诏的时候了。屏退众人之后,他勉强坐了起来,提起笔,非常不情愿地准备写下自己这辈子最后一份亲笔诏书。刚写了没两笔,一个奉茶的太监就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出去!”他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心情极为不好。
“急性阑尾炎都要穿孔了还有心思写诏书啊?”背后的太监说。
他手里的笔停住了,一大滴墨汁掉到了雪白的宣纸上。他扔下了手里的笔,回头去看。
背后的那个小太监站在昏暗的灯影里,看不见脸庞。但是,何须看得见脸庞。他知道是谁,知道是谁回来之后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小太监从灯影里面出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朱棣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这一剑,砍得够深,你这一走,也走得够远啊!”
她哈哈一笑说:“我的名字叫知远,就是不知道到底能走多远。”
他叹了口气说:“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只能看到你的字,再也见不到你的人了。”
她耸了耸肩:“这一阵子我是忙了点,你那些不中用的玄孙重孙们,造出来的那些个悬案真是费劲啊。”
他笑了笑:“可惜,你来的太迟了,此一来,就是诀别了。”
她也笑了笑:“永别?你别动,我们回去。”
朱棣惊道:“去哪里?”
她回头给了个白眼:“去做手术治你的阑尾炎啊,我悄悄看了你两天了,这个时代的医生哪会这个,你乖乖跟我回去做手术,好了再回来,行不行?”
回去做手术?等等,她能去的不仅仅是两百多年后的明代,她还能回去原来出发的年代?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跟你去了,这一摊子怎么办?”
“你别管怎么做到的,你好了我给你慢慢解释,我保证把你送回来的时候,这杯茶都没凉好吗?”
“你说真的吗?”
“别问了,小声点,别被发现了!”
“最后一个问题!”
“问”
“我好了之后,你还会走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脸色蜡黄的朱棣:“你知道为什么明宫三大案最后那个移宫案我一个字都没写吗?我要留着和你一起去看,我要和你把所有咱俩都感兴趣的历史迷案都看个遍,我当然要走,你觉得一个明史能够满足我的好奇心吗?现在,你肯跟我回去做阑尾炎手术了吗?” 金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