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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突变

  “谁都无法阻止我。”他说道。

  忽然听见后面有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不由得回过头,便看见一个人,穿着宽大的外套,带着帽子低着头,一双手藏在袖子里。

  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那人走到他跟前,突然从右边的袖口里,滑出一截刀肉,一侧的刀刃上泛着白色的冷光。

  他顿时一惊,那人见他发现了,便直接抬起手,猛朝着他刺过去。

  那人离得太近了,等何初泽反应过来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做好用手挡刀的准备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人,一把将他向后推了出去。

  持刀的人也没有想到会突然窜出一个人,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那刀直直插进那人的后背,整根没入。

  何初泽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傅广渊挡在自己前面,替自己挨了一刀,他表情吃痛的发出一声闷哼,然后便往前倒下去,他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住他。

  傅广渊双腿无力一曲在何初泽的搀扶下还是跪在了地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他那银白色的西装。

  那人见杀错了人,立马转身就要跑,却被门口的保安及时给抓住,按在地上。

  现场很快就被路过的人围了起来,现场一阵闹哄哄,也有人最先反应过来,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有报警。

  手机在刚才已经掉在了地上,陆景瓷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剧烈碰撞声,接着说一声尖叫,然后就是闹哄哄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叫起何初泽名字,但没有人回应。

  此时,何初泽也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半搀半抱着傅广渊,整个人浑身僵硬,他看着插在傅广渊后背的刀子,正好就在后背对准心脏的位置,已经看不到刀肉了,只剩下刀柄还露在外面,鲜血从伤口处不断的往外流,很快便在后面晕染开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他听见耳边传来傅广渊喉咙呛血的声音,他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将他扶开,问:“你……你没事吧?你怎……怎么样?”

  傅广渊咳了几下,再次有血从他口中涌出,然后滴落在地上,他双眼已经有些对不上焦距了,但是还是看着他,张了张嘴,从嘴里断断续续发出声音:“你……没事……就好……”

  说完,便眼睛一眯,朝着后面倒下去,何初泽见状连忙倾身抱住了他。

  他看着躺下自己怀里的傅广渊,浑身都在颤抖,他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叫道:“你……你快醒醒,傅广渊,傅广渊!”

  见晃肩膀没用,他又拍了拍他的脸,慌张的叫唤着他:“傅广渊,傅广渊,你快醒醒!你……不能死,你这条命是要赔给我的,不能死,醒醒!你要是现在死了,我立马就毁了华盛!”

  此话一出,原本半眯着眼的傅广渊终于有了反应,他轻咳了几声,然后睁开浑浊的眼,看着何初泽,张了张嘴,喘了几下,才道:“我今天过来……其实就是要来把自己的命给你的……现在用我的命,换你一命,也是值了……”

  “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我对你们母子亏欠得太……太多了……这些年欠你们母子的……我用我这条命赔偿你,然后……”他说着,胸腔里的血突然上涌,他喉咙一呛,从嘴里吐一大口的血,顺着嘴角涌出,染红了何初泽的手。

  那温热猩红的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双眼,他呼吸一滞,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傅广渊顺过气之后,又继续刚才还没有讲完的话:“然后……等我死了,我再去……再去天堂,跟你妈赔罪……”

  何初泽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脸,颤着声音发狠道:“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也是进地狱,是没有资格上天堂的!所以你要赔罪,就给我活着,活着到我妈坟前磕头认错!”

  “你不是……要我死吗?现在……我就快死了,你应该高兴呃……才是……”傅广渊看着他,嘴角艰难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何初泽被他这句话,说得无法反驳,他双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只有一件事……”傅广渊说着,抬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浑身颤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放过……华盛……放过……”

  说到一半,他身上的抖动戛然而止,然后呼吸一滞,抓着他的手一松,掉在了地上。

  看着他眼睛缓缓合上,何初泽整个人顿时就慌了,他拍着他的脸,声音抑制不住的颤动,惊恐:“傅广渊,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傅广渊!你要是不醒,我就……我就立马就毁了华盛!让你成为傅家最大的罪人,你听见没有,快醒醒啊!”

  这次,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晃,怎么恐吓,躺在怀里的人却没再有任何的反应。

  这时,救护车来了,医生护士拨开了围观的人群,连忙将傅广渊抬上急救推车,往救护车上送。

  何初泽紧紧抓着医生的手臂,猩红着眼道:“医生,你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原本要上车的医生被他拉住,语言快速的问:“你是伤者的家属?”

  何初泽被他问得一怔,张了张嘴,良久才发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也跟随着救护车去医院。”医生说完,便抽出了自己的手,匆匆的上了车。

  何初泽怔怔的看着地上,一双手还举在半空中,秘书看他整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由得上前叫他:“总裁,总裁你没事吧?”

  被这么一叫,何初泽这才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声音无力道:“你……跟救护车去医院。”

  “那总裁你……”秘书原本想问他要不要去,却见他已经怔怔的转身往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随着救护车离开。

  陆景瓷赶过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门口被警戒线围起来,警察正在取证,陆景瓷站在警戒线外,能看到地上那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心想会不会是何初泽受了伤。

  最后她从也在一旁围观的保安那里问到了事情的过程,然后赶去医院。

  她去到医院的时候,秘书正在外面等候,却不见何初泽。

  秘书看见她很惊讶:“陆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去了锦荣,得知了情况,就过来了。”陆景瓷简单的解释,然后左右看了看,问,“初泽呢?”

  “总裁他没有来,陆小姐刚才去了公司,难道没有看见我们总裁吗?”秘书道。

  陆景瓷摇了摇头,刚才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楼里,现在看来,何初泽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就是还困在大厦里。

  这时,邱洁和傅绍廷匆匆赶来,邱洁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看见陆景瓷,扑上去就抓着她问:“小瓷,小瓷我老公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景瓷连忙扶住她,道:“我也是刚过来的,我不知道,当时我并不在场……”

  其实她刚才从保安那里已经知道傅广渊是被人用刀插到心脏的位置,但是怕说出来会吓到现在情绪已经濒临奔溃的邱洁,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

  闻言,邱洁又是一阵哀嚎大哭,陆景瓷连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一旁的傅绍廷并没有开口,只是拧着一双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

  陆景瓷一抬头,就正好与他视线相撞,她一愣,又连忙垂下错开。

  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几个人连忙连忙围上去,邱洁抓着医生边哭边问:“医生,医生我老公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闻言,几人都愣住了,只听医生继续道:“水果刀插进了伤者的心脏,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我们进行了抢救,但是还是没有能将伤者抢救了回来,节哀顺变。”

  “呃……”邱洁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听医生说完,受打击太大,气血上涌,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站在她后面的陆景瓷连忙扶住了她,却还是抵不住她身体的重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亏得傅绍廷即使将两人拉住,才避免双双摔倒。

  他们将邱洁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帮她顺了顺气,又按了按人中,她这才幽幽转醒,但是一醒,又立马悲恸的嚎啕大哭起来。

  之后几个人一起去了太平间,傅广渊全身盖着白布,躺在一张简陋的铁床上,邱洁上前,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颤抖着手,一点一点的揭开盖在脸上的布,在见到确实是傅广渊时,整个人呼吸一滞,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嚎啕,而是低声的抽泣着,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的脸,眼泪不停的掉,她双唇动了动,轻轻的叫着傅广渊:“老公,老公……老公你醒醒,我来了,你醒醒,看看我,看看我好吗,老公……”

  傅广渊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看到这一切,陆景瓷也忍不住捂住嘴哽咽,眼泪流了下来,毕竟之前做了那么多年的家人,他永远都是她尊敬的长辈,现在看到他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

  她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出过声的傅绍廷,他一直愣愣的看着傅广渊,没有哭,但是双眼却是猩红的,喉咙滚动,似乎正在努力抑制着什么。

  邱洁叫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有反应,这才明白他真的死了,这才趴下他身上,悲恸的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警察来了,得知人死了,又询问了一些情况,便走了。

  邱洁已经哭到近乎昏厥,傅绍廷只好先将她送回傅家,全程并没有和陆景瓷说一句话。

  离开了医院,陆景瓷便回到锦荣找何初泽,她知道,何初泽现在肯定也是不好受,虽然他这些年一直在恨傅广渊,但是总归是他的父亲,还是帮他挡刀而死,对他内心的震撼,肯定也是不小。

  再次来到锦荣,门口的警戒线已经拆了,只留下清洁员正在清洗地上的血迹,他原本以为何初泽会在他的办公室里,但是上去之后,却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助理也没有看见他。

  他她在公司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的人,只好去问还留在公司里调查的警察,警察却说,他们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何初泽,还叫她要是见到他记得叫他去一趟公安局。

  人不在公司,也没有被警察带走,那他人会去哪里?

  陆景瓷开着车到处找人,去了一些他平时喜欢去的地方,却还是找不到他,最后,她忽然想到什么,连忙给他的秘书打去电话。

  陆景瓷来到公墓的时候,就看见何初泽正坐在一座坟墓前,衣服上的血已经干了变成黑色,一双手上也是也得满是血,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墓碑上一张黑白的照片。

  陆景瓷走上前,并没有开口,何初泽听见脚步声,脑袋一动,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她,然后扬起嘴角,哽着声音道:“景瓷,他来过了。”

  陆景瓷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就又听见他说:“只有他还记得,我妈最爱的花是什么。”

  闻言,陆景瓷这才看向放在墓碑旁的花,那是一束白色的铃兰,看上去还十分的新鲜,白色的花上还挂着水珠,像是刚摘不久。

  “我去过医院了。”陆景瓷道。

  他抬起头朝着她看过去,陆景瓷抿了抿唇道:“叔叔他……没抢救过来。”

  闻言,他眼神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低下头,看向墓碑上何安惠的照片,笑了笑道:“妈,你听见了吗?他死了,他去找你,亲自跟你赔罪去了,你有没有见到他?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碰上面了?”

  陆景瓷见明明很悲伤,却一直不动声色,一直在压抑着,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的搂住他。

  他顺势把脑袋抵在她的肩上,许久,才听见他开口,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景瓷,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我知道。”陆景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我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死了。”

  “我知道。”

  “他说得对,他死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我……我……”他说着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都知道。”陆景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继续拍着他的后背。

  自己憎恨了多年又渴望了多年的父亲,为了救自己死在了自己眼前,换成谁都无法接受,而对于何初泽来说,更是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之后,陆景瓷就一直陪着他,在那里坐着,直到黄昏,橙色的霞光披照大地,两人才离开。

  两人在公墓门口便分开了,陆景瓷回家,而何初泽去了公安局。

  之后两天,陆景瓷还是有去锦荣,见何初泽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但是她反而却是更加担心,因为他正常得太不正常了,她想要问关于那天的事,最后却还是不敢问。

  最后,她只好找上了秘书。

  原来,那天那个行凶的人,原本是锦荣一个总店的店长,因为被发现他一直以来有偷窃店内的东西去换钱赌博,被何初泽给开了,因为失去了赌博资金来源,又负债累累,所以一时钻了牛角尖,想要杀了何初泽一泄心头之恨,却不料,最后误杀了傅广渊。

  “赌博真的害人害己啊……”陆景瓷叹气道,秘书也叹了一口气。

  “对了,这几天,你记得多关注一下初泽。”她突然想到说。

  闻言,秘书不解:“总裁他……怎么了?”

  “叔叔是为了救他才死的,即使他之前再恨叔叔,但总归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你看他这两天,实在是冷静得太不正常了。”她说道,还担忧的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

  听她这么说,秘书自然也是理解的,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道:“嗯,那我就先走了。”

  “陆小姐慢走!”秘书微微颔首。

  ……

  第二天,陆景瓷带着小家伙去了傅家,参加傅广渊的葬礼,小家伙来之前还不懂什么叫悲伤,可是到了现场,看到傅广渊躺在棺材里,毫无生气,面色灰白,这才明白了什么,趴在陆景瓷的肩头上落泪。

  老爷子住着拐杖,坐在一旁,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更加苍老了许多。

  听说他当初得知傅广渊死了,心脏病发,差点就也跟着傅广渊去了,现在他能坐在这里,看得出也是在强撑。

  邱洁坐在沙发上,旁边有傅俪婷陪着,陆景瓷放下小家伙,小家伙朝着她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哽咽着声音道:“奶奶……”

  邱洁原本是在失神,听见了他的声音,这才恍然回过神,看着脸上挂着泪水的小家伙,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掉。

  小家伙拿着纸巾帮她擦着眼泪,道:“奶奶别哭,爷爷不在了,换小阳来陪着奶奶。”

  闻言,邱洁再也忍不住,抱住小阳大哭了起来,一旁的傅俪婷也忍不住的掉着眼泪。

  陆景瓷站在那里,像是在找什么,然后上了楼去,终于在楼上阳台,找到了傅绍廷。

  傅绍廷听到了脚步声,转身看过去,见是她,又转过去,继续看着远处。

  陆景瓷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走到他身边,她抿了抿唇,才开口道:“节哀顺变。”

  闻言,傅绍廷侧目撇了她一眼:“如果你是要来跟我说这个,那你可以走吗?让我一个人静静。”

  陆景瓷抬头看向他,他半眯着眼眺望,整个看上去比之前要深沉了许多。

  良久之后,她再度开口:“你……还好吗?”

  傅绍廷这次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看着远处,陆景瓷陪他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

  她走出去两步,突然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便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

  她虽然是吓了一跳,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推开他,傅广渊把额头靠在她的肩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靠着。

  许久之后,他这才放开她,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陆景瓷扯着嘴角浅莞了一下,回道:“不用。”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最后,傅广渊的墓选在了何安惠隔壁的一片高级墓园里,一群人一一拜别之后,才离开,陆景瓷走到后面,忍不住朝着何安惠墓的方向看过去,恍惚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衣角,但是再定睛一看,便再也看不见了。

  ……

  一个月后,陆景瓷收拾好东西,在佣人的帮忙下提着两个行李箱下了楼。

  小家伙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看着那两个行李箱,撅着小嘴道:“哼,我也想要去西班牙找干妈嘛!”

  陆景瓷摸着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小阳还要上学啊,等小阳放假了,妈妈再带你一起去找干妈,哦!”

  小家伙却不吃这一套,他双手抱胸,又是哼的一声别过头:“我是幼儿园又不是小学,不读几个月也是没关系的!”

  看着她他这个气嘟嘟的样子,陆景瓷不由得失笑,道:“好啦,别气哦,乖!”

  “哼!”

  穆静在一旁哭笑不得,插进来道:“好了,初泽还在外面等着,快点出去吧。”

  “好。”陆景瓷点头,然后吩咐佣人先将行李推出去。

  “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穆静叮嘱道。

  “我知道了。”陆景瓷乖巧的点头。

  “你看看你,好端端的干嘛要去西班牙玩,还一去就是两个月。”她不舍的嗔怪道。

  “反正我在家里的也没事,就过去陪陪沐沐嘛,两个人在一块儿也能相互照应。”陆景瓷笑道。

  “不是说小沐在那里有的个男的照顾嘛,你去当电灯泡啊!”穆静不满的嘀咕一句,然后才推着她出去。

  陆景瓷哭笑不得。

  再度告别之后,陆景瓷才上了何初泽的车。 你住我心,如满月居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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