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女婴渐渐地长大了,有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名字,因缘巧合之下,得知了白家的存在,对一个当了大官的爹的好奇心驱使她住进了白家的下人房。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自家小姐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想起自己身上看着光鲜亮丽的衣裳,但却是那张漂亮脸蛋的主人打赏给她的,是打赏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人和人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那句话,老鼠的孩子也是会打洞的,阿娘是侍婢,她也是侍婢,而且她自小就懂得察言观色,这让她深得夫人小姐的喜欢,在白府里如鱼得水,原本以为,日子就会在她的不甘愤懑和如鱼得水中流逝,可那一年,那年夏天,暴雨不曾停歇,一连下了十多天,就在她以为就要发霉的时候,浏阳河水患爆发,堤坝全被大水冲毁,小姐的爹,大晚上就被人叫走了,说是去看看堤坝的具体情况,那天晚上过后,小姐再没见过爹,她也没有。
她还记得抄家的时候,小姐夫人哭得不行,浏阳河溃了堤坝,偌大的白家也跟着溃了,自此,她们平等了。
即便是流放,她也不怕,她们平等了。都没有爹,都没有身份地位,甚至好几次小姐的身份让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惶恐不安,看着她担惊受怕,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开始体验到了另一种愉悦感。
然而这样陌生又熟悉的愉悦感维持不了多久,事情并不如她所料想的那般顺利,她们还是不一样,根本不平等。
从那个青年人告诉她们,他可以帮助她们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她们还是不平等。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去承受这一切?难道她的出生,她的存在,就是为了遭受这些而存在的?
那个青年,温和有礼,让她和小姐都以为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可下一秒,得知他给她们的茶水里下了药,如果不乖乖听话,命就不是她们的,而是阎王爷的。
原来,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小姐害怕,她也害怕,所以她们同意成为他们的棋子。
要努力成为棋子,不要沦为弃子,这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下来的信念。
于是,她们按照青年的意愿在花楼潜伏下来,成为了男人们最喜欢的烟花柳巷的花魁,是的,花魁,只有漂亮脸蛋的主人能胜任,她不过是花魁夜里的替身,男人身下的娼妓,眼里的花魁。
就这样,就在她们两人都做好余生要替那青年人办事的心理准备之时,余世祁却出现了。
余世祁的出现,她们也接到了新的指示,这让她不安,小姐似乎真的喜欢上了余世祁,她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如果惹恼了那人,她们活不了,小姐活不活,她可以不在乎,她自己却是要活的。
她不能因为小姐的举动而沦为弃子,她不愿意,所以在小姐的饮食里放了些东西,让她日渐萎靡,渐渐地起不了床,本来想趁机把余世祁解决了,谁知一个不小心,还是让消息走漏了,让余世祁有了防范,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小姐少见他,以免影响了计划。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小姐竟然在病中还能有法子让人给公主府送了帖子,不过这也无妨,公主府的小郡主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见她呢?只怕小姐是病糊涂了。
就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小郡主却登门拜访了。
她着急忙慌地不想让她们两人见面,然而还是失败了。这让她隐约不安起来,那边也没有了消息,只怕是真要沦为弃子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自己想出路。逃?逃到哪去?细思极恐,普天之下,竟然无一可去之处。
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真的没有?
不,有的,事到如今,不管她逃到哪里去都没有意义了。
那天早上,她就发现气氛不大对劲。所以她费了点功夫把小姐带走了。
她再没回去打听过白家的人,就在她一觉醒来的第二天早上,她突然想通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切,豁然开朗,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这糟糕的一切。
余小悦叹了口气,故事到了这里,大概就是可人为她自己和白家的所做的一个了断。
行事手段如此偏激狠辣,执拗得像个小孩子,她自己安安心心了,可却给她出了道难题。
余小悦望着残垣断壁,还有些未燃烧殆尽的炭堆,隐约跳跃着不生不死的星光,风一吹,那越发闪耀的星光,就像好似燎原之火,一大片噼里啪啦,一下子便把其他几处有些奄奄一息的小火苗的热情都重新点燃了起来,试图让它们一起旋转跳跃起来,为可人和白莲华舞一曲离歌送别。
这一幕让余小悦更加心酸,事情的发展超过了她的预期,白莲华一死,三哥那边可怎生是好?
这老天老是给她余小悦出难题,瞒着?能瞒得了多时?如何瞒?
这说谎编故事,就跟滚雪球一样一个道理,雪球越滚越大,谎越说越多,破绽也会逐渐显现出来,以谎圆谎,实在是下下之手。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必犯这烧脑的战术。她也懒。实在懒。
若是不瞒,如实相告,再将此事前因后果悉数告知三哥。头一个,伊人故去,逝者已矣,三哥心里头定然不好受。
若是因此影响了今科科考,唔,这也是一个雷区。
万一因此重创了三哥的积极性,引爆了他的负能量圈,唔,赌不起,不能冒着个险。
虽说不至于悲催到了结自己孤独终老的地步,可也会意志消沉一阵子。
许多人就是因此染上烟酒瘾的。
余小悦本以为这个问题得寻思好久才能有答案。谁知当她在公主府里见到宁远的身影时,竟然发现这宁远身形和白莲华到差不多。
若是先让她假扮一下白莲华到三哥考完科举考试,也未尝不可。好歹先稳住他的心?
余小悦很快就和宁远提及了此事,假扮白莲华,宁远并不是很爽快地应下。
不过余小悦可不管她爽不爽快的过程,她只管听宁远应下了这事的结果。 慕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