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军良一脸灰败之色，西岑讽刺的目光就落在了在激动中一不小心滑落至前面的的一缕白色头发。
激动的情绪骤然溃散，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时光悠悠而过，自己年华苍老，面前这人，自己也不想太过计较了，“你回去吧，叫南明来。”
西岑放开秋军良。
秋军良眼角因为方才的斗争泛起了淤青，这样的色泽下他笑起来格外渗人，“哈哈哈哈哈，西岑，你以为，我是来传话的吗？”
“我知道，他派你来杀我的。”
秋军良嘴角的笑有一丝顿住，不过一会儿他就继续笑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凭什么放弃杀你通知南明过来。”
凭什么？
是啊，摆在他眼前的选择是杀了这个人，为墨兮报仇，遵循了南明的意志。
凭什么放弃南明给的光明大道不选，跟着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说的话做呢？
西岑看了眼低山半跪着的人，“秋军良。”
“你觉得南明这个孩子怎么样？”
远处的林楠在那里站着，忐忑和紧张布满了整个心房。
来这里，是西岑的主意。
屏风后的暗卫打探到的消息，南明要对他动手了。
他还记得，西岑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半晌，虽然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手心的茶水都洒了一半而不自知。
后来他遣走了屏风后的那人，转过头对他说，“林楠，荷花湖那边怎么样了？”
林楠不知道这个问题什么意思，如实回答，“已经按王上的说法，将荷花根也拔起来了。”
西岑手心的茶水晃荡了一下，却没有茶水再洒出来。
“记住那日宴会上我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西岑就摆驾了荷花湖这边。
他恍恍惚惚地跟着大部队来到这个地方，看着西岑遣走了宫女侍卫，自己却悄悄退到了暗处不肯离开。
因为西岑那日说的话是，如果哪天我出事了，你照顾好瑶光。
林楠想也不敢想，这人若是离开了，自己将怎么办。
瑶光公主虽然懂事了，可是始终那么小。
南明他......陛下自小对他那么好，他又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秋军良作为世家家族，自己当然认识。
正因为知道秋军良是怎么样一个人，当秋军良一落在西岑旁边的时候，林楠才会更加担心。
直到西岑将秋军良击倒，林楠潜意识松了一口气。
幸好秋军良这些年疲软松懈，食色酒肉，看样子打不过王上。
两个人平和的聊天到西岑击倒秋军良，到两个人争执起来。
林楠隐约听见了阿兮两个字。
阿兮？
王后曾经的小名？
林楠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两个人年轻的时候。
秋军良那个时候还不是这样一个胆小怯弱的人，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当这样一个少年，喜欢上一个女子，却见到这个女子喜欢西岑那样高深莫测的男人的时候，这个少年是气愤的。
饶是西岑年少早熟，在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也是直接选择了同秋军良扭打在一起。
那个时候有墨兮站出来，浅绿色的衣衫轻轻一飘，像是要乘风而去的仙女一般。
一张出尘的脸蛋挂着微笑，“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两个人无非是十几岁的年纪，一个年少轻狂，觉得打倒他就可以得到自己心仪的人，一个清冷孤傲，觉得另外一人亵渎了自己的人。
墨兮的阻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直到墨兮闭上眼笑盈盈地走到两个人的中间，等着两个人的拳头打到她的身上。
两个人的拳头在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
再看她，明明紧张得要命，却仍旧挂着那样的笑。
墨兮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笑盈盈的。
开心也好，生气也好。
她的笑几乎成了她的保护色。
只有最后那段时间，林楠才没有见到她的笑。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明明早就破碎不堪，却被人捡起来放在最美的宫殿。
可她失去了笑，终究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那个时候有墨兮阻拦两个人。
那个时候的秋军良，变成了如今这个胆小怕事、阴沉瑟缩的秋军良；那个时候清冷孤傲的西岑变成了如今这个冷漠自持、伤感却无情的西岑。
两个人同当年一样打起来的时候，王后啊王后，如果你在这里，他们会不会都没有变化，会不会都很好。
因为隔得较远，林楠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能在心中担忧。
自己也不知道王上的打算，又不能随意去阻止。
双手不自觉捏紧了，祈祷着自己王上的平安。
荷花湖边。
问完这个问题西岑就转身看向湖里了。
湖里干涸一片，西岑好似看迷了神，一直往那里看。
“南明？你是让我评价你培养大的人吗哈哈哈哈哈哈！”
秋军良在湖边大笑，隔得很远的林楠都听见了这猖狂的笑声，“西岑你是让我说什么？夸你教的好，同你一样，驾驭我毫无压力还是贬你这个老师做得毫无存在，竟然让我来杀你这个老师？”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秋军良指着西岑，笑岔了气。
西岑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笑自己问的问题对他来说有多难堪而已。
“秋军良。”西岑盯着湖里看了好半晌，发现干涸的湖里竟然还有一荷花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你知道兮儿不喜欢你什么吗？”
秋军良没回答，那双眼珠却顿住不再转动。
“你明知道南明会后悔，你却不阻止；你知道南明作为兮儿的义子，为了报仇想要杀我，可你为了让他体验你的感受，让他痛苦，从未告诉他兮儿死前说的话，从未考虑过他是兮儿在乎的人，你理应去守护；就像......”西岑转过身来看着秋军良，冷冽的光直射过去，“你当年明明可以带着墨家人离开，你却想着要报复我，让兮儿怨恨我，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推波阻拦，哪怕你明知道......明知道兮儿会因为这件事伤心不得自已。”
“你想着自己，你想着仇恨，说到底，你骨子里，还是太自私。” 倾城太子祭祀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