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岑憋了这么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不是怨秋军良当初的不作为，只该怨当初自己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
当初秋军良的不作为自己真的没有多大怨念，如今说的这番话不过是对秋军良的提示而已。
当初他年少轻狂又如何，如今阴冷嗜杀又如何？
他从始至终，骨子里的那份东西，从未改变过。
秋军良被他说得愣了神，半晌过后，许是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的不作为，许是被激怒了。
脸上一片复杂，说不出纠结还是羞愤。
“西岑？你说我的时候想过你自己吗？”
西岑将垂下来的那一缕白发别到耳后，月光下的他有那么一瞬间让人分不清年龄，让人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他，“你是说当年我灭了墨岚国的事吗？秋军良，其实有一点，你一直误会了，其实我并不后悔。”
秋军良睁大眼骇然地盯着他。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灭墨岚国，是统治西荆唯一的方式，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同样会选择灭了墨岚国。”西岑看着池子，轻轻道。
声音很轻，一点一点地在黑夜里蔓延。
脚步声就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一步一步接近，深蓝色的影子融在夜幕中，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吗？”
西岑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今晚的事......忽然有一件脱离了掌控。
不过......也好。
他的声音出现得很巧妙，不知道在角落里听了多久，更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
秋军良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难堪。
浑身一抖，轻轻的蜷缩了一下。
男人从阴影里出来，西岑看向他，“你来了。”
南明的神色很是难看，盯着西岑，双眼充满质问和嗜杀，仿佛他只要说一句违背他意志的话就要做出什么决定了一样。
“回答我，是吗？”
“你不后悔，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选择灭了墨岚国，是吗？”
是吗？
西岑挑了挑眉，“是。”
南明的情绪骤然变化，猛地掐住秋军良的脖子，“我让你杀了他，为何他这种人现在还活着？”
秋军良被猛地掐住，喉咙处的威胁和南明给的惯性的惊惧一瞬间袭了过来。
见他不回答，南明双眼一眯，“恩？”
调子婉转，却没有半分平日的平和气息。
西岑瞧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秋军良心中复杂的难堪再也掩不住对生命的渴望，“主......主人饶......饶命......”
“属......属下......立......立刻......”
西岑眨了眨眼，插话道，“主人？”
秋军良被南明所用，意料之中。
不过秋军良再不济，也是秋家家主。
而且要让秋军良这样的人叫一个人主人......西岑嘴角蓦然一抽，南明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骤然的问话让本就觉得难堪的秋军良更加难堪，脸说不清是因为情绪还是因为氧气的缺失变得通红。
秋军良投靠南明，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同西岑竞争，甚至想见到西岑输掉的模样。
自己叫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南明主人这件事，自己都觉得无比难堪。
而这件事，若非要只能一个人不知道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西岑。
在西岑面前为了保命说出这种话......秋军良的心底也是很难堪的。
可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精神去管西岑带给他的难堪，喉咙处的那只手随时会带走他的生命。
“主......主人......属......属下已经布......布置完毕，现......现在就......可......啊！”话没说完，南明嫌弃地将他扔在一旁。
看了看周围，右手一挥。
黑色的影子一层一层地布满四周，从房檐的地方攀了上来。
“参见将军！”
南明看向西岑，西岑瞧都没瞧一眼房檐上的人，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看来你这条狗，准备得倒是不错。”
“是王上养出来的。”南明冷冷地推脱道。
秋军良也确实算是西岑手把手养出来的。
西岑没否认，“你这么做，瑶光一点都不知道。”
听到瑶光二字，南明瞳孔一缩。
西岑还是那副样子，好似自己说的是些寻常人家的家常之事，“我只对你说一句话，希望你不会后悔。”
南明盯着西岑，西岑也不畏惧的看着他，看到他的心底，看到他的心思。
南明蓦然喘息了一会儿，“你都不后悔，我又怎么会后悔？”
一句话既是说给西岑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圆这么多年来的梦想。
远方恍惚间又出现了嫩黄色的身影，隐隐约约间传来动人的声音。
“呵~阿明，动手吧。”
南明捏紧了拳头，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你自己来吧。只有你亲自来报兮儿的仇，才好，不是吗？”
西岑将发带一扯，黑中夹白的头发倾泻下来，整个人慵懒地站着，眼里一片黑暗，“这种事，何苦假手于人？”
南明看着他。
多年来两个人的交流已经很是有默契了。
他知道西岑的想法，
将手伸到后方，后面的人愣了一瞬，就递上了自己的剑。
南明捏紧剑柄，手心的汗浸湿了表层。
西岑瞧了一眼，忽然笑开，“对了，我死了过后，将我埋在莫兰山上就好。”
南明一愣，讽刺一笑，“正好我并不愿意将你同她埋在一块儿，莫兰山？我成全你。”
西岑对着他笑了笑，闭上眼，等着南明手中的长剑刺过来。
不知道西岑打算的林楠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
西岑的骤然发火，带着的那种强烈的情绪，是林楠这些年没有再看见的。
这些年的西岑，常常一副风轻云淡、冷漠至极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心，偶尔出现的伤感，也全都是一个原因。
这种强烈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南明的出现。
南明的出现让他一瞬间提起了警惕之心。
屏风后的人说的话直挺挺的滑到了心底。
南明......准备杀了王上。
因为隔得远，林楠看不清南明的动作。
只发现荷花湖四周忽然出现的黑色人影。
南明手中的长剑......
林楠想也没想地冲了出去—— 倾城太子祭祀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