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晟闭上眼，想起那段时间，嘴里都有些干涩，“王上与书家共同监督全城，一个月的时间，抄了三十二个家庭，其中有六个是官宦世家，还有一个，是原礼部尚书——自此之后，无人敢提......”
礼部尚书？
季玥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说对平民家族满门抄斩只是一件令她惊讶的事，那礼部尚书落魄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身为六部尚书之一，因为无意说漏的几个字，就被满门抄斩。
同样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季晟，为此感到忌惮便再也不奇怪了。
那段时间的抓捕力度，季晟回想这么二十几年来，还真的是堪称西荆之最。
“玩得好的，比如瑶光公主，被王上亲自警告，甚至书凛登上西宫亲自拜访，说了朝歌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当然，会怎么样，我也不知晓，反正结果就是身为公主的瑶光，都不敢说漏一句。”
季玥心中的震惊久久平复不下来。
这才明白，书家和西岑所拥有的的势力联合起来，到底有多强大。
这种事，必定是民生怨道，可是却没有发生什么，这样的势力，到底得多强大。
季晟递给她一杯茶，这种事，确实够震惊。
当初见证礼部尚书死的时候，自己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那不过就是几个字而已。
一个与自己同等级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就......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季玥喝了一口茶，感觉心情虽然激荡，却平复了不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问道，“我是说，书家朝歌不会想起吗？”
季晟摇了摇头，“之所以制止所有人提起，就是因为梦里说过，不论是同记忆中的人相处还是被提起，都有可能会引起她记忆恢复。”
也就是说，书家朝歌的记忆，只不过是被关在了一座牢笼，只要稍加引导刺激，就会恢复。
季玥想起那个人，所以，只要恢复了，就不会再同她抢大人了吧？
莫名的，嘴角的笑，少了些天真烂漫，多了些算计的味道。
“爹爹——”
季晟看着她，露出疑惑的眼神，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季玥笑开了，两个酒窝看起来尤其美丽，“既然西荆都要易主了，为了平定混乱，你不觉得和亲是个好决定吗？”
和亲？
季晟皱了皱眉，不是很明白女儿的打算。
正想问，季玥就站起身来，对着他挥了挥手，就往自个儿房间的方向跑去，“爹爹我回去睡觉啦——”
留下季晟无奈地看着女儿的背影。
话没说清楚就跑了，真是......哎，女儿大了，总是留不住的。
————————————
“朝歌——”
朝歌听着房檐下的声音，从房顶一跃而下。
“怎么了？”
瑶光的表情很是微妙，恰恰控制在了朝歌最看不懂的那一个点。
“带我上去吧。”
朝歌看了看她的样子，忽然间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好。”揽着瑶光的腰肢，一跃又上了房顶。
悠长的夜晚，并不像以往那样和着睡眠，短暂醉人。
朝歌甚至感觉不到睡意，只觉得恍然如梦。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
烛火通明的西荆皇宫，琉璃色的瓦片在月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房屋四角振翅欲飞的燕子栩栩如生。
“真美。”
瑶光微微扬起一抹笑，从喉咙里爆出一声叹息。
事情前后不过几个时辰，朝歌看着她这抹笑，根本停不下心中的担忧。
瑶光注意到了朝歌的视线，轻笑一声，“别担心我了，有些事，拦不住就拦不住吧，让我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就好，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朝歌也轻轻扬起了一抹笑。
是啊，担忧什么呢？
以前自己可是比瑶光还要潇洒的人，如今不过是生逢变化就担忧成这般。
毕竟人生总是要出现很多波澜的。
瑶光人生的波澜，只是出现在了一起而已。
月亮时不时的隐藏在层层乌云之间，时不时地露出自己的面颊，照亮这片昏暗的土地。
西荆的星星一向很多，瑶光看着头顶的星星，轻轻开口，“我知道你对我说那些是想表达什么。”
朝歌看着她，没有说话，房檐的瓦片在指尖下发出轻微的声响，瑶光温柔的笑了笑，“朝歌，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孝......因果循环，轮回报应。”
“你恨你父王？”
瑶光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父王虽然害了我母妃，可是我生来没有母妃，没有体验过母妃给我的爱是什么，但我知道父王的爱是什么，我又怎么会恨父王呢？”
朝歌松了口气。
瑶光很渴望母爱，朝歌很清楚。
在说完这件事过后，很大的担忧就是瑶光没有把握住她要说的终点，因此恨上了西岑。
其实说到底，西岑已经拥有了他应该拥有的结局。
而南明，在这件事上，唯一的过错就是与瑶光的情感问题。
不过爱情上的事，说不出对与错。
“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瑶光猛然牵起朝歌抠弄瓦片的手，温暖的触感瞬间袭来，“之间虽然说放下南明放下南明，也克制了自己去找他的冲动，那只是骄傲而已，我心里清楚，我心里渴望去找他，根本没有忘记他。今夜，不对——”
朝歌与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昨夜。”
瑶光扑哧一声笑开，“我收到秋家意浓的纸条说是他杀了我父王的时候，想也没想的提起剑冲去了南府，其实我内心可能在某些时候早就感觉到了，所以才会直接相信吧。当事实真的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是很难受很纠结的。”
瑶光垂着眼睛，朝歌抓住她的手，“星星那么亮，你父王只是去见你母妃了而已。”
“母妃......”瑶光愣愣地呢喃了几声，“母妃会见他吗？”
“会的。”朝歌肯定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西岑确确实实很爱很爱墨兮，而墨兮......既然肯生下瑶光，应该不至于不爱才对。
生死不过一瞬，死都死了，生前的事，纠结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朝歌，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瑶光看着她，“虽然纠结这个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可是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太久太久......”
“你说。”
瑶光抿了抿唇，“你觉得我哪一点不如玲珑？或者说，他喜欢玲珑哪一点？” 倾城太子祭祀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