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想到大师的朱批,念及先前种种,她焦虑的心情有所和缓,但内心一直紧紧的揪着,她的骨肉啊,如今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周了,这个做妈的才知道,真的是失职,在推开病房门之前,兰亭还在扪心自问,“送言煦来新加坡上学,难道是真的做错了么?”
看着病房里那个面无血色的身影,兰亭只觉瞬间自己手脚冰凉,下一瞬便瘫软在地,幸好有安雪梨在旁搀扶,不然下一秒,她就要跌在冰凉的地板上了。
“小煦,小煦,妈妈来了。”她推开安雪梨,坐到言煦床前,拉着他的手,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嘴里喃喃。
“伯母,您别伤心了,言煦他一定会好过来的。”安雪梨看到这一幕,眼角含泪,她也曾像兰亭一样,拉着言煦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看着病床上那个丧失往日色彩的病容,更觉得悲戚自内心而起。
“不行,我要去问主治医生。”下一秒兰亭就重振了旗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她擦掉脸颊旁的眼泪,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让自己的脸颊看起来有气色一点。
在安雪梨的指引之下,她正确的找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单刀直入的申请转院,在她看来国内的医疗水平和医疗环境,显然会比这家私人医院好到不知几何。
再商定了一系列细节之后,兰亭如愿的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当晚言煦就被抬上来的转机,带着专业的医疗团队,匆匆赶往国内,当然一切的费用,都是由兰亭承担。
言家一直是言朗在遮风挡雨,庇佑整个家庭,这个职业的画家并不知道,言家如今依然是秋后的蚂蚱,股市动荡,言家的股票更是大跌,资金无法回拢,言家的资金链已然断裂,勉强能维持相安无事的表象,而这一次的专机加医疗团队的费用,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身能苟延残喘的言氏集团,飞快的预见了自己消亡的一刻。
当然言煦的低调回国,没有惹人注目,但言家大厦将倾,朝不保夕,让本来爱惜羽毛的安家,也因为与言家结亲,成为上层社会的笑柄,成为名媛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安家不知道用什么渠道,知道了言煦生病住院的消息,在知道这一消息,并确定这是事实之后,也是立马召回在新加坡读书的安雪梨,并办理了休学手续,打算在风波平息之后,再让安雪梨赶赴新加坡念书,除此之外,安家还矢口否认与言家结亲这一事实,力排众议的与言家划清界限。
“妈,我要嫁给言煦。”安雪梨看着悠闲的沏茶的妈妈,不满的说道。
“别在那闹你妈妈,嫁给言煦,我第一个不同意,一个药罐子有什么好的,能不能治好都还两说呢,再说你看看言家的光景,嫁过去喝西北风去?还有啊,别一天到晚的跑到医院去看言煦,我都已经向外界否认了婚约了,你说这要是让言家人看到,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给我好好待在家里,避一避风头再说。”安父接过话头数落起安雪梨来,他转过头对家里的佣人吩咐道,“给我看好小姐,别让她偷偷跑出去。”
“妈妈,”安雪梨一听不能出门,声音中都带着哭腔,急忙向母亲求援道。
“听你爸爸的吧,雪梨啊,你条件这么好,言煦现在不适合你的。”安母叹了一口气,悠悠的品了一口茶道。
“去把小姐请回房间。”安父一看爱妻如此为难的模样,立马对着佣人说道,看到佣人把安雪梨请回了房间,才松了一口气。
“幸亏是当初你说要等到雪梨大一些,在举行订婚宴,不然啊,这烂摊子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安父长叹了一口气,之前看的乘龙快婿如今连清醒过来都做不到,真是让人唏嘘啊。
这样的例子,在上层社会之中不枚胜举,这些自诩百年大族,交情莫逆的家族,在言家落难之后,通通选择的是退避三舍外加观望,让先前无限风光的言家,看清了世人的劣根性。
如今言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居住的三层楼房做了抵押,而家里人在收拾东西搬离别墅,整个家里寂静无声,下人们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遣返,只剩下了自愿留下来的张妈张叔。
他们一大家子人的落脚处,是一个不足一百平方米的三室一厅,对于之前的他们来说,整个房子的面积,都没有他们的一个房间大,而如今落难之后,这个八十平米的房子,最终成为了他们的住所,还是以一个月三千的房价租来的。
言朗名下所有的房产都做了抵押,目的是孤注一掷,外加给自己的宝贝儿子交住院费。
言煦自从被兰亭带回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在苏醒过,医院已经确诊是脑补综合征,一个罕见的病症,整个国内病例寥寥无几,所以治疗能参考的例子也是不过十位数。
兰亭每日在医院以泪洗面,深深的悔恨,为什么要把小煦送往国外,耽搁了治疗的绝佳时机。
当然,也有人因为言煦的失踪而雀跃起来的,这就是我们米娅大仙儿啦,她得意洋洋的跑过去找战乾,“言煦失踪了,这可是你追孟依婷大好的机会啊,你可不能错过了。”如今看了几本心灵鸡汤的米娅,信奉的是,放心上人自由,心上人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便会跟着幸福的论调。
没成想战乾竟然一本正经的拒绝了她,“不行,我答应过言煦,要等他学成归国公平竞争的。”
米娅气不打一出来,“公平竞争个鬼哦,言煦都已经违背了誓言先下手为强了,现在可是你争夺婷婷最好的时候了。”
“那也不行。”战乾摇摇头,一副自己坚决不同意的模样,把米娅气的一愣一愣的,“活该你孤独终老!枉我为你打算!”米娅气鼓鼓的鼓起脸,一副战乾不可理喻的模样。 懵懂年少时